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个声音道:“不必了!”
声音就响在雷滚的身前。
然后就是刀光飞起。
一片刀光,撷下了花无错的人头!
刀光来自那两名侧立的汉子。
雷滚大喝一声,左重九十三斤、右重五十九斤双流星飞袭而出,这种奇门兵器又以不同重量的流星锤最难收放,不过一旦练成,又是最难招架的兵器,远攻长取,杀伤力大!
流星锤打出,人已不见。
人随着刀光。
刀光艳艳。
刀轻轻。
刀飞到了花衣和尚的光头上。
“花衣和尚”大叫一声,手上铜钵,飞旋打出!
他手中的一百零八颗铁棱念珠,也呼啸而出!
同时间,他的人也破窗而出!
他只求把苏梦枕阻得一阻,方才有逃生的机会!
厅中的高手那么多,只要他逃得过这一刀,一定有人会挡住苏梦枕!
窗棂飞碎。
外头是雨。
他果然看见自己逃了出去。
可是他怎么“看见”自己“逃”了出去呢?
他马上发现,从窗子里飞出来的是一具无头的躯体。
──为什么会没有了头?!
──这确是自己的身体,那衣履、那身形
──莫不是
“花衣和尚”的意识到此陡止,没有再想下去。
因为他已不能再想。
他失去了想的能力。
“豆子婆婆”看见苏梦枕一刀砍下了花无错的头颅,就像他砍掉“古董”的人头一样,美丽而飘忽,还带着些许风情。
然后第二刀便找上了“花衣和尚”
追上了“花衣和尚”
婉约的刀光带着绯色,在“花衣和尚”刚要飞掠出窗外的脖上绞了一绞“花衣和尚”这时正好撞破了窗子,所以头先飞出窗外,身子余势未消,也摔落窗外。
然后刀又回到了苏梦枕手中。
苏梦枕转过头来,目如寒星,望向她。
豆子婆婆在这一刹那,几乎哭出声来。
她还没有哭出声,但雷滚已发出了一声雷吼!雷滚不明白。
那一抹灰影掠到哪里,他的双流星就追到哪里。
因为他知道灰影子就是苏梦枕。
──苏梦枕居然进入了他的地盘,正在格杀他的人!
这个正在发生中的事实像一柄烧红的尖刃,刺在他的脚板上!
过激的反应使他整个人都弹跳起来,而且充满了斗志。
这一刹那,斗志甚至要比生命力还旺盛!
──宁可死,但决不能不战!
──杀死苏梦枕,就可以在“六分半堂”独当一面、举足轻重!
──杀死苏梦枕,就可以名扬天下、威风八面!
一个人一直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既不敢叛长逆上,又不服膺已成名的人物,于是便在心中立定了一个头号大敌,以策励自己有一天要越过他、击败他,来证实自己的成功。雷滚的头号大敌便是苏梦枕。
尤其是当别人对他这个人嗤之以鼻,以一种萤虫也与日月争光的眼色对待时,更令雷滚感觉到焦灼与愤怒。
──有一天,一定要击败苏梦枕。
──只有击败苏梦枕,才能证实自己的存在!
所以在这一刻,他已被斗志所烧痛。
他对苏梦枕做出疯狂的截击。
但他的招式却一点也不疯狂。
他的双流星,重流星锤自后追击,轻流星锤在前回截,一前一后,只要给其中一记流星锤绊了一下,就可以把敌手打了个血肉横飞。
他的轻流星锤明明可以从前面兜击中苏梦枕的身子,可是,苏梦枕忽一晃就过去了,已到了轻流星锤之前、击不着的地方;而重流星锤明明眼看要击中苏梦枕的后脑,可是不知怎的,只差半寸,苏梦枕的后发都激扬了起来,但仍是没有击着。无论把铁链放得再长,都是只差半寸,击了个空。
苏梦枕这时已二起二落,砍掉了花无错和“花衣和尚”的人头。
淡红色的刀变成艳红。
艳红如电。
“豆子婆婆”却连眼睛都红了。
她突然卸下身上那件百结鹑衣。
这件千疮百孔的破衣在她手里一挥,就卷成了一条可软可硬的长棒,手中棒“呼”地划了一个大翻旋,横扫淡红的刀。
艳红忽乱。
乱红如花雨。
“豆子婆婆”手中的布棒忽然碎成了千百片,漫扬在空中“豆子婆婆”疾闪飞退,苍发断落,乱飞在空。
刀光回到苏梦枕袖中。
苏梦枕把手拢入袖里。他这样说道:“能接我一刀,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记住,我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并没有亲手杀死我的兄弟。”
“谁杀死我的兄弟,谁就得死!”
他一说完,转身就走。
他不但对堂上围堵的四百八十六名“六分半堂”的子弟视若无睹,而且也好像根本就看不见雷滚这个人。
这一点足以把雷滚气煞。
这比杀了他更痛苦。
至少是更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