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人都不知道,原来四贝勒经常在深夜一个人徘徊,他见到了我,也没赶我,还和我聊天。”
海兰珠恍然大悟:“所以,他亲自给请大夫,治好了你的病。”
赛雅连忙摇头:“不是的,他根本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我不敢告诉他,而且我怕他听不懂。”
“这又是什麽意思?”
“他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所以我担心,我说的话,他也不懂,我怕他嫌我烦,那样他就不会找我说话,那样也就没人再理我了。”她回忆着,眼里闪着暖暖的光。
海兰珠不由叹气,难怪她这么死心眼,于她而言,皇太极就是她溺水时的那根浮木。
“可是……”海兰珠不想看她继续毫无意义的忠心,真怕她耽误自己一辈子,有些狠心地说,“傻丫头,他如果真的关心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生病,连问都不问一句。”
“不。”赛雅微笑着,“他知道的,所以我的病就好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搬出了废院,可是四贝勒却不常来找我说话了?”赛雅遗憾道,又随即充满信心,“但是没关系,只要想起他倒影在水中的身影,我便不觉得孤单了。”
海兰珠可以想象,那是一段怎样的记忆,清寒通透的明月之下,一个天真未凿的小姑娘托着腮帮子,坐在池塘边的岩石上,在如水的夜色里,仰望着那丰神俊秀的青年男子,如同仰望一生的传奇,月影西斜,扫落一池清辉,她渐渐看不清他的脸,便失望地低头,可是一低头,却看到了水中孑然的倒影,她满心感激地想着,那便是造物的恩赐,便用所有的年华去好好珍藏。
真是个傻姑娘……她心里记着的只不过是一个临水的倒影,不能和她说话,也终究触碰不得。
她总想劝她:“你还记得,四贝勒呢?”
“他一定记得,他总觉得,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她与别人不同,贝勒府的重门锁只是将别人的身体锁住,但是对她,却真真锁住了心。
于是,那里便成了她永远挣脱不开的宿命。
谁都无能为力。
“给你。”鄂大夫突然走过来,把赛雅拴着锁的心吓得砰砰跳,便又挨了一个白眼。
赛雅努着嘴,一脸不高兴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荷叶包,拆开一看,立即眉开眼笑,里面又隔成几个小包,分别乘着各种口味的蜜饯。
“也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所亦就叫伙计每样都捎回来一些。”鄂大夫说这,继续回去捣药。
“本来就向着请你帮忙,可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庸医大夫,真是多谢你了。”赛雅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不过大夫却落到了两面不是人的处境,顺了赛雅的意,却惹恼了海兰珠。
海兰珠本事感激他的,可是他现下来搅和,她哪有机会支走赛雅,又哪有机会脱身呢?
“姑娘,快尝尝。”赛雅笑眯眯地看着她。
“多谢。”海兰珠拿出几颗放在嘴里尝了一下,指着其中一代说,“这个最甜,最好吃。”
“我记下了,这是酥香杏仁果脯,姑娘喜欢,明日我便差人多买一些。”
“多谢。”海兰珠再次道谢,挑了一颗喂到她嘴里。
她待她越好,她便越发愧疚,她只想逃跑,却没有顾虑到她。
现在想想,她若在赛雅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如赛雅所说,皇太极会要她的命。这样顾虑着,又觉着鄂大夫是在救人。
救的是赛雅的命,也是在救她的心。
赛雅与乌兰不同,若受她连累,会令她良心煎熬。
可是她终究是要逃跑的,为了跳出这宿命中的一环,她一定要离开,离他远远的才行。
海兰珠皱着眉,起身告辞。而赛雅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到门口开路去了,一看就是个毛躁丫头,确实容易吃亏。
鄂大夫笑着走过来,看着赛雅的背影,同海兰珠低声说了几句。海兰珠没想到没想到一个大夫,手能看脉,眼能看心。
“请你放心,在下自有办法支开赛雅,我也想看姑娘挣开这命运罗网,定会助姑娘一臂之力。”
他似乎真正下定决心。
“多谢。”
“不必,”他说这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交给她。“你若信我,请把这药撒到贝勒府的井水里。”
海兰珠忽然觉得陌他很是陌生:“你是在帮我吗?”
“不,我是在帮我自己,我终究也不甘缚于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