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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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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公道:“听严姑娘说的。自从三少远赴大漠,代他那位哥哥赴那位‘魔刀’西门厉之约后,严姑娘经常去看我,当然,严姑娘也是为看看三少回来没有。”

    十丈飞红沉默了一下道:“恐怕严姑娘也被蒙在了鼓里。”

    第五公目光一凝,道:“哥儿的意思是说,卓庄主不是因病亡故?”

    十丈飞红道:“事关重大,我不敢下断语,不过照情形看,听卓庄主的话意,他不该是真正因病亡故。”

    第五公双眉一扬,鬓发皆动,道:“我早就有点怀疑。如今听哥儿这么一说,足见有这种怀疑的不止我一个人。”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根据我的推测,当初卓庄主所以亡故,原因可分三种。”

    第五公呆了一呆道:“根据哥儿的推测,当初卓庄主所以亡故的原因可分三种?”

    十丈飞红微一点头道:“不错。最有可能的,也是我根据卓庄主的话意所作的头一个推测,卓庄主是被人囚禁在那座地下古墓之中,由卓庄主长眠处通那座地下古墓的那个洞,是预先留下来的。”

    第五公摇头说道:“哥儿这头一种推测似乎不大可能。”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有何高见?”

    第五公道:“他们没有理由囚禁卓庄主于死地,反正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也可以轻易夺得‘剑庄’基业而永无后患。再说,西门厉曾把‘海角红楼’那主婢五人诱进了那座地下古墓里去,足见西门厉并不知道那座地下古墓里有人,更不知道那人就是去世很久的卓庄主。”

    十丈飞红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老人家说的确实有理,照这么看,我这头一种推测的确不可能。那么现在请老人家听听我这第二种推测”

    顿了顿,道:“老人家,我这第二种推测,卓庄主是诈死。”

    第五公道:“他诈死的用意何在?”

    十丈飞红道:“祸患已成,日益滋大,他自己无力消弭,只有暂时躲灾避祸,等候卓三少从大漠归来。”

    第五公道:“照这么说,他已经洞悉奸谋了?”

    十丈飞红道:“当然,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做。”

    第五公冷笑一声,道:“要是卓三少被‘魔刀’西门厉困死在大漠那座前古迷城里回不来了呢?他现在知道他这个亲骨肉好了,也得求助于他这个亲骨肉了。”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认为我这个推测可能不?”

    第五公微一点头道:“哥儿这第二种推测有道理。只是,他老躲在那座地下古墓里不出来,怎么知道卓三少回来没有?”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他在没有得到卓三少确实已从大漠回来的消息之前,他又怎么敢出来?”

    “不然,哥儿!”

    第五公微一摇头道:“他要是真为等卓三少的话,他应该知道卓三少已经从大漠回来了。”

    十丈飞红讶然说道:“老人家这话”

    第五公道:“卓三少天性至孝;卓庄主以前或许糊涂,可是在他诈死之前他就应该知道了,对不?”

    十丈飞红道:“不错”

    第五公道:“那么他就该知道卓三少只要还能回来,回来之后一定会听说他去世的消息,也一定会先到他坟上去看看去,对不?”十丈飞红两眼一睁,道:“我明白了。他既然等的是卓三少,就会每日伫守在他那坟墓里等待卓三少前去烧纸致祭。而事实上卓三少已经到他坟上去过了,是不是?老人家!”

    第五公微一点头,道“不错,哥儿!我正是这个意思。”

    十丈飞红皱眉沉吟了半天才道:“那或许是他错过了卓三少到他坟上去的时候,再不就是他另有等待。”

    第五公道:“哥儿以为他还等什么?”

    十丈飞红道:“等他该出来的时候。除了这两点原因,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了。”

    第五公想了想道:“哥儿那第三种推测是”

    十丈飞红道:“卓庄主是被他们害死的,可是他们并没能够真正置卓庄主于死地,等到入土下葬之后,卓庄主又醒转复苏了。”

    第五公双眉微耸,点头说道:“这也正是我所怀疑的。我认为这一种比前一种可能性更大。他们要想夺取‘剑庄’,势必得先除去卓庄主。

    卓庄主因为自己无力对付他们,不敢让他们知道他没死。‘剑庄’出了这种惨事丑事,他心里悲痛引以为羞,所以一直没出那座地下古墓;纵然知道亲骨肉没死回来了,也羞于再见这个亲骨肉”

    十丈飞红道:“真要是这样的话,他迟早会出来的,他绝不会甘心于自己的被害,基业的被夺,否则他何如自绝在那座地下古墓里?”

    第五公点头说道:“哥儿说的是。照这么看,卓庄主是被他们害死的了!青竹蛇儿口,最毒妇人心,西门厉今天之所以这样,一定是那个女人没死之前教唆好了;而西门厉不念卓庄主养育之恩,先害卓三少,后害卓庄主,进一步地更要夺取‘剑庄’基业!足证狼子野心,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儿子!

    当世称最,武林共尊的‘剑庄’濒临衰败边缘,眼看要毁于这一念之误!这能怪谁?要怪也只有怪这位卓庄主了!”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现在再谈怪谁,不但已经迟了,也无济于事。”

    第五公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哥儿说得也是。我实在气不过,这口气也憋了多年只希望三少这趟去能见着他!三少这趟去只要能见着他,‘剑庄’马上就能得救了。”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邪不胜正,天理永在,公道自在人心。

    即使卓三少这一趟见不着卓庄主,这当世称最,武林共尊的‘剑庄’也不会沦人魔掌的。卓三少迟早会查知真象,迟早会重回‘剑庄’的。”

    第五公道:“谢谢哥儿了。其实,三少他即使能重回‘剑庄’又能怎么样?基业是保住了,可是严姑娘”

    他脸上掠过了一丝抽搐,道:“迟早这又是一桩惨剧,这是无可避免的。”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世间事十九如此。”

    第五公道:“可怜的只是三少,在家的时候没能得到什么,他孝而悌,到头来却仍是什么也没得到!”

    十丈飞红想了想,摇头说道:“老人家!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也想不通。卓庄主既然已洞悉奸谋,险些连命都丢了,为什么还会代西门飘求情?”

    第五公沉吟说道:“西门厉是西门飘的后人,卓庄主又有代西门飘求情之意,这会不会是他当初”

    突然住口不言。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以为是怎么回事?”

    第五公道:“西门厉就是西门飘的儿子,那么那个女人就该是西门飘的老婆,是不?”

    十丈飞红两眼一睁道:“老人家是说卓庄主当初夺了西门飘的妻子,现在心生愧恨,所以他代西门飘求情。”

    第五公苦笑一声道:“似乎只有这样,是不是?哥儿!”

    十丈。飞红迟疑了一下道:“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不能过于责怪西门厉母子了。”

    第五公猛一抬头道:“不!我看不是这么回事。以我看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正经女人,她进卓家做小,分明是她自己愿意的。不错,确是她自己愿意的。她进了‘剑庄’之后一天到晚涂脂抹粉,拣好的穿,那有一点悲痛忧愁像”

    十丈飞红道:“可怕就可怕在这儿,一个心智深沉的人,是绝不会轻易显露她心里的好恶爱恨的。”

    第五公摇头说道:“不,哥儿!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是这么回事”

    十丈飞红道:“要是的话,这件事应该发生在西门飘误入‘海角红楼’之后。”

    第五公双眉一扬,道:“哥儿!你相信是这么回事么?”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局外人,第三者,我的看法自然要较老人家客观一点。护主之心,人皆有之,卓庄主再不对,再不好,他毕竟是老人家之主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五公不安地把目光移向一旁,道:“哥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卓庄主不该是这种人,我宁可相信是西门飘夫妻施展阴谋想要夺取‘剑庄’。”

    “老人家!我说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五公口齿启动,想再说些什么。十丈飞红突然问道:“老人家!卓二夫人当初进‘剑庄’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

    第五公道:“当初她进‘剑庄’的时候只她一个人,西门厉是她进‘剑庄’八九个月之后生的。”

    十丈飞红道:“那么老人家怎知道他不是卓庄主的亲骨肉?”

    第五公道:“当然不是!要是的话岂会谋害自己的生身父?要是的话他也不会起名叫西门厉了。”

    “卓二夫人已经过世了,是不是?”

    第五公道:“早就死了,死了差不多有七八年了,我还嫌她死得迟呢!”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卓二夫人葬在什么地方?”

    第五公道:“也在东山,离卓庄主的坟不远,哥儿问这”十丈飞红道:“我只是希望卓二夫人健在,恐怕我这个希望渺茫得很。”第五公一双老眼刹时睁得老大,道:“哥儿是说”

    十丈飞红道:“我希望卓二夫人也是诈死,可是我又想不出有使卓二夫人诈死的理由。”

    第五公摇头说道:“不会的,哥儿!她不可能诈死。有好的吃,有好的穿,‘剑庄’之内俨然是她当家主事,她怎么会要诈死?又为什么要诈死?”

    十丈飞红道;“所以说我想不出有使卓二夫人诈死的理由。”

    第五公仍摇头说道:“不会的,哥儿!绝不会!”

    十丈飞红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老人家!今后咱们该怎么办?”

    第五公不安地笑笑说道:“哥儿你本来是个局外人,第三者”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何必说这些?当初我带着重病扑到了老人家那里,要没有老人家的救治,武林中早就没有我十丈飞红这个人了。再说我也敬重卓三少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孝子仁义的大英雄,我应该对老人家有所报答,也愿意为卓三少尽点心力,可没有勉强我。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武林中也还没有一个人能勉强十丈飞红做什么的!”

    第五公道:“不管怎么说,哥儿你这心意我感激。等到水落石出,真象大白之后,三少他也会谢你”

    十丈飞红淡然一笑道:“老人家!我不求这个。”

    第五公道:“我知道哥儿也是个顶天立地的”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别再多说了。今后该怎么办,老人家吩咐吧!”

    第五公不安地笑笑说道:“那我就不再客气了。请哥儿仍代我跟着三少,暗中照顾一下。”

    十丈飞红道:“老人家呢?”

    第五公双眉轩动了一下道:“我打算到‘剑庄’走一趟去。”

    十丈飞红怔了一怔道:“老人家要到‘剑庄’去?”

    第五公一双老眼之中闪过两道逼人寒芒,道:“当初我把那册‘血花录’交给了严姑娘,现在想想很不妥当,万一要是让他知道‘血花录’在严姑娘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必得早他一步把‘血花录’要回来,要不然无以对三少。”

    十丈飞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老人家!尽管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可是”

    第五公道:“哥儿!这是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是不?”

    十丈飞红道:“我不能不承认这是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只是老人家要考虑到,您这么做等于是置严姑娘于死地。”

    第五公道:“我想通了。与其让她整天跟他在一起,不如让她早一天解脱。哥儿!我这是为她好,将来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何必让她多受蹂躏?”

    十丈飞红沉默了一下道:“老人家既然决定这么做了,我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

    第五公一抱拳道:“那么,哥儿!我告辞了。”

    腾身而起,飞射不见。

    十丈飞红望着第五公远去,神色忽然为之一黯,自言自语的说道:“她该是世上最可怜的女人了!”

    掉头疾驰而去。

    口口口

    夜是宁静的。

    “剑庄”的夜更为宁静,静得带点惊人的阴沉。

    在那间琉璃灯柔和灯光照射下的精舍里,严寒贞正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雪白的素笺,素笺上已然写上了几行字迹;严寒贞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里,握着一管狼毫,人则望着面前的纱窗出神,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

    她比前些日子的气色好多了,娇靥上有了本该有的红润,人也丰腴多了,充份地流露着醉人的少妇风韵。

    正在她握笔凝思的时候,精舍的两扇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第五公轻得像一缕烟似的飘进了精舍。

    严寒贞眉梢儿,眼角儿马上浮起动人的娇媚,她没回头,却带笑开了口:“回来了?害我一阵好等,你也真忍心。快来帮我续一句。”

    第五公瞅着她,两眼之中闪漾起一种异样光彩:“严姑娘!不是大少爷,是老奴。”

    严寒贞霍地转过身来,脸色陡然一变,那一管狼毫“叭”地一声摔在了桌上,正好掉在素笺上,刹时素笺黑了一团。她圆睁美目,惊声说道:“你,你是谁”

    第五公上前一步,恭谨躬下身去,道:“严姑娘不认得老奴了,请看看老奴这只手。”

    他左手往前一伸,手背向上,手心向下,手背上一个制钱般大小伤疤,看样子像是烫疤。

    严寒贞突然站了起来,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惊喜神色,轻叫说道:“你,你是佟福”

    第五公道:“严姑娘还没忘记老奴手上这块烫疤,记得这还是当初严姑娘撞翻了老奴捧的茶盘,让刚沏好的热茶烫的。”

    严寒贞似乎没听见第五公的话,直盯着第五公那张老脸道:“你,你怎么变成这付模样?”

    第五公道:“老奴易了容,化了装,为的是瞒三少爷。”

    严寒贞一怔道:“为瞒慕秋?为什么要瞒慕秋?”

    第五公道:“严姑娘!这件事说来话长”

    严寒贞忽然说道:“对了,我竟然忘了让你坐了,有什么话你先坐下来说。”

    第五公道:“谢谢您,在您面前那有老奴的座位?老奴一向站惯了,也不敢在‘剑庄’多作停留”

    严寒贞道:“不要紧,你只管坐,我让你坐的。我留你多坐会儿。老庄主已经过世了,你不必再顾忌什么了。”

    第五公微一躬身道:“谢谢您,老奴还是站着的好。”

    严寒贞微一皱眉道:“佟福!你怎么突然跟我变得这么生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第五公道:“严姑娘!请您听老奴说正事要紧,您何必计较这个?”

    严寒贞看了他一眼,道:“好吧!你说吧!”

    第五公道:“严姑娘!您请坐!老奴不敢让您陪老奴站着。”

    严寒贞迟疑了一下,没说话坐了下去。

    容得严寒贞坐定,第五公这才说道:“老奴自从三少爷离庄之后,便在河边盖了一幢茅屋,开了一家小酒馆儿,这您已是知道的”

    严寒贞点头说道:“这我知道。你不愿意在‘剑庄’待下去,可是慕秋又不愿意让你跟他到大漠去,你只有开那么一家小酒馆儿,一边谋生渡日,一边等慕秋回来。”

    第五公道:“再一方面也因为那册‘血花录’在老奴身上,老奴怕引人觊觎,让人夺了去,所以不敢到处走动,开那家小酒馆也为掩人耳目。”

    严寒贞道:“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你不是把那册‘血花录’交给我了么?”

    第五公道:“那是以后的事。老奴想想仍觉不妥当,所以才把那册‘血花录’交给了您。幸亏老奴把它交给了您。”

    严寒贞美目微微一睁,道:“怎么?难道有人知道你藏着那朋‘血花录’,找你去了?”

    第五公吸了一口气道:“有一个自称‘魔刀’西门厉的人找到了老奴,他要那册‘血花录’老奴自然不肯给他,当然更不会告诉他老奴已把‘血花录’交给了您”

    严寒贞惊讶说道:“‘魔刀’西门厉不就是约慕秋往大漠决斗的那个人么?慕秋已经去了大漠,他怎么还在中原?”

    第五公一双目光凝注在严寒贞那清丽娇美,成熟风韵醉人的娇靥上,缓缓说道:“严姑娘恐怕还不知道,要不是老奴说,恐怕严姑娘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本是‘魔刀’西门厉玩的一套阴谋手法。他下帖约的本是大少,他明知道三少不会让体弱多病的大少远赴大漠跟人决斗去,他故意把帖子投到三少手里,结果三少自己去了。三少是代大少去的。”

    严寒贞听了这话之后应该很震惊,很激动,可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她没有震惊,也没有激动,只淡淡地轻‘哦’一声道:“有这种事,怎么没听慕秋说啊?”

    第五公两眼之中掠过一丝诧异神色,道:“严姑娘!您是知道三少的心性为人的,他既然有心代兄赴约,怎么会让大少跟您知道?”

    严寒贞道:“慕秋他真是,好歹也该让我们知道一下,我们还以为他仍是脱不了好动爱斗的老毛病呢!”

    第五公双肩一耸道:“严姑娘!三少他或许好动,但绝不是个动辄拔剑的人。”

    严寒贞点了点头道:“现在我知道了,将来我们得好好儿谢谢他”

    第五公淡然说道:“那倒不必。三少代兄赴约,完全是因为他天性孝悌,也不愿让严姑娘与大少揪心,当然并不希望谁怎么谢他。三少要是真希望谁谢他的话,他早就回‘剑庄’来了。”

    严寒贞目光一凝,娇靥上微现讶异之色,道:“慕秋不回‘剑庄’来,不愿意跟我们见面,就是为这么?”

    第五公淡淡说道:“大概是吧,这总是个原因。”

    ‘严寒贞道:“慕秋也真是!自己弟兄一家人,不让谢就不让谢吧!干嘛不回‘剑庄’来,也避不跟我们见面哪”

    顿了顿,话锋忽转,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西门厉所要对付的根本就是慕秋,而不是慕岚了!”

    第五公道:“可以这么说。西门厉他打如意算盘,打算把三少困死在大漠前古迷城里,然后他就可以轻易夺取‘剑庄’了。”

    严寒贞道:“事实上慕秋去后,‘剑庄’好端端的并没有什么动静啊!”第五公道:“那是因为三少命大,并没有死在大漠那前古迷城里。其实,‘剑庄’在三少去后并不是没有动静,只是严姑娘没留意罢了。”

    严姑娘道:“你是说‘剑庄’有动静,我没有留意?慕秋去后‘剑庄’有什么动静?我一直住在‘剑庄’,要是‘剑庄’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怎么会不知道?”

    第五公鬓发微动,道:“严姑娘!庄主不是过世了么?”

    严寒贞呆了一呆,道:“你说这就是难道说这是西门历”

    第五公道:“严姑娘!三少不在‘剑庄’,这样庄主就成了西门厉夺取‘剑庄’唯一的障碍了。”

    严寒贞圆睁美目,道:“不会吧?佟福!庄主过世的时候,慕岚跟我都随侍左侧,而且庄主是病了很久一阵子之后才去世的,怎么可能是西门厉庄主一步也没出过‘剑庄’,西门厉要害庄主非先潜进‘剑庄’不可,而事实上”

    第五公道:“严姑娘!事实上西门厉一直在庄主身侧。”

    严寒贞脸色一变惊声说道:“佟福!你是说”

    第五公高扬双眉,鬓发皆动,道:“老奴斗胆,‘魔力’西门厉就是大少。”

    严寒贞神情为之一震,她没说话,凝望着佟福良久之后才突-然开了口,语气出奇的平静,轻淡:“你知道了?”

    第五公为之一怔,旋即睁大一双老眼,道:“怎么?您,您也知道了?”

    严寒贞淡淡说道:“我早就知道了。早在慕秋离庄远赴大漠的当初我就知道了。而且后来慕岚自己也告诉了我。”

    第五公一下子怔住了,他诧异欲绝,震骇已极,久久方道:“老奴没想到!老奴做梦也没想到”

    严寒贞忽然一笑,道:“我并不算很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我等于是在‘剑庄’长大的,‘剑庄’的大小事,我什么不知道?”

    佟福鬓发俱颤,激动地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严寒贞笑了笑,道:“我跟他弟兄俩太接近了,比起来在慕秋离庄的时候,我跟慕岚更为接近,只要你跟一个人很接近,即使他再会掩饰,你也多少会发现他一些秘密的。

    慕岚没病,他的病是假的,慕秋接帖之后代他远赴大漠,慕秋自以为除了你之外别人都不知道,孰不知这件事我也知道,而且我偷偷看过那张帖子。

    慕秋粗心,可是我一眼便认出那帖子上的字迹和慕岚那么接近,整天陪着他,伺候他,他的笔迹我还认不出来么”

    第五公道:“那严姑娘!那您怎么一直没说?也没告诉庄主?”

    严寒贞道:“慕秋孝而悌,他有这番心意,我不能毁了他这番心意,是不是?我也希望慕秋的这番心意能感动慕岚。先前我并不知道慕岚并不是庄主的亲骨肉,我只当他是为了嫉恨慕秋,有意把慕秋调开”

    第五公颤声说道:“结果庄主却死在了他手里!”

    严寒贞目光一凝,道:“这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庄主自己。”

    第五公一怔道:“严姑娘!您这话怎么说?”

    严寒贞道:“我不知道庄主跟他的父亲‘天魔教主’西门飘是什么关系,他也没告诉我。我只知道庄主当年乘西门飘不在家的时候夺取了西门飘的妻子,那时候西门飘的妻子已有了身孕,可是庄主不知道。等到庄主把西门飘的妻子带进‘剑庄’,生了慕岚之后,庄主却把他当成了亲生”

    第五公道:“这些话是谁告诉您的?”

    严寒贞道:“慕岚!也就是‘魔刀’西门厉。庄主夺了他父亲的妻子,也就是他的母亲,甚至还涉嫌杀了他的父亲;你想,西门厉长大之后能不报复么?这仇恨任谁也忍受不了!”

    第五公目光一凝,道:“您早就知道他是‘魔刀’西门厉?”

    严寒贞道:“不错。”

    第五公道:“您也知道他害了庄主?”

    严寒贞道:“佟福!我懂你的意思。可是你也该知道,他是我的丈夫,而且错不在他。”

    第五公脸色连变了几变,道:“严姑娘!老奴只当您完全蒙在鼓里,老奴也绝没想到您会说这种话”

    严寒贞道:“佟福!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这么做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第五公道:“严姑娘!庄主待您不薄,一直把您当成他亲生的女儿;再说庄主为了大少对三少那么苛刻”

    严寒贞截口说道:“我知道庄主待我很好,也一直视我如亲生,可是过错在他,他造下的罪孽,我不能拦人报仇。至于后者,那错不在我,也不在慕岚。”

    第五公直楞楞地望着她道:“老奴没想到您会变成这样!老奴怎么也没想到您会变成这样!您可知道?西门厉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设陷阱,谋杀害三少爷?”

    严寒贞道:“他是我的丈夫,他的一举一动我自然清楚。”

    第五公道:“您能坐视他杀害三少爷而不闻不问?”

    严寒贞倏然一笑,笑得十分轻淡,道:“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我现在已是他的人了,我只认他,别的谁都不认。再说,卓慕秋也算是他的仇人,是不?”

    第五公脸色大变,怒极而笑,道:“我可没想到严姑娘是这么个人。‘女人心,海底针。’可真一点不错!我为三少呼屈,我为三少不值!他为你远赴大漠,他为你不回‘剑庄’,却没想到你竟”一顿,话锋忽转,道:“怎么说我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余话我不便出口了,你既然变得这么绝情无义,我也不愿再说什么了,请把‘血花录’还给我”“血花录’?”严寒贞道:“我早就把它交给慕岚了。”

    第五公脸色大变,惊得退了一步,道:“怎么说?你,你把‘血花录’也交给了他”

    严寒贞道:“瞧你说的,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呀!他是我的丈夫,我不给他给谁?听说谁得了那册‘血花录’,谁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人,他是我的丈夫,我当然希望有一天池能成为天下第人,难道这也错了么?”

    第五公突然流出两行老泪,颤声说道:“严寒贞!你害了卓家,你害了三少爷,你也害了天下武林!怪只怪卓家人当初都瞎了眼”

    严寒贞轻抬皓腕,摆摆手,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你快走吧!他快要回来了。要是等他回来碰见了你”

    第五公鬓发猛张,目眦欲裂,怒笑说道:“你以为我怕他么?我不妨告诉你,为了暗中照顾三少,那‘血花录’上所载武学,我也习了两页,当今武林之中,那‘魔刀’西门厉怕的就是我这个化名第五公的佟福。”

    严寒贞一怔,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第五公,啊!不错!我听他提起过你,他对你的确很头痛。只是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你要知道,他不会放着那册能使任何人成为武林第一人的‘血花录’不用的,他也习了‘血花录’上所载武学,而且习得比你还多,只等他习完‘血花录’上的武学,他就是天下第一人了”

    第五公脸色大变,身躯剧颤,抬手戟指严寒贞,口齿启动,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猛一跺脚,转身一阵风般扑了出去。

    严寒贞笑了,笑得有点异样。

    她脸上那奇异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灯影一闪,精舍里又进来个人。

    严寒贞笑容一凝,狠道:“你难道就不怕死”

    只听那人带笑说道:“贞妹!是我。”

    严寒贞一怔凝目,这回她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去而复返的第五公,是卓慕岚。

    如今的卓慕岚跟以前的卓大少完全判若两人,他雄姿英发,神采飞扬,以前隐藏着的现在完全显露了出来,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子阴鸷,煞气逼人。

    严寒贞呆了一呆,立即站了起来,道:“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还当是”

    卓慕岚笑笑说道:“那借尸还魂,挺会瞒人的老奴才佟福?”

    严寒贞复又一怔,道:“怎么?你看见他了?”

    卓慕岚笑笑说道:“我回来半天了,见他在这儿没进来,我躲在外头看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严寒贞瞟了他一眼,道:“也听听看我这个做妻子的对你忠实不忠实,是不是?”

    卓慕岚笑容一敛,道:“贞妹!你怎么好这么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相信谁?你把人都给了我,还有比这更好的证明么?这话让我伤心”

    严寒贞腰肢一拧,整个儿的如柳娇躯偎进了卓慕岚的怀里,含笑柔声说道:“你啊别伤心,逗着你玩儿的,你就那么不解风情么?”

    卓慕岚两眼忽现异彩,那两道目光跟烈火一样,倏然笑道:“谁说我不解风情?我可自认是这世界上最解风情的人。”

    一双手搂着严寒贞的腰肢,另一只手则向严寒贞那丰满诱人的酥胸伸去。

    严寒贞抬手在他那只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叱道:“别胡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下人们都还没睡呢。人家等你老半天了,只等你回来给人家续上两句,谁知道你一回来就没正经!”

    卓慕岚微一点头,笑道:“好!就让我给你续上两句。”

    把那只伸向严寒贞酥胸的手改往书桌上伸去,他并没有去抓那管狼毫,却冲着那盏玻璃灯突然曲指一弹。

    刹时,精舍里一片漆黑。

    只听严寒贞半惊带嗔,却含着无限娇媚的轻轻叫了一声:“死鬼!你”

    没听完她的余话,她的余话被卓慕岚那一阵得意的轻笑掩盖住了。

    “剑庄”的夜好静。

    口口口

    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剑庄”

    也一样地笼罩着“东山”

    卓慕秋从那座古墓的出口走了出来,他没有找到十丈飞红告诉他的那个人,心里不免有点失望。

    不过他知道十丈飞红并没有骗他,因为他在那座地下古墓之中看见了那座已毁去的八卦阵,也看见了那石台毁了四个角,而且那座地下古墓的八卦阵式之中,还飘散着一种淡淡的幽香,足证“海角红楼”那位姑娘确实到这座地下古墓来过,也足以证明地下古墓中那人救了她,助她脱了困。

    他在那地下古墓唯一的出人口外站了一会儿,然后飘身走了。

    他刚走,另一条矫捷人影从不远处一片草丛后窜起,一闪便没人了那个出入口内。

    片刻工夫之后,那人出来了,是十丈飞红。

    他站在那出人口外怔怔地喃喃说道:“奇怪,他上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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