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到了,院墙外夜色空荡寂静,静得听不见一点声息,看不见一点动的东西。
李燕豪等一行六人的来临,打破了这份寂静,引起了院墙里的一阵轻微骚动。
六个人都听得出来,那不是人在行动,而是狐鼠惊走。
六个人疾快地进入了骆家废宅,既经骆天娇指点,密室的入口是在书房,所以六人一进废宅便径自奔向书房。
骆宏勋的书房,坐落在骆宅后院东,窗户对着荷花池,跟水榭遥遥相对,往日是个相当清幽的地方。
可是如今由于多日没人住,没人照料.荷花池水面上飘满了落叶,四下里黑忽忽的,看上去只让人觉得凄凉,还带点慑人的阴森。书房的窗户开着,在夜风里不住地扇动着。
李燕豪以剑鞘点开了书房门“忽!”地一声,一片黑影迎面扑来。
李燕豪挥剑鞘扫了出去“叭!”地一声,那片黑影落了地,毛茸茸的一团,没再动,原来是一只蝙蝠。
六个人站在书房门口,略一打量,书橱就在右边墙边。
李燕豪当先走过去,用长剑剑鞘抵着书橱侧面,暗用真力一推,竟没能推动。
铁丐道:“忘了问那位骆姑娘,书橱是怎么移动的了。”
算卦的走上前去,手按着书橱正面,微用力一推,书橱竟动了,算卦的推的这一边往后移,另一边往前移。
算卦的忙道:“在这儿了。”
用力一推,整座书橱转了方向,原来面向南的,现在却面向了东,书橱后头,露出-个黑忽忽的门户,一道石梯通往下去,下面没有一点光亮。
铁丐道:“哼,好地方。”
迈步就要走下去。
李燕豪抬手一拦,道:“二先生,请等等。”
铁丐抬眼道:“怎么?”
李燕豪道:“哈三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老实人。”
“我知道,可是要有埋伏,刚才就应该有了。”
“先降低咱们的警觉,然后再给个出其不意,不是更容易得手么?”
铁丐微微一呆,道:“这倒也有理!”
马回回道:“让我先叫叫看。”
马回回提气聚音,石梯下传来阵阵的嗡嗡的回响,却听不见有别的声息。
马行云道:“李少爷,只怕咱们是上了哈三的当了。”
铁丐道:“没有什么用意嘛,用意何在,就只让咱们空跑这一趟.姓哈的不会是这么省油的灯啊!”马行云道:“姓哈的的确不足盏省油灯。”
铁丐道:“那他是什么意思,既把人放了,还把这个地方告诉咱们。”
算卦的道:“他要是真放人,应该不会骗咱们空跑这一趟-一”
李燕豪道:“事实上他绝不会是真放人。”
算卦的道:“那这就很明显是个圈套了,他设这个圈套的目的,也绝不会只在偏咱们空跑这一趟。”
李燕豪道:“应该是放长线,钓大鱼,转来转去,咱们仍会落在他手里。”
算卦的道:“对,除了这,不会有别的。”
马行云道:“那么眼前”
算卦的道:“很明显是个陷阱。”
马回回道:“四先生是说密室里?”
“是不是眼前密室里,我不得而知,不过我敢断言,这整个事件一定是个既狠又毒的陷阱。”
只听两声呻吟从黑忽忽的石梯下方传了上来,六人俱是一震。
算卦的道:“看样子,咱们不像空跑一道。”
马回回忙提气叫道:“谁在下头,大顺、二虎!”
他叫的是他两伙计的名字。
奈何底下没有反应,便连适才的呻吟声也听不见了。
马回回转眼望向李燕豪:“少爷”
李燕豪双眉微扬,道:“我下去看看——”
“不!”马行云忙道:“要下去我跟二弟下去。”
李燕豪道:“大爷跟马叔不要以为上头比下面安全,我下去探究竟,诸位在此担任警戒,咱们所冒的险应该是一样的。”
马回回道;“话是不错,只是我们怎么能让您下去——”
“马叔分得太清楚了。”
铁丐道:“你们在这儿分吧,我要饭的可沉不住气了。”他闪身要动。
李燕豪横剑一拦,道:“二先生请留在上头帮忙警戒,担任守护吧。”
他转身要进秘密门户去。
算卦的一把抓住他的长剑剑鞘,道:“少侠,等等。”
“四先生——”
“少侠执掌‘虎符剑令’,为普天之下先朝遗民、汉族世胄的希望所系,岂可轻易涉险。”
铁丐道:“对,还是我去吧。”他要动。
李燕豪道;“慢着,这样吧,我跟二先生下去,麻烦四先生跟马大爷、马叔,马姑娘三位留在此地警戒守护。”
铁丐道:“对,好主意,小伙子,别再耽误了,你没听见刚才下头有人呻吟么,早一点下去,说不定能多救一条人命。”
李燕豪道:“二先生说得是,四先生请放手。”
算卦的道;“既是如此,我只好从命了。”
他松了长剑剑鞘。
李燕豪道:“二先生请跟在我后头。”他闪身进入密门,拾级而下,铁丐忙跟了下去。
李燕豪横剑当胸,黑暗中拾级走下石梯,越往下走越暗,走了十几级之后,简直就伸手难见五指,尽管李燕豪目力超人,仍然难看出三尺以外的事物。
铁丐在身后道:“小伙子,我这儿有火折子。”光亮一闪,铁丐打着火折子递了过来。
李燕豪谢了一声,左手接过火折子,高举照亮,继续往下走去。
这道石梯不算高,只有二三十级,但却是盘旋下降,走完石级,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甬道,长不过两丈余,甬道的那一头,两扇石门虚掩着。
铁丐道:“那想必就是骆宏勋的石室了。”
“想必!”李燕豪应了一声,一手举火折子,一手提着长剑,当先走了过去。
刚到石门前,一股血腥味从石前缝隙中透了出来。
李燕豪心头为之一震。
铁丐两道白眉耸起,道:“小伙子,不妙。”
李燕豪出长剑点开了两扇石门,石门开处,看得两人心神狂震,目眦欲裂。
石门之后,是间石窟,看得出,原是间豪华卧室带客厅,如今摆设、家俱全撤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身旁都是鲜血,有的已变紫黑,都已经凝固了。
这些人当中,有李燕豪认识的,也有李燕豪不认识的。
风尘二怪、马回回的帐房。马行云的手下部在这里,可惜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铁丐钢牙碎咬,鬓发俱张:“好个狠毒哈三,这些人跟你们何怨何仇,你竟这么狠毒,你就别撞到我要饭的手里。”
李燕豪何尝不是悲愤填膺,可是他只有咬牙忍着,迈步进了石室。
人站在门旁,举目仔细打量,地上二三十具尸体,没一个人动,肌肤冰凉,显然死去多时。
李燕豪道:“这是他们什么时候下的毒手?”
铁丐道:“不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在咱们来此之前被害的。”
李燕豪道:“二先生,咱们看看,刚才呻吟出声的是哪一位?”
铁丐急忙俯下身去到处找,而且口中不住地叫道:“朋友,朋友哪位朋友还听得见说话?”
李燕豪也举着火折子到处找,他看见了一截火把,忙以火折子点着,石室中立即大放光明,比刚才亮了许多。
石室里一亮,自然也就看清楚了不少,铁丐一眼瞥见有个老头儿动了一下,动得极其轻微,简直跟没动一样,可是铁丐看见了,急道:“小伙子,在这里。”
他急窜过去,伸掌抵住了老头儿后心。
李燕豪一眼认出,那是马回回的帐房,忙一步跨了过去。
铁丐以内功真气相助,老帐房有了动静,一双老眼合动了一下张了开来,接着就发出了呻吟,正是刚才在上头听见的那呻吟声。
李燕豪忙蹲了下去,道:“老人家,是我,李燕豪。”
老帐房一双老眼中,出现了泪光,嘴张了几张,极其轻微,断断续续说了句话:“大伙儿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嘴没合,眼也没瞪,不呻吟、不动了。
李燕豪急伸手把脉,老帐房已经没脉了,他心往下一沉,道:“二先生,不必耗费真气了。”
铁丐一怔,缓缓收回右掌。
李燕豪悲痛地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他两眼之中也闪漾起泪光,他缓缓站了起来,道:“诸位都是为我而死,可是我实在不能交出‘虎符剑令’来救诸位,诸位原谅,也请安息,这笔血债,我是一定要讨回的。”
铁丐-发猛一张,转身要冲出去。
李燕豪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二先生哪里去?”
铁丐切齿咬牙,神情怕人:“我要找哈三那个畜生去。”
“二先生,这些人因我而死,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只有我能救他们,但是我不能那么做,我心中的悲痛,千百倍于二先生,只是,哈三,在这里的势力很大,咱们绝不能跟他正面冲突,绝不能再做任何无渭的牺牲。”
“那你说怎么办,认了?”
“不是认了,二先生,这笔血债,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是不能认的,咱们是忍了,二先生,暂时忍了。”
铁丐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相信我,二先生.这笔血债我会代他们诸位讨回的,我在他们诸位面前发誓,我一定代他们诸位讨回这笔血债,但是我绝不是逞血气之勇,二先生,我们眼前还有更多的人,更多活着的人。”
铁丐老眼猛现泪光,一脚踩了上去,地上是石板,硬让他踩碎了一块。
李燕豪吸了一口气,道:“二先生,咱们上去吧!”
铁丐默默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最后一眼,疾快地行了出去,
李燕豪,铁丐两人经由石梯回到了书房,马行云急不可待地间:“李少爷,怎么样,下头——”
铁丐头一低,走向一旁,马行云住口不言,脸上变色,人就要往石梯闯。
李燕豪伸手拦住,道:“马大爷,不要再下去了,他们诸位都在下头。”
马淑贞捂脸而泣,马回回脸色煞白,算卦的一袭儒衫无风自动.
马行云须发暴张:“少爷——”
李燕豪缓缓说道:“马大爷,这笔血债要讨回来的,但不必急在目前。”
马回回突然大叫:“哈三——”转身欲奔。
李燕豪沉声喝道:“马叔。”
马回回倏然停住。
“目前不直行动,否则那便是亲痛仇快的无谓牺牲。”
马回回猛转回身,神色怕人,两眼尽赤,目光如炬,直逼李燕豪。
李燕豪沉声道:“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又当如何?”
马回回身躯暴颤,低下头去。
李燕豪又道:“二先生、四先生、马姑娘请外面等候,马大爷、马叔请助我把密室出入口封死。”
铁丐、算卦的.马淑贞都没说话,行了出去。
李燕豪转身扬掌,向着书橱后那堵墙拍去,砰然一声大震,墙裂了,书房一阵摇,扑簌簌落下一阵灰尘。
马行云、马回回把一腔悲愤都发泄在这堵墙上,四掌齐扬,连连劈砍,墙倒了,屋顶摇摇欲坠。
“走。”李燕豪一声“走”偕同马行云、马回回退了出去“轰”地一声,尘土飞扬,书房整个倒塌了。
六个人站在那儿,默默地望着尘土落地,望着一切归于寂静。
铁丐道:“哈三那个畜生,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为让咱们看看这个?”
“不会的,二先生!”李燕豪道:“这只是头一步,他必有后着。”
“后着?”
“他要的是‘虎符剑令’,他杀这些人,也是为‘虎符剑令’,‘虎符剑令’没到手,他岂会甘心。”
算卦的点头道:“少侠说得不错,他的第二步恐怕要接踵而来了。”
铁丐道:“让他来吧,咱们正等看他呢。”
马行云道;“不对.李少爷。”
“马大爷,怎么不对?”
“他既是为要‘虎符剑令’,又怎么会放我们?”
铁丐道:“也许是他明知道没有用。”
马回回道:“即便是他明知没用,也不可能发慈悲放了我们三个。”
算卦的道:“他此举必有深意。”
铁丐咬牙道:“这畜生弄什么玄虚?”
马回回道:“应该不难明白。”
“怎么个明白法?”铁丐问。
“等他的第二步来了以后,咱们不就明白了么?”
算卦的道:“只怕到那时候就太迟了,哈三这个人不能等闲视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是敌暗我明,他对咱们了如指掌,咱们则完全处于被动地位,对咱们大不利。”
铁丐道:“那怎么办,咱们怎么摸他的玄虚去。”
算卦的道:“有办法,引他动,只引他一动,咱们就可以速谋对策,制他于采取第三步行动之前。”
“行么,四弟?”
“应该行。”
“那么咱们现在”
“走。”
“走?哪里去?”
马回回两眼微红,冰冷说道:“找哈三要这笔血债去。”
算卦的摇头道:“马二兄,目下言讨还血债,尚非其时,凭咱们这些人,跟哈三他们正面冲突,实力过于薄弱,到头来吃亏的总是咱们。”
马回回转眼望李燕豪,显然是要听听李燕豪怎么说。
李燕豪吸一口气,强压了心中的悲痛与起伏的激动,道:“马叔,四先生分析得不错,撇开哈三在京畿的实力不谈,北派穷家帮庞大的组合近在咫尺,据说北派穷家帮已经卖身投靠,如果这说法不幸属实,那么他们的主力驻扎在京畿附近是有用意的,一来他们可以随时接应京里的变故,二来他们可以监视江湖上的动静,如今咱们等于陷身在重围之中,情势对咱们大不利。”
马回回道:“那么少爷的意思是”
李燕豪扬起双眉道:“国仇已非一日,家恨也不只这一桩,这笔帐总是要算的,不必急在这一刻。”
马回回道:“您执掌‘虎符剑令’,您说的活就是令谕,我们不敢不遵。”
铁丐摇头道:“要是照这样做法,咱们岂不是处处被动,处处挨打了么?”
李燕豪道:“不,二先生,四先生的意思是诱敌的是咱们,主动仍操之在我,然后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算卦的一点头道:“对,我就是这意思。”
铁丐道:“那么,小伙子, 咱们的实力如果嫌单薄的话,我可以随时召来帮手,我们老大他们就在左近,只要我跑上一趟,马上就能把他们叫来。”
李燕豪道:“这二先生好意我心领,只是”
铁丐道:“小伙子,别什么只是不只是,报这国仇家恨,可是人人有责,你可别把我们兄弟几个瞧扁了。”
李燕豪道:“那我怎么会,又怎么敢。”
算卦的道:“二哥,什么都别说了,叫大哥他们去就是了,如今正经大事当前,我也要把私人的事暂时搁在一旁,追随李少侠,放手大大地干它一番。”
铁丐一拍算卦的道:“老四,这才是好兄弟,我这就去,明儿个晌午,咱们东城根儿见。”
没等李燕豪说活.腾身飞掠而去。
李燕豪向着算卦的一抱拳道:“四先生,我这里谢过了。”
算卦的忙答一礼.道:“少侠说这话就见外,这原是我辈的份内事。”
李燕豪迟疑了一下,道:“有件事,我不能不奉知四先生一声。”
算卦的道:“好说,少侠有什么活尽管说就是。”
李燕豪道:“那位杨夫人深有悔意——”
算卦的脸色一变“呃!”了一声。
“只是,她以不离开杨凤楼的诺言,换取了杨凤楼告诉我秦玉岚的住处。”
算卦的脸色又一变.-袭儒衫无风自动,哑声道:“难为她能这么做,我也颇感安慰了。”
“四先生,找很感歉疚。”
“少侠怎好这么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她能这么做,远比能离开杨凤楼值得,我一向错怪了她,也幸好听了少侠的劝阻,没有杀她。”
“四先生,造物弄人,来生——”
算卦的倏然一笑,准都看得出笑得勉强,谁都为之心一酸:“少侠,贾四从今后不再做他想,也不再为这些私情羁绊了,昂藏须眉七尺躯,该做的事情还很多,是不?不要在此地久留了,咱们走吧。”转身往外行去。
李燕豪暗暗一叹,看了马行云、马回回、马淑贞父女一眼,一行四人跟了出去。
五个刚到骆家废宅门口,骆家废宅大门转进一个人来,这个人看得李燕豪猛一怔,急停步,脱口叫道:“姑丈。”
来人顾长身材,一袭雪白儒衫,英挺飘逸,不是那失踪已久的霍家主人霍天翔是谁。
霍天翔是霍天翔,但是此刻的霍天翔已不似往昔英姿俊朗,如今的霍天翔两眼无神,而且脸色苍白,不带一点表情。
李燕豪定了定神,惊喜地急步迎了上去:“姑丈,您”
霍天翔突然开口发话,语气也冰冷的不带感情:“等等,燕豪容我先向这两位马兄致个歉再说。”
向着马行云、马回回一抱拳道:“两位马兄,霍天翔一时糊涂受人利用,致使那么多位忠义弟兄惨遭毒害,自感罪孽深重,愧疚万分。”
马行云忙答一礼道:“马行云兄弟不敢当,事已至今,霍大侠还说这个干什么,我兄弟自会把这笔帐记在哈三头上。”
“两位放心,事由我起,罪由我造,这笔债自有霍某出面追讨。”
李燕豪听得好生诧异,道:“马大爷,这是”
马行云苦笑道:“我倒忘了告诉少爷了,那天夜里是霍大侠到舍下去把我们召走的。”
李燕豪,算卦的俱是一怔。
李燕豪忙道:“姑丈,您——”
霍天翔道:“是我一时糊涂,为哈三所欺——事既至今,我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自己的罪自己找、自己来赎,燕豪,把你的‘虎符剑令’借我一用。”
李燕豪猛一怔:“‘虎符剑令’?您要‘虎符剑令’是——”
“哈三以欺诈起家,如今他要的是你的‘虎符剑令’,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诛杀此贼。”
“姑丈,您”
“燕豪,难道你还信不过姑丈,良机稍纵即逝,快把‘虎符剑令’借我,顶多半个时辰,我就会拿来还你。”
霍天翔他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能诛杀哈三,又何乐而不为,只是
李燕豪方一犹豫。
霍天翔那里又催促道:“快呀,你知道一旦诛杀了哈三,对咱们有多大的好处。”
这是实情,只能诛杀哈三,就等于削减了满虏鹰犬实力的一半。
李燕豪暗一咬牙道:“姑丈,我跟您一块儿去。”
霍天翔两眼寒芒暴闪:“糊涂,你跟我去能欺得哈三,快拿来,我没有多少工夫。”
李燕豪没再说什么,将心一横,取出“虎符剑令”递了过去:“姑丈千万小心,‘虎符剑令’绝不可失。”
霍天翔没说话,左手接过“虎符剑令”右掌疾快递出,一掌拍向李燕豪心口。
这突变谁也想不到,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双方距离又近,李燕豪怎么能逃得过这致命的一掌?
而,李燕豪不愧是“虎符剑令”的传人,反应毕竟超人一等,他一怔之后咬牙提气,硬将身躯一侧,让开了心口要害,砰然一声那一掌正拍在他左胸之上。
霍天翔何等修为,何等功力!
李燕豪左胸内痛如刀割,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人踉跄后退。
马行云。马回回、马淑贞三人一怔,抢着急扶,马行云叫道:“霍大侠——”
霍天翔眉宇间腾起一片懔人杀饥,举步欺上,扬掌又劈。马行云、马回回、马淑贞等三人大惊欲绝。
算卦的一声不响,隔空一拳向着霍天翔后腰打去。
这一举,逼得霍天翔不能不白顾,他霍然旋身,左掌引开了算卦的拳力,右宰五指如钩,向着算卦的抓了过去。
算卦的冷笑一声,挺掌迎上,砰然一声,算卦的硬被震得踉跄后退,霍天翔举步欺上,马氏三人看直了眼。
李燕豪已定过了神,沉喝一声:“姑丈!”挣脱了马回回的扶持,横里扑身,硬截霍天翔。
这一来引开了霍天翔,霍天翔疾快半转身,向着李燕豪拍出一掌,李燕豪为拦霍天翔,不得不硬接这一掌。
他一身修为原跟霍天翔在伯仲间,而如今受伤在先,功力难免要打折扣,如何接得下霍天翔这一掌。
两掌接实,砰然一声。李燕豪又被震退,震动了左胸伤处,痛如刀割,几乎难以拿桩站稳。
霍天翔一句话没说,就要追击。
突然一声冷喝传了过来:“霍天翔,等等。”
霍天翔居然如奉纶旨,立即收手退后。
只见大门外踱进了哈三、秦玉岚.还有八名佩剑黑衣人。
李燕豪等人心头一震。
哈三背着手,潇洒从容地踱了过来。
算卦的脱口道:“少侠,这就是哈三的后着。”
哈三倏然而笑:“你们明白了么,可惜明白得太迟了,霍天翔,你既已出了手,想必‘虎符剑今’已经拿到了。”
霍天翔木然道:“是的,拿到了。”
“交给我吧!”
霍天翔抬手把“虎符剑令”递了过去。
李燕豪心胆欲裂,大叫一声“姑丈”他就要扑过去,可是算卦的比他快,脱弩之矢般扑了过去。
哈三冷哼一声道:“不知死之将至,赶他退后。”
霍天翔手一圈,拍出一掌,算卦的硬被逼退,而就在这时候,哈三已把那块“虎符剑令”拿到手中。
李燕豪急得大叫:“姑丈,你”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马行云、马淑贞父女急伸手扶住。
哈三大笑道;“这块劳什子还是落在了我手里,李燕豪,多照顾你自己吧。”
脸色一寒,森冷说道;“给我杀,不许留一个活口。”
霍天翔转身面对李燕豪等,一脸懔人杀机。
李燕豪颤声道:“姑丈,你,你怎么会变节移志——”
哈三冷笑道:“李燕豪,他如今是除了我的话以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啊,”
算卦的脑际灵光一闪,急叫道:“少侠,只怕霍大侠已丧失了心智——”
哈三大笑道:“毕竟还有聪明人啊!你们要是没有人能破解,就等死吧。”
李燕豪心神狂震,挺身站稳,道:“四先生、马大爷,你们快走,我来挡他一阵。”
马行云忙道:“不,少爷——”
算卦的道:“少侠,你一身众望所系——”
李燕豪沉喝道:“我勉力还能自保,你们赶快走。”
马回回突然一声大叫,闪身扑向霍天翔,霍天翔掌劈出。
两条人影一合,砰然声中,马回回-喷鲜血,面如金纸,踉跄暴退。
“兄弟!”马行云大叫。
“二叔!”马淑贞悲呼。哈三仰天大笑。
马回回厉声喝道:“你们走。”他就要再次扑上。
李燕豪已忍着伤痛到了他身边,一把扯他退后:“我让你们走,你们敢不听!”
“少爷!”
“少侠!”
“我说过,我勉力可以自保,走!”
算卦的猛一跺脚;“两位马兄,走!”
算卦的过去帮马行云、马淑贞架住马回回,转身奔去。
秦玉岚领着八名佩剑黑衣人扑了过来,李燕豪大喝出剑,剑如长虹,硬把秦玉岚跟八名黑衣人挡了回去。
就这一转眼工夫,算卦的跟马行云等已没入了茫茫夜色中。
哈三冷喝道:“没用的东西,给我追。”
秦玉岚带着八名黑衣人分两路奔驰。李燕豪长剑一卷,两名黑衣人倒地,再欲出剑时,霍天翔已然出了手,他只有应付当面强敌,眼看着秦玉岚带着六名黑衣人奔入夜色中不见。
李燕豪用剑,霍天翔则是一双肉掌,按理,李燕豪是稳可占上风,但是李燕豪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加以他知道霍天翔是心智丧失,可能真伤了霍天翔,所以他们是处于挨打地位,没有几招他又一连中了霍天翔两掌。
伤上加伤,李燕豪实在无力再拼斗,加以还有个哈三虎视眈耽在旁,再斗下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李燕豪一念及此,强提一口真气,全力一剑逼得霍天翔往后一退,然后他脱手掷剑,直取哈三,逼得哈三也侧身一躲,他把握这稍纵即逝的一瞬良机,转身飞掠而去。
只听身后传来哈三一声厉喝:“追!”
当然,霍天翔是追来了。李燕豪忍着伤痛,一路狂奔,他专找漆黑的小胡同,起先,他还听得身后衣袂飘风声紧追不舍。
渐渐地,衣袂飘风声远了,听不见了,这表示他已经逃脱了霍天翔的追杀。
他到京里来,为的是救霍天翔,他为霍天翔,不惜把那位傅姑娘托给别人。
但结果,霍天翔夺去了他的“虎符剑今”甚至追杀他,岂不让人痛心,霍天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十如九算卦的所说,霍大翔是丧失了心智,这,目下还不得而知。
算卦的、马行云他们是否能逃脱毒手,这,现在也是未卜可知。
不管怎么说,他自己总算逃脱了。他是逃脱了,但他不能。
只因为“虎符剑令”已落入哈三之手,哈三要用以召集,或者调动天下忠义豪雄,其后果岂堪设想。
李燕豪他不能逃脱,也没有逃脱,他必得赶快想办法夺回那块“虎符剑令”必得赶快想办法。
李燕豪支持着从黑胡同里挪身行出,他支持不住了,可是他必须得支持住。
他出了黑胡同,出是出来了,奈何他毕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燕豪幽幽醒转,醒过来头一个感觉就是眼前有光亮,而且相当亮。
第二个感觉是内伤已经不怎么疼痛了,有只手隔着衣裳按在他的伤处,从那只手上透传出的一阵阵热力,透过衣裳传入他体内,使得他感到了全身舒泰无比。
他知道,这是有人正在用内功替他疗伤。
这是谁?他忙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他置身在一间很华丽,而且暗香浮动的房子里,他躺在一张八宝软榻上,靠里躺着,靠床沿儿,也就是他身边,闭目盘坐着一个身着锦衣的白发老妪,一从手按在他左胸上,白发老妪脸上皱纹遍布,一头白发根根如银丝,但是脸色红润,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
显见的,这白发老妪有极好的内功修为。
这是什么人家。这又是准?李燕豪心念转动,刚要说话。
白发老妪突然开了口,语气冷冷的:“别张嘴,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李燕豪只有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问就暂时不问吧,李燕豪想乘机多打量一下屋里的情形。
岂料,白发老妪又说话,语气比头一句冷三分:“闭上眼,别有杂念,你是个练武的,应该知道一点气走岔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白发老妪不简单,闭着眼都可一语道破李燕豪的心思。李燕豪心头一震,连忙闭上了眼,屏除了心中的杂念。
须臾,李燕豪觉出白发老妪的手离开了他的左胸,而且还挪身下了床,他忙道:“老人家,我能睁眼说话了么?”
“你不已经说话了么,睁开眼吧!”白发老妪的语气永远冷冷的。
李燕豪睁开了眼。
白发老妪没容他开口,又说了话:“运气试试,看看伤势怎么样了。”
李燕豪暗运气试试,左胸的内伤居然一点也不疼痛了,他忙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多谢老人家援手之德。”
“那就好,我没事了。”白发老妪说完了话,转身要走。
李燕豪道:“老人家,请等等。”
白发老妪脚下顿了一顿,道:“你是怎么被救到这儿来的,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这些事等一下,自会有人来告诉你,你等着吧,还有,我们这儿都是女眷,你不要到处乱走动。”话落,白发老妪又迈步往外行去,很快地出了屋。
李燕豪怔住了,暂时不让问,她也不肯说,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这白发老妪又是什么人?
李燕豪心念转动,拿不出要领,伤已经好了,能走能动了,还躺在这儿干什么,留个条儿,然后不辞而别,赶紧去取回“虎符剑令”去。
李燕豪这里刚要挪身下床,只听一阵轻盈步履声传了过来。
李燕豪忙往外望,只见-名婢女打扮,明眸皓齿的青衣少女走了过来,她一见李燕豪看着她,就笑着说:“嬷嬷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伤都好了吧?”
李燕豪忙道:“谢谢姑娘,已经好了,姑娘是——”
青衣少女到了近前,益显明艳:“我叫海珠,是我们姑娘身边的侍婢。”
“原来是海珠姑娘。”
“不敢当,你叫我海珠好了,还没请教,贵姓?”
“李,木子李。”
“原来是李爷!”
“不敢!”
“李爷怎么会受伤倒在胡同的?”
刚才那白发老妪不爱说话,开口又是冷冷的。
如今这位海珠姑娘百灵鸟似的,不但爱说话,而且话声清脆甜美,非常好听。
李燕豪还不清楚这是户什么人家,自不敢说实话,道:“跟人打架受了伤,姑娘别见笑。”
“那怎么会?”海珠眸子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只是你说的是实话么?”
李燕豪心里一跳道:“是啊,我为什么不说实话?”
海珠笑笑道:“难道说我们嬷嬷看错了么,我们嬷嬷说,你有很高绝的内功造诣,京畿一带挑不出几个人能伤得了,我们嬷嬷从不会看错的呀!”
李燕豪禁不住心里一阵狂跳,道:“那位老人家高抬我了。”
“你是说,还是我们嬷嬷看错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有多少就是多少,这还能错得了。海珠姑娘问得天真,但是天真里却藏着犀利的词锋。
李燕豪无从躲避,只好说道:“那倒不是,或许我碰到了能伤我的人。”
这话也不尽是实,霍天翔虽说是位绝世高手,未必伤得了他李燕豪,主要原因还是李燕豪绝没想到霍天翔会对他出手,一点没有提防。
话虽不尽真实,倒也能应付眼前这位海珠姑娘了,她道:“那你的运气真不好。”
“的确,我最近一直很不如意。”
海珠倏然一笑道:“嬷嬷说,你想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是谁救了你,是么?”
“那是当然,姑娘要是我,姑娘也会问个明白,是不是?”
“那倒是,我告诉你吧,救你的是我们姑娘,她是在半路上看见你躺在黑胡同口,就把你带了回来,我们姑娘姓艾,这儿就是我们姑娘的家,嬷嬷跟我都是侍候我们姑娘的下人,你满意了么?”
“姑娘赐告的够详尽了,那位老人家有一身绝高的修为,艾姑娘是神人,姑娘你,自也不弱。”
海珠未置可否,花朵绽放似的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
“谢谢姑娘,我不饿,如果方便,我想见见艾姑娘。”
“你要见我们姑娘?有什么事儿么?”
“蒙艾姑娘搭救,理应当面致谢,同时我也该跟艾姑娘辞个行。”
“怎么,你要走?”
“是的,听那位老人家说,府上都是女眷,我不便过于打扰,而且我的伤已经蒙那位老人家疗治好了,也该走了。”
海珠道:“那真是不巧,我们姑娘又出去了不在家,要是你想见她,就请等一两天,要不然你走你的,我们会代你跟我们姑娘说一声。”
李燕豪很想见见海珠所说的那位艾姑娘,但是海珠如今这么一说,李燕豪自不便再说多留两天,况且他也实在没办法多留,当即挪身下床,抱拳道:“既是这样,那就烦劳姑娘了,援手之情,容图后报。”
海珠怔了一怔:“你真这么急着走?”
“当然是真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办?”
李燕豪心头一跳:“怎见得我是有事急着办?”
“没事儿你干吗这么急着走哇?”
“我刚听说过,府上都是女眷。”
“我们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呀?”
“倒不是怕不怕,蒙那位老人家施救,我的伤已经好了,我还能赖着不走么?”
海珠笑了:“瞧你说的,又没人撵你走。”
“姑娘别误会,我是自己要走的。”
“当真非走不可?”
“恐怕是了,姑娘的好意我心领。”
“好吧,既是你非走不可.我也不便强留,你跟我来吧,我给你带路。”海珠转身向外行去。
李燕豪道:“有劳了。”跟了上去。
白发老妪突然出现在房门口。
海珠忙停步浅施一礼:“嬷嬷。”
李燕豪抱拳道:“多谢老人家疗伤之恩。”
“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用不着耿耿于怀。”
白发老妪一双森冷目光从李燕豪脸上扫过,道:“海珠,你要带他上哪儿去?”
海珠道:“嬷嬷,他要走,我送他出去。”
“呃,你要走?”白发者妪转望李燕豪。
“是的,老人家,我该走了。”
白发老妪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好吧!”后退一步,让开了出路。
海珠浅施一礼,向外行去,李燕豪抱了抱拳,跟了上去。
海珠带着李燕豪出这间屋踏上一条画廊,到尽头南拐,一条青石小径通一个月形门,过月形门来到一个大院子里,看见“影背墙”了,这是前院所在。
海珠一直把李燕豪送出了大门口,很大的前院,很气派的大门。
但是,开大门的是海珠,关大门的也是海珠,显然艾家人不多,也真没有男丁。
李燕豪走了,他是认清了两扇大门以后才走的。
北京城里真是卧虎藏龙,这么一户人家,居然住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户人家也够怪的,一个男丁没有。
李燕豪很想折回去探一探,但是他没那么做,他也没那工夫。
其实,他实在该折回去探一探。
海珠飞也似的奔回了后院,白发老妪外,另外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清丽如仙的美姑娘。海珠已经算是个明眸皓齿的美姑娘了,可是跟这位姑娘一比,那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相形之下,黯然失色。
这位姑娘美得脱俗,美得清奇,尤其清奇脱俗之中,还带着雍容华贵的气质,这种气质几令人不敢仰视。她,穿一身雪白的衣裙,益显玉骨冰肌,益显不带一丝烟火气。
海珠奔到,白衣姑娘淡然发话,话声无限甜美,但隐透着一种慑人的威严:“干什么跑得这个样儿,就不会慢慢儿走。”
海珠连忙停住:“姑娘,他走了。”
白衣姑娘道:“我知道。”
“姑娘,这个人没一句实话。”
“我听嬷嬷说了。”
“他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咱们救了他,他连一句实活也没有说。”
“不能怪他,咱们又何尝有一句实活。”
“他能跟咱们比?”
“为什么不能.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各人有各人的处境,尽管立场、处境不尽相同,可却都是为方便自己、保护自己,咱们有不能说实话的理由,人家当然也能有,”
“那么,咱们就让他这么走了?”
白衣姑娘没说话。
白发老妪道;“姑娘,根据他的伤势,咱们能推测出些什么?”
“嬷嬷能推测出什么?”
“老奴运功为他疗伤的时候发现,他内功修为之深厚,堪称罕见,他的师承一定是当今世上少数几个奇人之一,以他内功修为之深厚,足可跟当世三大家的当家好手相比较,可是三大家里没有这么年轻的好手,以他这种内功修为,至少在京畿一带不可能有人伤得了他,而他却伤得那么重”
海珠忙道:“姑娘,这会不会是一番苦肉计?”
白衣姑娘目光一凝:“你是说‘青龙社’?”
“除了他们还有谁?”
白衣姑娘转望白发老妪道:“嬷嬷,他的伤是你给治好的,轻重如何?”
“不轻,再延误就可能致命。”
“这种情形像是苦肉计么?”
海珠道:“姑娘,伤要是不轻,怎么瞒得了人!”
“他们不会冒送一条命之险!”白发老妪说。
海珠道:“只要能摸清咱们,值得啊,嬷嬷。”
“话是不错,可是他们绝不会冒牺牲这么一个高手之险。”
白衣姑娘点头道:“我也这么想,要是他负有摸清咱们的任务,他绝不会这么急着走。”
海珠沉吟了一下道:“这么说他是”
白衣姑娘道:“咱们吃亏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查明‘青龙社’的组织分子都是哪些人,所以就算咱们碰见过‘青龙社’的人,也不会知道他就是咱们要侦查。要除灭的人。”
海珠道:“姑娘,消息是不是可靠,究竟有没有‘青龙社’这个组合?”
“大内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要是没有这个组合,消息只是空穴来风,那是最好不过。”
海珠道:“要是真有这个组合的活,这个组合就太神秘了,神秘得怕人。”
白发老妪冷冷地哼道:“有什么好怕的,这种鬼魅组合我见得太多了,到头来没有一个不土崩瓦解的。”
海珠道“姑娘,咱们救的那个人”
“让他走吧!”白衣姑娘道:“他出不了我的手掌心的,我会把他查个一清二楚的!”
白发老妪道:“姑娘,他是个高手,遣紫琼跟踪行么?”
海珠忙道:“您派紫琼跟他去了?”
白衣姑娘微颔螓首:“好在我并不是真跟他,我这一着也只是试探性的。”
海珠道:“您要试探什么?”
“看看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万一紫琼让他发觉了,万一他要是对紫琼不利呢?”
“我不会给他机会的,嬷嬷,咱们走,海珠,小心看家!”她带着白发老妪往前行去,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李燕豪一离开“艾府”就直奔秦玉岚的“秦府”他要尽快地夺回“虎符剑令”不惜一切,就是牺牲性命,他也不能让“虎符剑令”落在仇敌手里。
他心急如焚,一路上脑海里盘旋的净是两件事。
第一,马氏三位跟铁丐、算卦的的安危。
第二,霍天翔究竟受了什么药物控制,以致心智丧失,认敌为友,掉转刀头,为虎作伥。
尽管脑海里盘旋着这两件大事,但他敏锐的耳目以及警觉性并没有因之减低,很快地,他就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了。
跟踪的人,行动相当轻捷,也很会掩护身形,显然是个不俗的好手,这是何许人?
李燕豪很快地就想到了“艾府”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因为他刚离开“艾府”而“艾府”又是那么一个怪“家”
突然,李燕豪疾快地闪出胡同口,截住了黑影的去路,道:“海珠姑娘。”他以为准是海珠。
可是等到黑影一惊,疾快地收住扑势时,他才发现他弄错了。眼前是位姑娘没有错,可是这位姑娘不是海珠。
这位姑娘的年岁跟海珠差不多,也跟海珠一佯的娇美,只是她穿一身紫色的劲装,眉宇间透着些逼人的冷意。
李燕豪看清了这位紫衣姑娘,不由为之呆了一呆。
只听紫衣少女冰冷道:“你认错人了,让开我的去路。”
李燕豪很快地定过了神,倏然一笑道:“我认错了人,但是我没有认错姑娘的来处。”
“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姑娘是不是懂,我知道,姑娘自己也明白,只是我要告诉姑娘,‘艾府’救过我,我对‘艾府’只有感激,姑娘没有必要跟踪我,而非探我的稳秘不可。”
“你越发让我糊涂了,我没工夫听你胡扯,让开。”
“既是姑娘不愿意明对明,好吧,我让路,姑娘请。”他侧身让开了去路。
紫衣少女迟疑了一下,快步往前走去。
李燕豪望着紫衣少女不见,他认为紫衣少女不会再跟踪他了,飞身往前掠去。
果然,一路之上没再发现有人跟踪。
他很快地到了秦府,秦府里漆黑一片,越过围墙看,看不见一点灯光。
他知道秦府防卫森严,可是他不能不进秦府去,暗一咬牙,他就要动,
忽听一个娇美话声传了过来:“阁下,等一等。”
李燕豪一震收势,转眼望去,不由为之一怔。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姑娘,赫然又是那紫衣少女。
李燕豪掠了过去,道:“芳驾毕竟还是跟来了。”
紫衣少女道:“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芳驾有什么见教么?”
“不敢当,是我家姑娘要见见你。”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艾姑娘太关注了,我有急事,不能远离。”
“不敢耽误你的正事,就在左近。”
李燕豪迟疑了一下,道:“烦请姑娘带路?”
“请跟我来。”紫衣少女转身行去。
李燕豪迈步跟了上去。
紫衣少女带着李燕豪走了约摸廿余丈,进了一座宅第之中,这座宅第残破陈旧,似乎是座废宅。
进大门,过影背墙,只见杂草丛生的院落之中站着那白发老妪,与那绝色白衣姑娘。
紫衣少女上前施了一礼,退向一旁。
李燕豪过去一抱拳道:“芳驾想必就是艾姑娘了?”
白衣姑娘凝立未动,淡然道:“不错,我姓艾。”
“蒙艾姑娘搭救,谨此当面致谢。”
“我不过举手之劳,为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不必客气。”
“艾姑娘召唤,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我只想问问你,如此深夜,到这儿来干什么?”
“有劳动问,我来找个朋友,办点私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找的是什么人,办什么事?”
“艾姑娘问这”“我知道我问得冒昧,也不该问,但是我是为你好,我不能不问。”
“呃,谢谢艾姑娘,艾姑娘可否说明白些?”
“可以,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座宅第里,住的不是普通人。”
“据我所知,这座宅第的主人姓秦,叫秦玉岚。”
“秦玉岚是住在这儿,但他并不是真正的主人。”
“听姑娘的口气,似乎对秦玉岚知之颇深。”
“我不瞒你,可以这么说。”
“那么恕我直问一句,姑娘跟秦玉岚是否有什么渊源?”
“谈不上渊源,我知道他,他未必认得我。”
“呃,那么姑娘也知道此宅的真正主人是谁了?”
“当然知道,此宅的真正主人姓哈。”
“哈三?”
“不错,你知道哈三?”
“三大家之一,哈家的哈三爷,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那么,你可知道哈三跟秦玉岚,他们是干什么的?”
“聊知一二。”
“哈三、秦玉岚,算是你的朋友?”
“艾姑娘,朋友二字有很多解释。”
“那么你跟哈三、秦玉岚是哪一种?”
李燕豪避重就轻,奈何这位艾姑娘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她毫不放松。
李燕豪深深看了艾姑娘一眼:“可否让我先知道一下,姑娘跟哈三、秦玉岚”
“我刚跟你说过,我知道他们,他们却未必认识我。”
“那么我可以放心地告诉姑娘,这位老人家为我疗治的伤,就是哈三他们所赐。”
“呃,这么说,你是来报仇的?”
“可以这么说!”
“你受的伤还不够么?”
李燕豪双眉微扬:“姑娘是让我回头?”
“跟踪你到了这儿,我不得不现身阻拦你。”
“谢谢姑娘的好意,我有不能不找他们评论的理由。”
“敢找他们,伤在他们手下而未死,然后还敢来找他们的,你该是头一个。”
“姑娘,我无意夸口,哈三他们若不是施鬼蜮伎俩,他们未必伤得了我。”
“这个我清楚,嬷嬷告诉我了,你有一身高绝的修为,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姑娘,我要是珍惜我这一个人,将有难以数计的英雄、豪杰死在他们手里。”
“呃,为什么?”
“姑娘原谅,我只能告诉姑娘这么多!”
“你要是能告诉我一点,我也许能阻拦这场杀戮。”
“呃,姑娘能阻拦?”
“你不相信?”
李燕豪心中暗想:要阻拦这场杀戮,必须让那块“虎符剑令”离开哈三之手,能使“虎符剑今”离开哈三之手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满虏之中权势、官职高于哈三的,一是武功高绝、能轻易制住哈三的。
而前者不可能逼哈三交出“虎符剑令”除非他不知道那是“虎符剑令”及它的权威效用。
那么,这位艾姑娘究竟是属于那一种人呢?
她要是满虏之人,要是让她知道虎符剑令之事,夺回“虎符剑令”岂不又多了一层阻难。
李燕豪心中念转,口中却道:“姑娘可否先让我知道一下姑娘的身份?”
艾姑娘倏然而笑,笑得好美、奸动人,连李燕豪都看得不禁为之一呆,只听她道:“你这一问问得太不高明,很明显的,你是怕我跟哈三他们是一路的,我如果是的话,还会告诉你实话么?”
李燕豪听得心头一震,脸上也一热,的确,他这一问问得太不高明了,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只听艾姑娘又道:“现在我要是告诉了你我的身分,你还会相信么?”
李燕豪道:“这,这——”
艾姑娘淡然一笑道:“这样好不好,我不再多问,你也别再多说,要是你信得过我,我让紫琼为你带路,你到我那儿等着去,我去见见哈三,保证阻拦这场杀戮,怎么样?”
李燕豪听得一怔,旋即说道:“多谢姑娘好意,不是我信不过姑娘,只是这是我个人的事,不敢假手他人。”
“你有把握阻拦这场杀戮么?”
老实说,李燕豪不见得有十分把握,可是事关重大,他不能不全力以赴,也不能告诉这位艾姑娘实话,是故,他毅然点头:“当然有把握。”
艾姑娘深深看了他一眼:“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拦你了,救人如救火,我也不敢再耽误你,你请吧!”
李燕豪没再说话,一抱拳,飞身掠去。他到了秦宅外,毫未犹豫地提一口气腾身而起,掠进秦宅。他落入秦宅之内,十分顺利,毫无阻拦地落在了秦宅之内,但是他为之一怔。
刚才没有人拦他,现在也没有人截击他。
整座秦宅没有一点灯火,静悄悄的,静得像死了一般。
一个意念泛上心头,李燕豪心头为之一阵猛跳,他急急往画廊上扑去。
没有多大工夫,他找遍了整座秦宅。而如今的秦宅一如往日的马宅、骆宅,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
李燕豪怔在了院子里,香风袭人,艾姑娘带着白发老妪以及紫琼从空而降,落在了面前。
入目眼前情景,艾姑娘三人均为之一呆。
艾姑娘道:“怎么,宅空了,没人了?”
李燕豪定过了神:“是的。”
艾姑娘道;“哈三他们可真够神秘啊!”李燕豪忙道:“姑娘深知哈三他们,可知道他们的去处?”
“你也知道他们的身分,当知道京城之内,他们无处不可去。”
李燕豪心中一急,猛一跺脚,铺地青石即为之碎了一块。
艾姑娘往他脚下看了一眼:“急,于事无补,徒乱方寸。”
“虎符剑令”掌握在哈三手里,如今又找不着哈三他们的人了,随时随地会发生事故,牺牲忠义豪雄。
要想传话武林“虎符剑令”失落,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也未必能取信于天下忠义豪雄。
李燕豪心急如焚,脱口说道:“说不得我只有闯入禁宫,找他们的主子了。”
白发老妪、紫琼俱都脸色一变,唯独艾姑娘神色如常。
李燕豪话出口,悟失言,心头一震,忙望艾姑娘。
艾姑娘淡然道:“你所说那些性命危险的人,都在何处?”
李燕豪懂她的意思,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由心中一松,道:“那没有用,性命危险的人到处都是。”
艾姑娘深深凝视他一眼,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信得过我,跟紫琼到我那儿去等,天亮以前,我给你打听出哈三他们的去处,如何?”
“姑娘真能打听出哈三的去处?”
“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倒也有九成九。”
这是目下唯一可行的路,李燕豪焦虑之际,无可奈何,只有一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烦劳姑娘了。”
艾姑娘立即道;“紫琼,陪李少侠上家里去。”
紫琼施一礼恭声答应。
李燕豪道:“我不问姑娘是何许人,事关无数性命——”
艾姑娘截口道:“我知道,我也不问性命危险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既然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免他们一死。”
李燕豪肃然抱拳:“姑娘,李燕豪不敢言谢,告辞。”一抱拳,腾身掠去。
紫琼忙跟了出去。
白发老妪上前一步道:“禀格格,此人分明叛逆。”
艾姑娘淡然道:“我知道。”
“那么格格”
“随我回宫,查询哈三的所在。”
白发老妪一怔。
艾姑娘腾身掠起,飞射不见,白发老妪忙腾身跟去。
口口口
李燕豪随紫琼回到了艾宅,刚落地,人影一闪,海珠已悄立眼前,讶然道:“哟,您怎么又回来了?”
李燕豪苦笑一声没说话。
紫琼道:“海珠,姑娘交待,要孪少侠在家里等她回来,请李少侠厅里坐吧。”
海珠一笑,欠身摆手:“李少侠,您请啦。”
海珠,紫琼陪李燕豪进了厅里。
好雅致的客厅,四壁都是名人字画,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可是李燕豪没心情欣赏这些。
海珠献上了香茗。
紫琼一旁道:“您清放心,凡是我们姑娘答应人的事,向来没有不办到的。”
李燕豪道:“我倒不是信不过艾姑娘,只是”
“事关无数条性命,是不?”
“不错。”
“我们姑娘知道事关重大,是不?”
李燕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说话。
紫琼又道:“您清宽心坐下喝茶吧。”
李燕豪坐下了,但是他并没有去端茶杯。
海珠看了紫琼一眼。
紫琼道:“您坐会儿,我们不陪您了。”
她跟海珠要出去。
李燕豪干咳一声道:“两位姑娘请等等!”
紫琼跟海珠转回了身,紫琼道:“您还有事儿?”
李燕豪口齿启动了一下,道:“有些话,问了也是白问,没事,两位姑娘请吧。”
紫琼道:“那可不一定啊,要是您问的是我们能说的,我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问的,恐怕两位不能说。”
“您究竟想问什么呢?”
“艾姑娘的身分,她究竞上哪儿打听哈三的下落去了?”
紫琼笑了:“我还当您要问什么呢,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能说?”李燕豪心头一跳。
“当然能,我们姑娘又不是什么神秘人物,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么姑娘请说,我洗耳恭听。”
“您言重了,我们姑娘跟您一样,是个道道地地的江湖人,艾家是江湖世家,只是如今没落了,至于您想知道我们姑娘上哪儿打听哈三的下落去了,那当然是找地面儿上熟的朋友去了,我这么告诉您,您满意么?”
李燕豪不满意,但是事实上他又找不出破绽来,虽然他对这么一个艾家有点怀疑,可是要说艾家是个没落的世家也无不可,因为它的确像个没落的世家。
他还能说什么,只好说:“谢谢姑娘,两位忙去吧!”
海珠、紫琼一声失陪,双双走了出去,把李燕豪一个人搁在厅里。
李燕豪一边揣测那位艾姑娘的身分,一边着急。
“虎符剑令”是在那么个情形下丢失的,已经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了哈三手里,而如今哈三他们又不见了,天下忠义豪雄随时都有性命危险,他怎么能不着急。
好在,他没有急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海珠跟紫琼又进来了,海珠道:“少侠,我们姑娘回来了。”
李燕豪精神一振,连忙站起。
只见艾姑娘带着白发老妪行了进来。
李燕豪忙迎了上去,道:“艾姑娘,可曾打听出哈三的下落?”
艾姑娘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哈三的去处倒是打听出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容易找到他。”
李燕豪心中一紧,忙道:“姑娘这话——”
艾姑娘道:“他带着秦玉岚,跟他一些得力的部属出京去了,究竟到哪儿去了,没人知道。”
李燕豪心中猛一震.脸上变了色,一时没能说出活来。他知道,
他知道哈三干什么去了。
只听艾姑娘道:“他之所以出京,定然是跟你所说的,很多人的性命发生危险有关,是不是?”
李燕豪定过了神,心头像压了一块重铅,他点头道:“是的,只是,请恕我直言,姑娘打听的哈三去处,不知道是否可靠?”
艾姑娘道:“绝对可靠!”
“姑娘可知道他什么时候出京去的?”
“刚走没多久,不过以他们的脚程来看,应该是离京相当远
了。”
李燕豪一抱拳:“多谢姑娘,援手之情且容后报。”说完了话,他转身要走。
艾姑娘道:“等一等。”
李燕豪回身道:“姑娘还有什么见教?”
“你要追哈三去?”
“那是当然。”
“你知道哈三走的是哪条路?”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难打听。”
“你找准打听,哈三那帮人的行动,一向是极其秘密的。”
“他们那么多人,在江湖道上行走,逃不过江湖上的耳目的。”
“这话有理,而且绝对正确,只是,你要明白,一般人都想得到的,哈三绝不会想不到。”
艾姑娘说的也是理,而且也是绝对正确,甚至不容易驳倒。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多谢姑娘明教,只是姑娘知道我不能不追去,不能不尽一切力量找到哈三。”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所以我要帮你这个忙。”
“姑娘要帮我的忙,姑娘是指”
“让我跟你做伴进入江湖,有我这么个伴儿,打听起哈三的去向来,要容易得多,相信哈三很难逃过咱们的追踪!”
“姑娘愿意帮我这个忙?”
“不错!”
“姑娘为什么——”
“你又为的什么?”
“我是为那么多条人命。”
李燕豪沉思了一下:“姑娘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我跟姑娘认识不久,姑娘给我的也已经够多了,我不敢!”
“有件事恐怕你还没弄清楚。”
“要是没有我做伴,你很难打听到哈三的去向,救人如救火,耽误一天就可能耽误很多条性命,你要是不怕耽误,你尽可以试试看。”
李燕豪犹豫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与利害,似乎已不容他拒绝这位艾姑娘同行,艾姑娘很快地打听出哈三等出了京,足证她所说在江湖路上能打听出哈三的去向,也是可信的,那么,为了早一天打听到哈三的去向,早一天找到哈三,夺回“虎符剑令”拯救天下忠义豪雄,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人家一副热心肠,主动愿意帮这个忙。
犹豫一下之后,他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请姑娘快——”
“快得很。”艾姑娘截口说道:“紫琼去准备马车,海珠去略为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走。”
海珠、紫琼应声而去。
果然快,没一刻工夫,海珠、紫琼已双双回到厅里,海珠提了两把长剑跟一个小包袱,紫琼则已将马车停在大门口了。
艾姑娘道:“咱们走吧。”
她带着白发老娘向外行去。
李燕豪等跟了上去。
大门口停着一辆双套黑马车,马车不算豪华,但十分精致高雅,两匹会车的牲口,也是清一色的蒙古健马。车旁站着一个人,是个男人,但却是个老人,一个身材干瘦的
独目老人,他看上去有点龙钟老态,然而那只独目却精光闪射,隐隐逼人。
显然,这又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艾姑娘向着李燕豪轻举皓腕,道:“请上车吧!”
李燕豪道:“姑娘几位请吧,我跟这位老人家坐在车辕上好了。”
艾姑娘也未多让,当即就带着白发老妪、紫琼、海珠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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