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对文尚正的话我半分怀疑也无。
或因他予人的真诚。
不过在为人处事上我并非纯靠感觉,心中已决定稍后定要找他试探。毕竟这人对我而言稍嫌神秘了些,了解不深,须加以防范。前次救命之恩我不会忘,但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高仁义尚未走近便笑道:“小植果然好身手!初来便败了南拳郭家的人,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我这才有机会细看他,只觉这人相貌上并不甚出众,偏能予人城府极深却又颇有气度的感觉,当是他内涵所致,遂不卑不亢地道:“高先生抬举了,其实郭兄弟只是知道要取胜绝不是短时间可行,加上比武在即,大概不愿浪费体力,才会放我一马。”转颜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管老师的提醒,恐怕我早被打残了,嘿!”
管合伦在他身后走近,淡淡道:“有些人本该教训一下。”我和高仁义对视一眼,均听出他对郭奉辉的不满,后者亲切地近前揽我肩道:“来!我最喜欢本领高强的人,不如大家一起到我房间坐坐,当是聊天好了,呵”文尚正瞥我一眼,勉强道:“尚正还有些小事,只好等下次机会再拜访高先生了。”我轻松道:“难得高先生盛情,我怎会推辞?”前者再瞥我一眼,露出讶色,显然对我的毫不犹豫有些不明白。我自不会告诉他原本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高仁义,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回以神秘一笑,并不对他说明。
管合伦虽从始至终眼睛都未正瞧过我,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我处游荡,这时始道:“我还有事。”竟直言无忌,显是毫不将高仁义这客人放在心上。
高仁义表面毫无异状,欣然道:“那就不便阻管老师了。”又向文尚正道“下次再找机会跟小正亲近。”
高仁义所居的“汇云客舍”是一处居室多达四间的院落,显是应天武馆用来招待普通客人所用。由此可看出两边关系确是不怎么好,否则以高仁义今时的社会地位,待遇必可更好些,至少亦该像我上次般有间独立的小院。
进门后这环路高科的最高掌权人亲切得似亲人般笑道:“请坐,可惜不是我的地盘,否则肯定要待以上宾之礼。”我阻住他欲去倒茶的动作道:“高先生不必客气,现在没第三人在场,该谈谈正事了。”
高仁义愕然道:“正事?”
我微微一笑:“您特意邀我到此,不会只是为了请我这无名小辈喝茶聊罢?”
高仁义愕色敛去,笑出声来:“说得好!小植你果然和传闻的一样厉害,眼力过人,怪不得近一年来我总不断听到植渝轩这人的消息,真是想不听也不行呢!嘿,所谓英雄少年,果然不假。”我并不为他的抬捧动容,不动声色:“哦?不知道高先生怎会听过我的名字呢?”他示意坐下,才笑道:“你要听哪个答案呢?”
今次轮到我愕然:“答案有很多吗?”高仁义坐到靠窗的位置,道:“其中一个答案是我是从别人处听来你的名字。这一年来最初由仁文那儿听说你大败哥为虎老师的消息,后来陆续听了些你和应天武馆的事——若你是圈内人,定会明白你现在的名气效益有多么巨大。”我知他末一句才是想说的重点,却不上钩,问道:“那其它答案呢?”
高仁义嘴角露出笑意:“就是从私家侦探处得来的消息。”
我眼神陡厉:“你派人查我!”
高仁义哈哈一笑:“若你只能这么认为,那就说明我高估了你!”我以分寸不让的气势哼道:“恭听高见。”心下却是纳闷,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均不能和环路高科扯上关系,为什么他会查我?
“知否我为什么查你?”高仁义自问自答地道“因为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没有人敢这么明刀明枪地和应天武馆作对!无论黑白哪道,应天武馆均是受人尊敬和畏惧的对象,因馆内不但有可在武术界博得极高地位的拳术宗师,更有精于各种刺杀和暗杀技能的绝顶高手。即便是实力雄厚的帮会,亦不敢乱来,何况是个人?但是你却成了例外。”
今次我是真心诧异起来,应天武馆竟有这么厉害吗?感觉中一直以为它只是个名气过硬、以为人保镖为生的武馆,想不到背景这么复杂。
“正因此我才生出好奇心,特意请人查了查你,才知道有这么个英雄人物出台。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出身农村,曾因事故致高中读了五年,成绩从未保持过优秀,个人形貌没有任何出众之处,却能获得像廖原靖那种人的认可,更得到他的女儿,还与应天武馆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而不受损——这怎能不让我好奇?”高仁义吁道“实让我想不透。”
我心中一动,听出他语中对廖父的推崇,口中冷笑道:“查得挺细的。”其实我心中的感觉远远没有表面的反应强烈,但此时等若沙场对敌,敌人小瞧我一分则我胜算增一分,是以故意如此作戏。
高仁义摇头道:“这算不得什么。现在你的名气似火箭般直升,买你消息的大户十根指头都数不完,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不过更令我意外的是,你竟能参预到蓉城会之事去,却丝毫未损,这让我对你的背景产生了怀疑。”
我心中大懔。
关于我与黑道的纠葛是我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情之一,可是蓉城会那事确是一个极大的破绽。能突然出现成为商会主席唐万令的保镖,结果前者不几日便突然“称病身亡”实难不引人乱想;尤其我曾以他亲戚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下现身,还大显威风地和高仁文、哥为虎争斗,想隐蔽都难。回想起来,那事正是我与应天武馆复杂关系的起始,此时细思,确可算一事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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