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设宴平春园,那是个极文雅的地方。
是日,大雪已霁,天光晴好。
不满三岁的王家小公子打扮得漂亮且贵气可爱,由乳母抱着来给众人看,而乳母的身后还跟着伺候王小公子的婢女们——人儿小小,排场却是不小。
邓弥同邓康到平春园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言笑声阵阵,不是在聊天,就是在游戏,还有不少女眷,连黄琰琰也在,姑娘们倒是都挺喜欢王小公子,围在小人儿身边逗他玩乐。
邓弥准备了颇是贵重的一份礼物,王茂开心道谢收了,让乳母将王小公子抱过来让渭阳侯瞧瞧,王小公子是聪敏可爱,但邓弥不大能和那么小的小孩子玩到一起去,客气抱了一会儿,再诚心称赞了几句,趁着邓康来叫她的时候,她就赶紧找借口走开了。
“邓弥、邓康,这里这里!”
傅乐远远看见了他们俩,连连向他们招手。
到傅乐身边的时候,他已腾出了空位,热络招呼着:“就坐这儿,别挤到黄荀那一堆人里去,他们在赌钱,吵死了。”
邓弥转头看看,难怪觉得有另外一堆人聚在一起气氛异常高亢,原来是在行赌。
“赌得也还算雅,”傅乐抚平袖上的褶皱,他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直裾,外罩鸦羽色氅衣,一副闲适模样,怪不得不愿往人多的地方挤,“不玩真金白银,都换成珍珠,不过赌钱就是赌钱,玩起来都一样,疯癫得很。”
“换成珍珠?我要去看看!”
这玩法确实有几分新鲜,邓康听后来了兴致,屁股还没坐热就一溜烟抛下邓弥自己跑了,拦都来不及拦。
傅乐目瞪口呆,转而对邓弥说:“但愿你身上没带钱。”
这是怕邓康来坑蒙拐骗。
邓弥笑笑:“真巧,一文钱都没带。”
闲话了片刻,黄琰琰追着黄荀,两兄妹吵吵囔囔地过来了。
黄荀玩兴正浓,硬是被黄琰琰从人堆里揪出来,拂了面子又玩得不开心,他也正愁没处撒气,黄琰琰喋喋不休地责怪他不管妹妹只顾自己玩,黄荀受不了了,两个人针锋相对吵起来。
黄家兄妹吵嘴,是稀松平常的事。
邓弥和傅乐都知劝不住,干脆都不劝了,他们吵他们的,他二人依旧闲聊。
谈天说地了一阵,傅乐瞅着王茂抱着在哭的王家小公子哄慰,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给邓弥看说:“你说,不知道的,会不会认为那是王茂生的?”
依照王茂的年纪,要说他能生个这么大的儿子也不是不行。
世间还真是少见像王茂这样,自己已经娶妻成家,却仍旧把弟弟当个宝的,恨不得要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那个还不知人事的小家伙。
邓弥与傅乐对视一眼,也忍不住发笑。
忽地,四周倒显得安静。
邓弥正感到诧异,才转面,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黄琰琰娇俏的脸庞则已经无声无息凑上来,忽闪的一双大眼直勾勾盯着邓弥看,差点没把邓弥吓出病来。
不等邓弥说话,黄琰琰就若有所思地托着香腮说:“邓弥哥哥,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漂亮了很多。”
邓弥的脸色变了。
黄琰琰话音方落,黄荀就从后面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死丫头!”
傅乐转眼,半信半疑地打量起邓弥来。
“死丫头,不会说话就别开口啊!”黄荀咬牙切齿地小声教训了妹妹,又忙着堆起一脸笑给邓弥道歉,“邓弥啊,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丫头就是这样,向来满嘴胡话的……”
“唔……才、才不是胡话!他这……”
黄琰琰奋力扒下了黄荀的手,才说了一句话,就又被黄荀捂住了嘴。
傅乐打量完邓弥,颔首认同说:“我也觉得你是比以前好看了,可是究竟是哪里变得好看了,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不过琰琰所言‘漂亮’之词,是用来形容姑娘的,放在你身上实在是不合适。”
邓弥忍着气没吭声。
傅乐望黄荀一眼,似乎觉得不够乱,故意问邓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把邓康叫回来?”
邓康从小到大,没少跟人打过架,十回有九回是因为别人说邓弥秀气白净得“像个姑娘”,而黄琰琰恰恰是京中贵家子们的噩梦,傅乐不嫌事大,倒特别想看看邓康会不会为了捍卫邓弥的尊严,不顾死活与黄琰琰来一场正面交锋。
黄荀呸道:“傅乐你火上浇油,乃小人行径!”
傅乐一脸无所谓:“我从来也没自诩是君子。”
黄荀再待唾弃他,却见邓弥一言不发,冷着脸起身走了。
傅乐有几分意外。
黄荀不由得心哀,松开捂着黄琰琰的手,含恨骂道:“不长记性的死丫头,在家教你多少遍了,出门不要随便开口,怎么就是记不住!”
黄琰琰见邓弥像是生气了,此时也知错低下声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黄荀上火得厉害,黄琰琰如果是个小子,他保证现在一准能毫不留情把她揍得连亲娘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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