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进堂屋,那位六王爷高坐在上首。
白素贞又一礼:“属下有急要大事。”
“你说!”
“属下听说‘圣手仁心’死了。”
六王爷一怔:“你听谁说的?”
“殿下。”
六王爷脸色一变:“我叫他不要跟你说,他怎么就不听。”
白素贞娇靥也变了色:“属下记得曾经禀报过六王爷,‘圣手仁心’不能杀,属下也曾陈述‘圣手仁心’不能杀的理由,属下万万没有想到,六王爷竟纵容殿下杀他。”
六王爷目光一凝:“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是的。”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不想想,凭他,杀得了那个老儿么?”
白素贞一怔:“这么说,不是殿下杀的?”
“我不妨告诉你,我原本是有杀他的意思,人总有私心,我不能不为我的儿子着想”
“六王爷为殿下着想?”
“你明白我的意思。”
白素贞没有说话,看来她是明白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老儿他要是不想死,凭眼下这些人,还奈何不了他,我只好作罢”
白素贞目光一凝:“那‘圣手仁心’是怎么死的?”
“自绝。”
白素贞失声叫:“自绝!”
“他自断心脉而亡。”
白素贞娇靥大变:“他他怎么会自绝?
“怎么,我说的你不信?”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不出”
“想不出,你不该想不出,那老儿自绝的理由太浅显了,他是为他那个义子着想,让他那个义子没有任何顾忌。”
白素贞心神震动:“多谢六王爷指点。”
六王爷叹了口气:“这个老儿不愧是个他们宋朝官民敬仰的人物,虽然跟咱们是敌非友,可是同样的,我也敬佩,咱们没能网罗他们义父子,实在是咱们的一大损失。”
白素贞微微垂下螓首:“属下担心”
她没有说下去。
六王爷追问:“你担心什么?”
“六王爷知道属下担心什么。”
“你担心姓燕的对咱们的仇恨更深,咱们也更难制他。”
白素贞没有说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咱们既然掌握住他们几个大员,也就不必太在意这个姓燕的了。”
“属下以为,不在意恐怕不行,以属下看,一个姓燕的足可抵他南朝数十万雄兵。”
“我不这么认为,咱们虽掌握住他们几名大员,他们到处辑拿姓燕的,姓燕的还能有什么作为?”
白素贞沉默了一下:“属下回房歇息去了,请六王爷下令,任何人不要去打扰属下。”
她没等六王爷说什么,微微一礼,转身外行。
白素贞走了,转眼工夫之后,白衣年轻人进来了。
六王爷一看见们就拍了桌子:“谁叫你告诉她的?”
白衣年轻人阴yīn道:“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让他知道用不着再去找姓燕的了。”
“你怎么还是你要紧,还是咱们大金要紧?”
“爹,那老儿可不是我杀的。”
“你也能杀得了,我可告诉你,暂时不许去打扰她,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把她调回去。”
“您”
“我什么,你没听我说暂时么?”
白衣年轻人不说话了。
回到了所住的院子里,白素贞没进屋,急急道:“你们两个就站在门外给我守着,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不嫦忙道:“姑娘是要”
“我得赶紧找燕少侠去。”
“您要告诉他?”
“对。”
“合适么?”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圣手仁心’已经死了,不能让他再去出首受害了。”
“要是殿下来”
“告诉他,这是六王爷的令谕。”
“可是要是六王爷”
“他自己答应我的,他又怎么会打扰我?”
小嫦没再说话。
白素贞飞身不见了。
京城里的衙门多,大小衙门多得不可胜数。
燕翎不知道该往那一个衙门去,可是他还是选上了一个衙门。
他不知道该往那个衙门去,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义父如今在那儿?
他还是选上了一个衙门,是因为他知道如今京城各个衙门都在缉拿他,而京城各个衙门之间必然互通声息,他义父的所在地一旦知道他落了网,一定会把他要过去,那么一来,他不但知道义父的所在,也知道了是那个大员把他的义父打下了大牢。
他选上的这个衙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京城各个衙门来说,算是个中级衙门。
他大踏步,往那个衙门走。
既然是出首,本来就该大摇大摆大踏步。
只转过这个街口,就是那个衙门了。
眼看就要转过这个街口。
两个年轻小伙子不知道从那儿闪了过来,一左一右架着他进了一条胡同。
燕翎认出来了,是路英的那帮弟兄们,所以他任他们近身,任他们架。
过了胡同,左边小伙子急道:“燕大哥,你怎么进城来了?”
右边小伙子道:“到处在缉拿你,你怎么能在街上这么样行走?”
可不是!
燕翎他笑了,微一笑,道:“多谢两位兄弟,我进城来有我的道理,等两位回去以后,路兄弟自会告诉两位。”
他没说他的理由,怕两位小伙子听了以后不放他走,两个小伙子固然拦不了他,可是那总要费周章。
左边小伙子道:“不提他还好,他怎么能让燕大哥一个人进城?”
这帮弟兄还真热诚,真关心他。
燕翎打心底里感动,他知道,更不能让他俩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他道:“不能怪路兄弟,我有事不能不来。”
“燕大哥有什么事?”
死心眼儿,这叫燕翎怎么说。
他这么说:“我现在不能说,等回去以后,我自会告诉两位。”
“燕大哥的意思是说”
“两位放了我,我得办事去。”
“我们俩跟燕大哥去。”
“谢谢两位的好意,要是能让两位跟我去,我不就告诉两位了吗?”
这是理,尽管是编出来的。
两个小伙子没再说什么,可也还没有放手。
显然,他俩是在犹豫。
燕翎又微笑:“两位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凭他们能奈何我?”
“那燕大哥,你可要小心。”
“谢谢两位,我知道。”
两个小伙了似乎放心了,两个人一起放了手。
两个小伙子这里刚放手,从半空里带着一阵香风落下个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白素贞。
两个小伙子反应挺快,就要动。
燕翎及时道:“两位,朋友。”
两个小伙子收势垂手,燕翎才接着又道:“两位兄弟,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
两个小伙子明白了,没有停留,打个招呼就走了。
燕翎这才转眼向姑娘:“白姑娘还打算劝阻我?”
姑娘的脸色很凝重,他没在意,谈这种事,脸色本就该凝重。
白素贞道:“是的。”
“姑娘”
“少侠要是还不听我的,我不惜出手,尽管我明知不是少侠的对手。”
“姑娘这是何苦?”
“我有我的理由。”
“姑娘的心意可感,可是姑娘知道,我也有我的理由。”
“不管少侠有什么理由,我就是不能让少侠去。”
“姑娘是知道的,我不能不去。”
“我知道,可是少侠,请听我的”
“姑娘”
“一两天之后我会尽快的让少侠知道理由。”
“姑娘的理由,无非是这是个陷阱,怕我受害。”
“如今另有了别的理由。”
“什么别的理由?”
“我刚说过,我会尽快让少侠知道。”
“姑娘为什么不让我现在知道?”
“少侠”
“姑娘的好意我知道,我实话实说,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拦阻我去出首。”
“少侠没有罪,为什么要去出首?”
“可是他们认为我有罪。”
“少侠这么任人加罪?”
“姑娘明知道,我的义父在他们手里。”
“少侠为老人家不惜受害。”
燕翎毅然点头:“是的。”
“少侠,不值得,已经不值得了。”
燕翎脸色一变:“不值得了?”
“是的。”
“姑娘,你把话说清楚!”
白素贞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姑娘”
“少侠,老人家已经故世了。”
燕翎脸色猛一变:“你怎么说?”
“少侠,老人家已经故世了。”
燕翎心神震动:“真的?”
“这是什么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就在不久之前。”
燕翎伸手欲抓白素贞,白素贞一动没动,可是,就在要抓住白素贞粉臂的当儿,燕翎的手又收了回来,他道:“姑娘,请告诉我,是谁害了他老人家?”
“少侠,老人家是自绝。”
“他老人家是自绝?”
“是的。”
“我不信”
“少侠应该相信,老人家要是不想死,眼下恐怕谁也奈何不了他。”
燕翎没说话,他知道这是实情,凭老人家的一身修为,别说是眼下京城,就是放眼当今,能奈何他的也不多,可是旋即他又道:“毕竟还是因为他们”
“少侠”
燕翎忽然目光一凝:“姑娘,别是你用心良苦,怕拦不住我”
“少侠,我也宁愿如此”
燕翎目眦欲裂,神情怕人,他要动。
白素贞一把抓住了他。
燕翎一挣就挣脱了,还带得白素贞往前一冲。
这个时候出手,燕翎是无法控制的。
白素贞急道:“少侠,请想想老人家是为了什么?”
燕翎一震收势。
“老人家不就是为了少侠你,你要是还逞血气之勇,岂不是辜负了老人家一番心意。”
燕翎切齿咬牙:“难道就罢了不成?”
“我不便告诉少侠该怎么做,少侠一旦冷静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燕翎凝望白素贞,双目之中像要喷火。
白素贞脸色不变,毅然道:“少侠,你我本来就是敌人,若不是‘金’邦觊觎中原,不会有今天的事。”
燕翎唇边渗出一丝鲜血,他颤声道:“我记得姑娘说过,姑娘不是主其事的人,而是个听命行事的人”
白素贞香唇边掠过一丝抽搐,娇靥上的神色显示,她心里有多少安慰:“多谢少侠”
“是我该谢谢姑娘。”
“少侠请节哀。”
燕翎忽然又神色怕人:“这些乱臣贼子,该万死!”
白素贞没说话,她不能说什么。
燕翎忽又敛去怕人神色:“姑娘,请告诉我,老人家现在何处?”
“少侠不要管了。”
“不”
“少侠,毕竟我也是‘金’邦人,让我为老人家尽一份心意。”
“姑娘,一旦让他们知道,是姑娘你”“少侠只管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那么”
“少侠什么都不必说,请回去等着吧,今夜我一定会把老人家的遗体送过去。”
“姑娘,你要小心。”
“少侠放心,我知道。”
“姑娘,我不言谢了,”
话落,燕翎腾身,飞射不见。
白素贞站了一下,随即也腾身不见。
胡同里刹时恢复了寂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贾秀姑呆呆的坐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路英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的捶胸拍脑袋,可是,突然路英停住了,望着门外诧声叫:
“燕大哥!”
贾秀姑闻声急外望,她霍地站起,也叫:“三哥!”
外头来了个人,可不正是燕翎。
燕翎进来了,路英,忙道:“燕大哥怎么”
他是问燕翎怎么回来了,可是他没说出口。
燕翎没有马上答话。
“三哥”
贾秀姑也是问燕翎怎么回来了?
燕翎又沉默了一下才道:“老人家已经故世了。”
“什么?”路英、贾秀姑同时叫。
燕翎不想说,可是他还是又说了一遍:“老人家已经故世了。”
路英一把抓住了燕翎的骼臂:“燕大哥,是谁?”
贾秀姑也问:“是那个该死的东西?”
燕翎道:“老人家是自绝。”
路英叫道:“自绝?”
贾秀姑道:“我明白了,老人家是怕三哥你”余话她没有说出口。
其实,就算她不说,谁也知道她要说什么,燕翎没说话。
“慢着!”路英忽然又叫:“老人家确是自绝么?”
燕翎目光一凝:“兄弟”
“燕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是那位白姑娘告诉我的。”
贾秀姑道:“是她?她的话可信么?”
“小妹是说”
“他会不会是怕三哥找他们”
“就算老人家自绝,我就不找他们了么?小妹,她不是那种人,否则她不必告诉我,也不必拦我,让我去出首多好!”贾秀姑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路英道:“那应该就不会错了,燕大哥,我们该死!”
他低下了头,看得出他相当难过。
燕翎道:“兄弟”
路英道:“要是我们能早一点找到老人家,把他老人家救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燕翎忙道:“这怎么能怪你们”
“燕大哥”
“兄弟,你再这么说,我就更不安了。”
“燕大哥,我真”
“兄弟,你们还不知道他老人家,不是他老人家不愿落个抗官,谁也留不住他,他老人家既愿落个抗官,就算你们能找到他,他老人家也未必会跟你们走。”
路英直跺脚:“不值啊!老人家不值啊”忽然目光一凝,接道:“燕大哥知道老人家眼下在那儿么?”
“兄弟问这”“人没了,遗体不能再落在他们手里。”
“我想到了,兄弟放心,那位白姑娘会给送来。”
路英一怔:“白姑娘?那位白姑娘还真难得。”
贾秀姑深深看了燕翎一眼,她没说话。
燕翎也没留意,当然也不会知道贾秀姑这一眼里包含的都是什么,本来嘛!现在什么心情,谁会留意这些。
路英又道:“那位白姑娘,她说什么时候来了么?”
燕翎道:“那倒没有。”
“那咱们就等吧!”路英道:“我去知会一下弟兄们去。”
说完了话,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