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窃笑一声:“只是……咳咳咳……”
皇太极立即坐起来,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还没吃药吧,出去吹什麽风,老老实实在屋子呆着吧。”
海兰珠有些无力地笑着,把刚才的话说完:“只是寻常女子的夫君,定没有您这样傻气。”
“好大的胆子。”他倒也不恼,只是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
“是啊,还不是您给惯的。”她靠在他胸前,低声怪怨,只是又咳了几声。
“唉……”皇太极轻叹,“朕刚巧也有事嘱咐后宫,你便在此等曾太医来诊脉吧。”
海兰珠点头:“多谢皇上。”说着便疲累地靠在榻上。
皇太极走出去,不忘带上门,找来一个宫人轻声询问,才知道她为玉儿的格格缝制小袄在灯下敖了许久。
皇太极有些不悦地吩咐道:“除非你主子想见她们,否则不许放任何福晋进来。”
“是,奴婢遵旨。”
皇太极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离开,出了苑门,便大步流星地走向花园,步子踏得重,靴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喀喀的声响,皇太极边走边吩咐:“邀哲哲福晋来花园饮酒,再传玉福晋娜福晋一道过来。”
“是,奴才遵旨。”
因这一道旨意,已聚在清宁宫的各自散了,还在路上的,便折身往花园去了。哲哲、娜木钟落座之后,皇太极才匆匆走来,两人起身行礼,皇太极点点头:“坐吧。”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看到花园一角人头攒动,有几个福晋正挤在那里,也不知在干些什麽,皇太极索性就传一块儿过来玩耍助兴。
即使众人助兴,他也觉得百般无聊,心不在焉地坐到午后,便叫她们散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福晋问了一句:“不知臣妾的舞可入得皇上法眼?”
他随口便应:“可登堂入室。”
紧接着,忽然想起一阵脆生生的破碎声,他只当哪个福晋一时失手打破了茶杯,可是他忘了,后宫诸人并不熟悉汉文,就算有些许个为迎合他,读诵了一些诗词,到底也不清楚儒家典故,自然不甚明白登堂入室之意。然而在她们看来,唯有正妻方能大方地登入堂室。
殊不知,他的一句话,可将一个女人捧到天上,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可是到最后,他连那个女子是谁都没看清楚。
皇太极一路奔向绿君苑,她刚喝完药,正伏在案上看书,见他又来了,便起身行礼。
他这才舒心一笑,动作也散漫几分,靠在榻上说道:“如何了?”
“太医来瞧过,没什麽大碍,已经吃了药。”说着便合上窗户。
“可是觉着冷了?”他紧张地坐起来。
海兰珠摇头:“皇上要午睡,吹着风怕要着凉。”
“天气冷,我也睡不着,你过来。”
海兰珠依言坐到他身边问:“皇上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皇太极无奈道:“亏你没去,否则真是要无聊死。”
“后宫女子无事可做,便只能寻此小聚雅兴。”
“那你呢?”
“能够小楼听风,窗前望月,便是海兰珠兴之所至。”她仰着脖子,温柔地向往着。
他撑着头,静静地观赏着她的容色,温馨了年岁,在这漫长的一生,终于有可以握住且可以感知的温暖。
“怕不止如此吧,听说你在做小孩子的衣服。”
“玉儿的小格格马上要过两岁生日了,臣妾也没什麽礼物可以送,便一针一线地缝上心意,望她能暖暖和和地长大。”
皇太极佯怒:“你都还没给朕做过一件衣服呢!”
海兰珠莞尔:“您又不是孩子。”
皇太极兴之所至,随意玩笑道:“也好,日后咱们的孩子就不愁没有衣服穿了。”
海兰珠猛地一僵,手指渐渐冷了,垂下头藏住眼睛,不再言语。
“别怕,”他拢着她冰冷的手,“朕说过的话作数,若不愿意就算了。”
海兰珠不敢看他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皇上别再开臣妾玩笑,也该想想正事了。”
皇太极笑笑,有些冷漠无奈:“你说的是,那你就给朕出出主意,该立谁为后?”
“臣妾不懂。”
皇太极的手紧了紧,轻声细语:“告诉朕,你想不想当皇后?”
海兰珠忽然抬头望着他,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为什麽还要如此惊讶,她望着他一会儿,看不出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藏着的是不是试探。
“听凭皇上吩咐。”
皇太极无奈地笑笑:“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要来领罚。”
海兰珠沉默地垂着眼睑,两只不停地打着转。
“别怕。”他轻轻拉拉她的手,温柔如初,“不愿意就算了。”
这拳拳真心,想来那些女子也曾感知过,所以赔上一生一世也无怨无悔,海兰珠忽然能够理解了,那些女子了,想着她对他的好,纵使有朝一日,恩如露水消散,她也毫无怨言,她想,她仍旧愿望为他做任何事,只除了生儿育女。
她只承诺过伴他左右,除此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