滔滔和十三到时,抬眼见福宁殿四围侍卫已经戒严,知道开始传膳了,便等通传了才入内。只见皇上和皇后在窗下对坐了喝茶说话,老七和十一在地下茶桌旁坐了对弈,瑜柔安安静静在旁捧着一卷书细细赏读,室内一片祥和,恍如普通人家一般。
滔滔依稀记得年岁尚幼时,皇上总会在坤宁殿用膳留宿,每每都是皇上抱着自己,皇后抱着十三,坐在一处闲话取笑,彼时就如眼前这番光景一般。后来张昭仪越来越得宠,皇上来坤宁殿的次数慢慢变少,渐渐得连朔望去皇后宫里的规矩都不能保证。
皇后虽面上不显山露水,性子却变了,忽然从无忧无虑嫁的如意郎君的娇羞娘子变作端庄稳重的一国之母,连带着言谈举止也变得小心谨慎,万不肯踏错行差一步。
滔滔正乱想着,司膳已端上十几只各式金银牙玉碗碟放在紫檀八宝膳桌上。杨守珍上前用银勺依次试过膳,方请皇上落座。皇后挨着皇上左手边坐下,下首依次坐着十一、十三、瑜柔、滔滔和老七,伺候的人虽多,却鸦雀不闻。
皇后端了一碗虫草山药鸭汤仔细吹了,站起身放到皇上面前,道“官家,您近日操劳,这汤最是滋补,加了水鸭同炖不会上火,您尝尝吧。”皇上点点头喝了几口,命皇后随意坐着,不要拘礼。滔滔见他们如此生分,道不似夫妻,反像君臣一样,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只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嫁入帝王家。
因皇上处理司饰之事,午膳时间也推了许久,众人大都饥肠辘辘,拼命找补点心,只是不好显出来,此刻落了座,都闷头用膳,一时也无人说话。皇上吃了几口转向十一,问道,“朕听说个新鲜事,今年省试的会元,叫做杨吉的,没来参加殿试?”
十一放下牙箸,欠身说道,“臣也闻听此事。据说此人文采斐然,省试时名动京城,却忽然凭空消失,再无人见过他。”十三此刻也停下动作,凝神倾听。
皇上略微感慨,说道,“据说他无论策论还是诗赋都出类拔萃,立意不俗,是个人才,可惜了。”说罢又感慨一番,十三闻言面上却似有喜色,片刻即恢复如常。
滔滔早饿了,此刻不管不顾张牙舞爪满桌子挑拣可心的饭食吃。皇后见了,眉头微皱,几次用眼神示意她注意规矩,她只装作看不到,心道果腹最要紧。皇上见她吃的兴起,不由停了牙箸,笑道,“看着滔滔进膳,朕都觉得能多吃好些。”
滔滔闻言一愣,苦于嘴里塞满东西,只呜呜呀呀说不出话来。皇后见了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十一和瑜柔看着滔滔轻笑,十三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自顾自吃着,倒是老七见状,忙示意司膳给滔滔盛了一碗酸梅雪梨羹放在她跟前。
滔滔喝了几口,拍拍胸口,说道,“定然是官家赐饭好吃,滔滔才如此尽兴。”皇上闻言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你就多用些。”
皇后见皇上并未怪罪滔滔失仪,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用膳。皇上被滔滔插科打诨一番,见她娇憨可爱,不由也跟着开心起来,将遣散宫人之事暂时抛诸脑后。片刻敛了笑意说道,“朕想起来一事,几日前契丹派使者送来国书,请求与我大宋结成姻亲,希望能将一位公主许配给现任可汗的皇子耶律洪基为王妃。”
众人闻言一愣,齐刷刷盯着皇上,瑜柔更是睁大双眼,不由自主紧紧抓住袖子,骨节都泛白了。
滔滔嘴快,说道,“可是官家只有瑜柔姐姐一位适龄公主啊,如若远嫁,经年不得见面,官家岂能舍得?”皇上微微蹙眉说道,“滔滔说的是,所以……”众人一动不动等着皇上继续说下去。“我想把滔滔封为公主,替瑜柔和亲吧。”
滔滔闻言,手里的素银勺子“啪”一声落在碗里,酸梅汤溅了一身,她只双眼直勾勾盯着皇上,心乱如麻,见皇上面色严肃,不像说笑,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轻轻看一眼十三,希望他能出言相救。不想十三像未听见一般只管低头喝汤,滔滔越发慌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出来。
老七一听就急了,将牙箸一撂,说道,“这如何使得,滔滔还小,且又非世家女,陛下……陛下三思啊。”皇上撑不住哈哈一笑,也不责怪老七莽撞,说,“你们瞧瞧,滔滔这张小脸皱的,哈哈。”
滔滔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捉弄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官家真会捉弄人。”皇上笑道,“朕瞧着,老七跟滔滔倒像是‘两小无猜’。”十三闻言一怔,抬眼瞧着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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