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关山月道:“我这个外人一定要见贵主人,贵主人也必得见我这个外人。”
他又要动。
青衣女子又拦:“你”关山月道:“芳驾自问拦得住我?”
青衣女子-仰天一声啸。
啸声中,只见条条青影闪动,啸声方落,青衣女子身旁已多了九名青衣女子,长得一样好,也个个手提一把长剑!
先前青衣女子轻-:“摆剑阵!”
另九名青衣女子娇躯疾闪,脚下连动,转眼工夫之后,倏然停住,同时手中长剑也都已出鞘,个个粉颊布寒霜,目光如霜刀,威势檩人,冷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九名青衣女子,加上先前青衣女子,共十名青衣女子;除了先前青衣女子冷立没动之外,其他九名青衣女子的站立处已经不是原来位置。看得出是个阵式,也看得出是照九宫八卦挪列,更看得出这阵式变化无穷,相当具威力。
阵式只一发动,无论攻守,十把长剑便合而为一。当然,十把长剑的威力也合而为一,那当是雷霆万钧之势。
十把长剑也可以个别出击、迎敌,只是,当一把长剑个别出击、迎敌时,另九把长剑则蓄势待发,准备随时作奥援;所以,对一把长剑也如同对十把长剑,这就是这剑阵奥妙、无穷的变化及其威力。
入目这剑阵,关山月淡然说话:“这剑阵一定伤过不少人,以前登临‘小孤山’的人,恐怕都是伤在这剑阵之下。”
先前青衣女子冰冷道:“你知道就好,要是不想伤在这剑阵之下,此刻束手就缚还来得及。”
关山月道:“我要是不再非见贵主人不可,就此回去呢?”
先前青衣女子道:“恐怕没这么便宜,剑阵既已摆出,向来不见血不撤。”
这就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既不想不再非见贵主人不可,也不想就此回去”
先前青衣女子道:“那你只有两条路,一是束手就缚,一是伤在剑阵之下。”
关山月道:“我要是二者都不想呢?”
先前青衣女子话不但冰冷,而且斩钉截铁:“不可能!”
关山月道:“容我问一句,一般对敌,都只给人一条路,姑娘你怎么给我两条路。”
还真是!
先前青衣女子道:“那是因为我还不觉得,你的来意跟先前那些人的来意不一样,先前那些人的来意该杀,该万死!”
关山月道:“姑娘让我知道,‘小孤山’上的人虽不是神仙,可也不是害人、杀人的妖魔。既然宽以待我,多给了我一条路,我也该表示一些善意。眼前这剑阵极具威力,变化无穷,而且奥妙,先前来到‘小孤山’的那些人,都是伤在这剑阵之下,这剑阵一经摆出,也向来不见血不撤。可是,这剑阵一旦遭破,组这剑阵的剑手,伤亡也不轻。”
先前青衣女子杏眼猛睁:“你怎么知道?”
显然,关山月说对了!
关山月道:“为了我不流血,剑阵也不要有任何伤亡,我不愿动手,愿意以口代手破阵;这剑阵名唤‘十面埋伏’,从‘死门’进击,逼‘中宫’,出‘生门’,轻易可破。”
先前青衣女子道:“说跟做不一样,说来容易,做来艰难。”
关山月道:“姑娘这是非要我动手不可。”
先前青衣女子道:“我刚说过,这剑阵一经摆出,不见血是不会撤的。”
关山月双眉微扬:“我有宁人之心,所以表示善意,奈何‘小孤山’非见血不可!不得已,只好如此了!。”
抬手探腰,就要掣出软剑。
一个冰冷,但不失甜美的话声传了过来:“撤剑阵!”
只这么一句,十名青衣女子脸色立转恭谨,先前青衣女子高声恭应:“是!”青影一阵连闪,那九名青衣女子又各回原站立处,长剑也俱皆入鞘。
随听那冰冷,但不失甜美的话声又道:“剑阵已破,还摆什么剑阵?”
先前青衣女子忙躬身:“婢子无能,婢子该死!”
那冰冷而不失甜美的话声道:“来客非常人,不怪你。”
先前青衣女子道:“谢姑娘恩典。”
那冰冷而不失甜美的话声道:“请来客‘香舍’见。”
先前青衣女子恭应一声,向着关山月抬皓腕,摆玉手:“请!”
这是请关山月进入“百里香”林。
关山月迈了步,没客气,也什么都没说。
先前青衣女子在前带路,另九名青衣女子则一边各四的走在关山月左右,一名跟在关山月背后。
似乎是包围了关山月。
关山月毫不在意,一路只顾观赏“百里香”林美景,除了一株株的“百里香”一片雪海也似的雪白花朵之外,却也看不见别的。
一直到出了“百里香”林,才看见一栋精舍座落在眼前,精舍的左、右、后三方都是茂密的林木,除了精舍之外,仍然看不见别的。
先前青衣女子到了精舍前,停步回身,摆手再让,然后她陪着关山月进精舍,其他九名青衣女子则留在了精舍外。
进精舍再看,雅致、洁净、宁静,而且“百里香”之香扑鼻沁心,难怪精舍称“香舍”
一间精舍如此,主人如何可想而知。
其实,见过十名青衣侍婢,就已经知道主人如何了。
刚进精舍,靠里那座大屏风后轻盈步履响动,随即从屏风后转出一位。
那是位白衣女子,雪白的一袭客装,云髻高挽,环佩低垂,有着一付无限美好的身材,让人有玉骨冰肌之感,更透着绝代风华;只是,她脸上蒙着一层轻纱,虽然让人无法看见她的面目,但任何人都会认为,她必然国色天香。
这才像神仙中人!
真的,就是月里嫦娥,恐怕也不过如此。
陪关山月进来的青衣女子忙躬身:“姑娘!”
没错,是主人到了。
虽然轻纱覆面,让人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出,从屏风转过来那一刻起,白衣女子那一双目光就投向了关山月,然后紧紧盯着,深深凝住,那一双目光,也必然是清澈,深邃的一双。
来到近前,白衣女子轻抬皓腕,那是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一段:“请坐。”
关山月谢了一声。
分客主落座,青衣女子侍立不动,这显示并没有香茗待客。
关山月没在意,他本就不是来做客的。
白衣女子又说了话:“自先夫过世后,我就不再以面目示人,还请阁下不要在意。”
原来是位孀居之人。
这倒出乎关山月意料之外:“芳驾好说。”
他只能这么说,能说的也只这么一句。
白衣女子道:“自先夫过世,也就是来到‘小孤山’以后,我也从不见外人,阁不是头一位”
关山月又谢了一声。
白衣女子道:“我为的是我十名侍婢,阁下手下留情,真说起来,该我谢谢阁下。”
关山月道:“我的来意不在侵犯,无意伤人。”
白衣女子道:“也因为阁下的来意跟先前那些人不同,而且阁下的所学与修为,也不同于先前那些人,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知我‘十面埋伏’剑阵,破我‘十面埋伏’剑阵的人,所以我愿意破例与阁下相见。”
关山月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该谢谢芳驾。”
白衣女子道:“阁下真不必谢我,因为我所以愿意见阁下,全是因为阁下。”
关山月没说话,他认为在这个话题上,他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白衣女子也适时换了话题:“阁下说,来意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我也确信阁下的来意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那么,我请问,阁下的来意是”关山月道:“我来‘小孤山’找个人”
白衣女子道:“阁下来‘小孤山’找个人?”
关山月道:“一位姑娘。”
白衣女子道:“一位姑娘!”
关山月说了,说他找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
听毕,白衣女子立即道:“阁下上错了‘小孤山’,找错了地方,‘小孤山’没有阁下要找的这么一个姑娘。”
关山月道:“芳驾,那座‘红楼’前,红土铺成的车马道,‘红楼’里案上瓶中插的一枝‘百里香’,就是最好的明证。”
白衣女子道:“阁下,红土、‘百里香’,并不是只有‘小孤山’才有”
关山月道:“我认为,芳驾不该是说这种话的人。”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道:“那么,阁下上‘小孤山’来,找阁下所说的那么一个姑娘,是”
这是不是承认,关山月找对地方了?
关山月道:“我找她要个人。”
白衣女子道:“阁下找她要个人?”
关山月道:“正是!”白衣女子道:“阁下找她要的是”
关山月道:“‘鄱阳县’正堂,董县令之子,董少卿董孝廉。”
看不见白灰女子的表情,只听她诧声道:“怎么说?阁下找她要的是”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关山月道:“正是!”白衣女子道:“我不明白,阁下怎么会找她要”
关山月道:“我认为她劫掳了董孝廉。”
白衣女子道:“怎么说,阁下认为”
关山月道:“正是。”
白衣女子道:“阁下上‘小孤山’来找阁下所说的那个姑娘,没有错,但是阁下认为她劫掳了‘鄱阳县’令的儿子,找她要人,阁下错了。”
关山月道:“芳驾这是说”
白衣女子道:“她没有‘劫掳’‘鄱阳县’令的儿子,没有劫掳任何人。”
关山月道:“芳驾知道?”
白灰女子道:“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人,任何事都会对我有所禀报。”
关山月道:“是么?”
“当然!”白衣女子道:“何况‘小孤山’与世无争,更不沾官,更何况她跟‘鄱阳县’令无冤无仇?”
关山月道:“芳驾应该知道,有些事不必因为争斗,也不必因为冤仇。”
白衣女子道:“我知道,也不可能,没有我的话,我的人绝不敢,也绝不会擅自”
关山月道:“我相信,我绝对相信,所以我直接见芳驾,我没有找芳驾那名侍婢。”
白衣女子话声-转冰冷,话声也提高了不少:“阁下这话什么意思?”
关山月道:“芳驾明白。”
白衣女子话声更冷,但并没有再提高:“我是一个孀居之人,你指我指使侍婢劫掳男子,坏我名节”
关山月道:“芳驾言之太重,指使侍婢劫掳董孝廉,必有原因,但不一定关系名节。”
白衣女子冷怒:“你”不是“阁下”是“你”了。
关山月道:“我有证据。”
白衣女子道:“你有什么证据?”
关山月道:“董孝廉卧房窗台,后墙墙头,都有鞋底掉落的红泥。”
白衣女子道:“你说‘鄱阳县’那座‘红楼’前,红土铺成车马道,青楼送往迎来,进出之人多而杂,难道就不许是那些人的哪一个?”
关山月道:“芳驾这话说得好,但我要请问,以芳驾这么一位,怎么会指派侍婢,远赴‘鄱阳县’购置‘红楼’做为青楼,寄身风尘?而且就在董孝廉遭人劫掳的当夜,离开‘鄱阳’,返回‘小孤山’?”
白衣女子一时没说话,但旋即又道:“谁说是我指派?”
关山月道:“芳驾自己说的,没有芳驾的话,手下侍婢绝不敢,也绝不会擅作主张。”
白衣女子又不说话了,片刻之后才道:“不管怎么说,我的侍婢没有劫掳任何人”
关山月道:“蒙芳驾容我问话,以芳驾这么一位,怎么会派侍婢,远赴‘鄱阳县’购置‘红楼’,做为青楼,寄身风尘?”
白衣女子道:“我有我的道理,我有我的事,但跟什么人遭人劫掳无关。”
关山月道:“芳驾的什么道理,芳驾的什么事?”
白衣女子道:“不能说,也不必说。”
关山月道:“芳驾,董县令是位好宫”
白衣女子道:“他是位好官,坏官,跟我无关。”真说起来,倒也是。
关山月道:“董孝廉也是位好子弟。”
白衣女子道:“同样跟我无关。”
也是。
关山月道:“像芳驾这么一位,不该伤好官、好子弟”
白衣女子道:“谁说我伤好官、好子弟了?什么人遭人劫掳的事,根本就跟我无关。”
就是不承认!
证据摆在眼前,让关山月问的说不出话来,可就是咬紧牙关不承认。
关山月道:“芳驾是位妇道,又是位孀暑之人,我不愿动手逼芳驾交出人来,说不得我只好自己闯,自己找了!”
他站了起来。
白衣女子也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