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白面狼目中凶光炯炯,恨声道:“小子何人门下?竟敢如此狂妄!”
柳含烟微微一笑,道:“少爷是何人门下,尔等六人,尚不配问,稍时少爷暂留尔等六条狗命,回去问问你那老鬼师父就知道啦!”
白面狼冷冷说道:“我那四位师尊日理万机,焉能记得那么多无名之辈!”
柳含烟闻言毫不动气,朗笑一声道:“不妨,不妨!等一会儿少爷给你们各人带一点记号回去;你那四个老鬼师父自然就会想起来啦!”
三狼闻言大怒,狂吼一声道:“小狗找死,”
话声一落,就待扑上。
柳含烟身后已自转出以慧本为首的少林三位僧人。
慧本大师高宣一声佛号,双掌合十向柳含烟微一躬身道:“施主已赢了一阵,这一阵贫僧等愿冒读请命!”
柳含烟一见少林三僧出面,也不好坚拒,剑眉微皱,微笑还礼道:“三位大师小心。”随即飘身退后。
三狼正要出手,一见少林三僧出头,齐感一愕。
白面狼白冲天道:“三位大师出家人,何必强自出头,淌这场浑水?”
慧本白眉一轩,道:“眼下武林魑魅横行,除魔人人有责,出家人更应该挺身消弭魔障,以维正义,何言强自出头?”
白面狼嘿嘿一笑,道:“大师好一片佛心!但恐道消魔长,大师只有徒呼枉然而已!”
慧本面色一整,肃然道:“邪不胜正道必胜魔,佛光普照,佛法无边,邪魔魑魅终必自灭,无所遁形,愿施主及早回头。”
对这般邪魔,慧本犹想加以渡化。
白面狼闻言嘿嘿一笑道:“多谢大师慈悲,奈我兄弟冥顽已深,大师徒有无边佛法,嘿嘿!恐也无能为力啦!”
至此一顿,又道:“奉劝大师亦及早回头,善保天年以参证果,不然,嘿,要懊悔时恐已晚啦!”
慧本一片婆心反招致白面狼一顿尖损刻薄的讥讽。
不由暗动无名,白眉一轩,高宣一声佛号,沉声道:“贫僧一片婆心,无奈施主执迷不悟,说不得只好冒犯了!”
白面狼磔磔一阵长笑,笑声一落,面色一沉,道:“大师不愧快人快语,咱们就手底见真章吧!自某不才,愿领教大师少林绝技。”
慧本沉声道:“恭敬不如从命,请施主发招。”
白冲天闻言,嘴角闪过一丝狞笑.道一声:“有僭!”身形便自扑上,一招乌云盖月.接着又是一招叶底偷桃。两人这一搭上手,余四人少林二代高手党空、觉智亦与黄黑二狼捉对儿战作一团。
慧本大师是少林当代掌门慧觉大师同门师兄弟,一身武学深得少林七十二绝技神髓滁少林掌门与三数长老外,少林诸僧已无人能望其项背。
为人更是秉性耿直,嫉恶如仇,江湖宵小莫不闻名丧胆。
折冲天艺出绝世魔头四邪门下,四邪成名多年为宇内二十一位奇人之四,名师出高徒,一身怪异诡谲功力也已得四邪真传,九阴断魂掌火候尤胜青面狼几分。
二人真可谓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倏忽数十招已过,仍是个平局,谁也未占得半丝上风。
慧本不由动了真火,暗想自己成名多年,眼下数十招已过,不说取胜,连一丝上风也未能占得,人家柳含烟虽初人江湖,一身功夫比白面狼尤胜半筹的青面狼在他手下竟未走完三招,一条左臂便被废去,自己再不施展煞手,弄不好就是一头灰。
果真如此,自己落败事小,少林一派日后将何以再在武林立足?忖思至此,攻势突变,招出少林镇山三绝技之一万佛掌。
古佛燃灯、慈航普渡、佛光普照,一连三招已将白冲天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白冲天一见自己落了下风,凶性大发,厉吼一声,四邪绝技血魁掌凌厉杀着尽出,狂飚般掌风加带阵阵腥风,径向慧本周身大穴罩下。
血魁掌,四邪初入江湖即赖以成名,果然威力非凡,霸道无伦。
因而不到几招又将颓势挽回。
慧本久战无功,怒火狂炽,大喝一声,声振云霄,万佛掌三绝招之一万佛朝山,掌化万千,凌空飞舞,虚实难辨,真伪大分,闪电似的反拍白冲天周身大穴。
万佛掌传自达摩,威力岂同凡响?少林一派一向严禁门人轻易使用,此时慧本面对顽敌,久战不下,不顾门规禁忌,含怒出手,白冲天纵使武功再高亦无法抵御。
猛听一声问哼,白冲天左胸已中一掌,踉跄倒退五六步,面如白纸,双手拊胸,身形摇摇欲坠,喉头一甜张口狂喷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跌坐地上。疾快探手入怀,摸出一颗九药,纳人口中然后盘坐调息疗伤。
此时如再轻加一指,白冲天已无还手之力,必可即时伏诛。
但慧本大师佛门高僧,胸襟坦阔超越常人,不愿乘人之危,一见白冲天负伤跌坐调息,双掌合十,低宣一声佛号,灰衣扬处,飘身退后。
慧本这边得胜后退,觉空、觉智二僧却已真力不继,败象毕露。
原来黄、黑二狼一见白冲天受挫于慧本,一股怨气全出在二僧身上。招式一变,凌厉的杀着尽出,期为师兄雪恨!
二僧顿觉对方招式威力大增,一股有形劲气迫上身来,令人顿感窒息。
二僧心中大骇,方欲抽身退后,蓦地,耳边有人以内家绝顶功力,蚁语传音之法,传来低微但极清晰的声音道:“二位勿慌,小心应敌.容在下肋二位一臂之力。”
语声甫落,二僧倏觉一股热流自命门穴传入体内。
顿觉真力遽增,疲乏一扫而空,精神大振。
这时,蚁语传音之声又起,不时指点二僧应敌招式。
二僧经此高人指点,霎时与二狼战成平手。
二狼方庆得手,正沾沾自喜,不想二僧有如神助,一变而为出山猛虎,且不时怪招频出,招式奇奥精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招招在所必防。
顿使二狼莫测高深,心中不由一慌,以致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微一分神之际,二僧怪招电出。
两声厉嚎起处,黄面狠被挖一目。黑面狼被扯一耳,二狼痛彻心碑,抱头疾退。
二僧见状即收,疾步走至柳含烟面前合十躬身,面色肃然,齐声道:“贫僧等一再蒙施主相救,此恩此德,终生难报,即时起,愿日日焚香顶礼祈求我佛保佑施主,吉人天相以图报万一,请先受贫僧等一拜。”
一旁慧本,适才见空、智二僧由颓而振,且招式旷古绝今,奇奥博大,即连自己在这种招式下也绝难走出十招,心中正感诧异惊愕。
此时一见二僧叩谢柳含烟,顿时恍然,暗暗自责一声“糊涂”;疾步走前,一整灰衣,也要参与下拜。
柳含烟剑眉微皱,忙不迭地道:“三位大师快请不要如此,晚辈承诸位鼎力相助,已深感不安,何敢当此大礼?”
随即,举手一揖,儒袖微扬,一片祥和劲气阻住三僧下拜之势。
三僧用尽力道也无法如愿。
慧本大师喟然一声,只得作罢。觉空、党智二僧,也随即合十肃然卓立。
这种情形看在六狼眼内,顿时了然。
此时,青面狼雷天云经红紫二狼一阵按摩救治,早已醒转,在一旁观战多时。
目射凶光,遥指柳含烟切齿狠声道:“大爷们还真以为这些和尚深藏不露,原来是你这小子在一旁捣鬼,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再碰头的一天,咱们走着瞧!”
随即一跺脚,率领六狼狼狈而去。
柳含烟并不追赶,朗笑一声道:“六位慢走,恕在下不能远送,请归告令师,就说昔年故友门下,不日前来勾漏拜山,请早些安排后事,六位苦有兴致,在下寄迹江湖随时候教。”
“归告令师”话声甫落,六狼人已在五六十丈,但仍觉余话犹在耳边,此时六狼已成惊弓之鸟,以为柳含烟在后追至,吓得脚步一紧,鼠窜而逃。
武当诸人原想依仗六狼挫败少林五僧,生擒柳含烟,不想对方一身武学,竟深若瀚海,高比岱宗,较自己所料犹高出数倍不止。更难过的是到现在为止,仍未能摸清对方到底师承何人。
自己一派,玉虚首先铩羽不说,就连出身绝代魔头门的青面狼雷天云,一身诡异武学,歹毒功力,放眼天下武林已是鲜有敌手,犹未能在对方手下走完三招,一条左臂便被废去。
黄白二狼虽不是由对方直接出手,但是也在对方暗助下,由少林觉空、觉智二僧挖去一目,扯掉一耳。
勾漏六狼不到片刻业已伤残过半,仅剩红紫二狼侥幸全身而退,自己一派若再不知机,必落得与六狼下场相同。
但是武当一派,数百年来在天下武林素称名门大派,岂能效那邪魔六浪一走了事?
如此一走,自必贻笑武林,武当一派日后将无法立足江湖。
不走!纵使自己八人联手,也恐难是对方敌手,更何况还有少林五僧涉足其间?后果实不难想象。
一时犹豫难决,六神无主。
时光一刻一刻的从寂静如死的空气中溜过-一渐渐暮色缓垂,夕阳衔山,落日余晖为这荒郊旷野,平添一抹血红。
寂静空气中除夜风呼啸,归林倦鸟几声低鸣外,再也难找出丝毫声响,夜色也更显得幽暗、凄凉得令人窒息!
凄清夜色为这对峙两帮人之间,映出一片肃杀情景。
各人面色木然,口角紧闭,谁也不愿先开口。
是战?是不战?一时谁也无法预料。
蓦地一声佛号打破如死空气,各人不禁为之一惊。
柳含烟身旁走出慧本大师,朝武当掌门紫虚微一合十躬身,说道:“时光不早,夜幕低垂,敢请掌门人示下”
紫虚正为此事烦恼,白眉深锁,低首苦思。
猛听一声佛号已自惊党失态,老脸一红,抬起头来及人耳一声“示下”又复坠入两难中。
沉吟半晌,似已有所抉择,脸色一整,毅然说道:“贫道为整个武林安宁,为维护本派令誉及为二死难弟子复仇,再求一战,流血五步,瓦解武当在所不惜!”
一番话虽说得豪气干云,但话里暗透凄凉,却仍认定柳含烟是个十恶不赦的残酷凶手。
紫虚道长话声一落,柳含烟又已微有薄怒,轻哼一声,俊面一寒,冷然道:“贵派与在下之间本系一场误会,为免误会加深,在下亦曾一再容忍,未想道长一味固执己见,苦苦相迫,不留丝毫余地,为免亲病仇快,请道长暂忍一时,容在下以一年之期,誓必踏遍三山五岳寻觅真凶,亲解武当,如一年之内未能缉到真凶,在下亦必自缚双手赴武当请罪,届时任凭贵派处置,绝无怨言!”
一席话义正辞严,豪气直冲云霄,度量之大,胸襟之阔,众人不由为之心折,惊然动容。
慧本大师更是击节赞叹,暗身讨道:此子一身绝世武学,谈吐、气度无不俨然一代宗师,人中祥麟,若假以时日,领袖武林非此子莫属。
至此一顿,又忖道:由是观之,此子师门不是一代仙侠,亦必绝世奇人,怎地会是藉藉无之辈?莫非此子师门别有隐衷
忖至此,摹听紫虚答道:“施主既如此说,贫道亦不愿过分强迫,就此别过,明年此日,贫道在武当上清宫恭候大驾,施主信人,谅不致食言!”
随即,朝柳含烟、慧本微一稽首,飘身上马率众离去,八匹健马,三十二蹄齐扬,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满天战云,顿化乌有。
柳含烟一见武当诸人离去,谢过慧本及另外四僧,一声“告辞”儒衫飘处,身形已电射而起。
半空中,心中一动,折腰仰身,一式天龙翻飞,身形又电射而回。
慧本一见柳含烟去而复返,神情一愕,随即含笑迎上前去,口中并道:“小施主去而复返,莫非尚有教言?”
柳含烟笑道:“大师猜错啦,晚辈却是有事要请教大师呢:”
慧本微愕道:“施主但请讲,贫僧知无不言,请教二二字殊不敢当。”
柳含烟微微一笑,道:“大师可知,眼下武林中有何人是以凤为号的?”
慧本大师闻言愕然,沉思片刻,道:“二十多年前有一绝代红妆,雅号‘天香玉凤’,惜乎十五年前突然绝迹江湖,至今不知生死。”
柳含烟蓦闻天香玉凤心头莫名其妙的一震,似觉何时听人说过,但一时又记不起来。及闻天香玉凤又在十五年前绝迹江湖,生死不明,顿感失望,对适才心中一震也未深思,微显焦虑的截住慧本话头道:“难道武林仅此一凤?”
慧本再三思索,接道:“眼下武林年轻一辈中近来又崛起三位女豪杰,雅号亦均为凤,不知施主问的是哪一位?”
柳含烟闻言大喜,慌不迭地答道:“晚辈三个都问!”
话出口,才觉过分唐突,不由赧然一笑。
慧本故作未见,微微一笑,道:“她们三位是云裳紫凤王寒梅,飞天彩凤仲孙双成,天涯一凤陆菱艳。”
柳含烟又遭:“敢问大师,她们三位现在何处?”
慧本道:“云裳紫凤乃栖霞山白云庵一静神尼传人,施主往栖霞山一问便知,飞天彩凤乃当代神医赛华佗仲孙玉掌上明珠,施主可往华山去寻,至于那位天涯一凤,贫僧却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啦!”
至此一顿,满面不解的反问道:“柳施主可是分别与她们结有宿怨?”
柳含烟双手连摇忙答道:“大师请勿误会,晚辈与她们三位素未谋面,根本谈不到结有什么宿怨!”
至此一顿,满面羞渐的道:“实在因为在下”
“在下”二字出口,俊面犹如八月枫叶,窘态毕露再也说不下去啦!
慧本见状,心知眼前这位身负旷世绝学的俊美书生必怀苦衷,有口难言,恐有不便,故而也未再问下去。
微微一笑,合十躬身道:“施主如无下问,贫僧等告辞啦!”
柳含烟忙敛神还礼道:“大师请走好了,恕晚辈未能远送,俟晚辈一身琐事办妥再上少林拜谒。”
慧本面色一整,恳切地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江湖到处充满邪恶,施主游侠其中,但请善自珍重,多加提防。”
柳含烟一见人家如此古道热肠,心中十分感激,面溢诚恳,一揖至地,道:“蒙大师教诲,金玉良言,晚辈终生受用不尽,当铭刻往心中,不敢一时或忘。”
慧本一见柳含烟恃技不骄,满而不溢,虚怀若谷,不由更为折服。不禁一脸依依,道:“施主言重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贫僧等告辞!”
一声告辞,随即吩咐其他僧侣埋葬四下僧尸,低喧一声佛号,神色黯然,僧袍一挥,率领四僧飘然而去。
柳含烟目送少林五僧身形消失在夜空后,仰天一声清啸,如龙吟九霄,如鹤唳长空,历久不绝。
啸声中一式天龙腾空破空飞起,电射而去。
刹那间,旷野中又恢复如死寂静,只剩下一片漆黑,松涛夜风,陪伴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