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去了,往哪儿去还没想好,这天儿冷了,先南下吧,到哪儿都行。”
“一走了之?”陈江的气儿看起来平了不少。
“一逃了之吧。”朱喜又仰头一杯,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了,“前儿咱们说太后大行这事儿,那时候我就想这事儿了,我跟郭爷,是江湖交情,我们都是江湖人,哪天他找到我门上,不管什么事儿,就是搭上性命,我也是只有一个好字。可我这用处,只怕就是跟在你身边这件最有用,你说我怎么办?还是一逃了之吧,一逃解千愁。”
陈江失笑,抓起筷子吃了块卤猪耳,“我也想逃了。”
“你逃不了。”朱喜又喝一杯,连声叹气不已。
“你说说,我该怎么办?”陈江又吃了块糟鹅。
“你光棍一条,有什么怎么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朱喜答的干脆而不负责任。
“这话实在。”陈江这一口酒嗞的比朱喜响多了,“实话直说,我准备投到秦王府门下了。”
“呃!”朱喜一口酒噎在喉咙里,噎的直伸脖子。
“这五六年,不知道多少人劝过我,威胁我,设套害我,诱惑我,明的暗的,就一样,让我别再查下去,让我结了全氏父子这案子,这不知道多少人里头,没有秦王府的人,秦王和我说过几回话,回回都是交待我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要耐下性子剥丝抽茧,还教导我说,青史留名,百年之后被无数人称颂之人,都是以民为先,以国为先,不计身后名,才有了身后名,从来没劝我到此为止过!就冲这一条!”
陈江说着,感慨起来,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一个光棍,这辈子就求个顺意,别的,去逑,没别的!你跟郭胜说一声,熊家这案子,我必定查个水落石出,从今往后,我听王爷吩咐。”
朱喜又是呃了一声,这次不是惊着了,刚才噎的太厉害,他打起了嗝,而且嗝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
江延锦直冲进江府大门,一个小门房瞪着眼刚要上前呵斥阻拦,就被旁边的老门房一把揪住拽到一边,老门房上前一步,一边下跪,一边招呼,“大爷来了……”
话没说完,江延锦已经越过他,越冲进去。
“这是……大爷?”小门房被惊吓到了。
“看样子,出事儿了?”老门房站起来,压着声音,望着影壁,江延锦已经转过影壁,看不到了。“都小心着点儿。”老门房警告了一句周围伸着脖子看热闹的门房。
江延锦一路往里,经过一张张惊愕的面孔,直奔江老太爷的静宜院。
江老太爷正在院子里慢条斯理的打拳,婆子的通传声刚落,江延锦已经进了垂花门。江老太爷照样不紧不慢的打着拳,仿佛没看到江延锦,或是江延锦和每天早上来请安的其它人没什么两样。
江延锦站在垂花门下,看了一会儿,转头问垂手站在旁边的婆子,“太婆呢?”
“老夫人一早上就被娘娘召进宫了。”婆子恭敬答道。
江延锦嗯了一声,挪了挪,看起来十分安稳的看着江老太爷一招一势的打拳。
江老太爷收了招式,深吸深呼了几口气,示意江延锦,“你来了,见过你阿爹阿娘没有?进来说话吧。”
江延锦忙下了台阶,跟在江老爷子后面,进了上房。
江老爷子坐下喝燕窝粥,看着江延锦磕了头,“一路急赶过来的?你们大爷盛碗燕窝粥,你媳妇呢?在明州还是去江阴了?”
“去江阴了。”江延锦起来坐下,接过燕窝粥慢慢喝了,又跟着江老太爷吃了早饭,漱口净手上了茶,江老太爷抿了口茶,直入正题,“为了冯家的事来的?”
“是。”江延锦放下了茶碗。
“冯福海为了一块坟地,设计活活打死秀才利平,又要刺杀利平长兄利安,被人家捉个正着,人赃俱获。
这也是算了,他昏了头,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上手处置十几年前没处理干净的旧案,陈家怎么告到杭州城的,你该听说了吧?两案并起,没谁能抹平担下。
我已经让人去江阴了,让冯福海上份请罪折子,自杀谢罪,这样,也许能保住冯家其余诸人的性命。”
江老太爷干脆直接。
江延锦脸色变了,“这是老三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也是太子的意思。”江老太爷眉头微蹙,“你在明州主理家事,这些年做的很好。你该知道,冯家这案子,必须当机立断,结的越快越好。否则,再扯出别的事……”江老太爷盯着江延锦,“你最知道轻重!”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清清楚楚的知道冯家这些年替咱们家,替娘娘,替太子做了多少,担待了多少,我才日夜兼程走了这一趟。
利平调戏妇人,被失手打死,这案子,不管怎么样,人证俱全,已经做成了铁案,张成刺杀利安,凭的不是过是张成一人之言,谁知道是栽赃,还是屈打成招,抑或是张成自作主张?”
江延锦一句紧一句,句句紧逼。
“到杭州告状的,不是陈家,而是所谓的生死之交莫壮,陈家上下按了血手印说莫壮所言全无此事,这是诬告。
都是能撕掳出来,干净脱身的事,却非要逼死冯将军,这不是翁翁的意思,这是老三的毒手,翁翁这样放纵他,就不怕寒了其它人的心?
象冯将军这样,依附于江家,依附于太子,竭尽全力替江家,替太子承担的人,不只冯将军一个,翁翁就不怕众人唇亡齿寒,从此离心离德?”
“冯福海这是自作孽。”江老太爷冷冷看着江延锦,“我让你回明州的时候,你一句句追问我,你哪一点不如三哥儿。
就现在,眼下。看事见人,推演预料,三哥儿从来没错过,你却逢大事必错;纵观大局,权衡轻重,你比三哥儿差的更远。
先去给你母亲请个安,好好歇一晚,明天一早,立刻启程返回明州,以后,不得许可,不许随意进京。”
江延锦脸色铁青,站起来磕了个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看着江延锦步子凌利的出了上房,江老太爷脸上的冷厉褪去,一层浓烈的疲倦涌上来,他当初就是当断不断,看到了杨氏小聪明太过,却还是容她进了门,又让她生儿育女……
“来人,去跟三爷说一声,大爷到京城了,为了冯家的事,江阴那边,让他想办法防着此,都是蠢货。”半晌,江老太爷低低吩咐了句。
垂手立在旁边的老仆答应一声,出门去寻江延世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