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叔叔伯伯,大都已退出武林,为晚辈再劳动诸位大驾,重入江湖,晚辈心中不安的很。”
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道:“姑娘不用抱歉了,我们既受召而来,自然要办好姑娘的事,不过,此事过去之后,不希望再有一个应召,希望能够答允。”
说话之人,乃是坐在右首第一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子应道:“这个,晚辈自然答允。”
坐在第二位的黑衣人道:“姑娘如有诚心,希望先把召我们的令符毁去,烧去记事的绢册,我们才能放心。”
黑衣女轻叹息一声,道:“这我都会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先要替我办完事,事完之后,我就当着你们之面,烧去记事的绢册,毁去令符。”
第三个黑衣人道:“我们答应了为你完成此事,一诺千金,条件是先毁去令符和记事绢册。”
黑衣女道:“可是那令符和绢册都未带。”
第四个黑衣人道:“那,只有劳驾你姑娘,去取回来了。”
黑衣女长长吁了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啊!不能这样逼我。”
她口气之中,有一种使人怜悯的味道:“似乎,她是一个十分柔弱的女人。
第五个黑衣人说道:“姑娘,你明明知晓令符、绢册是我们追查之物,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
黑衣女不再理会第五个黑衣人,突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的声音,悠扬有致,听起来,十分动听,使人热泪不自觉的由双目中流了出来。
葛玉郎,关中岳,都被那哀哀的哭声,惹的十分伤心。
突然间,响起一个怒吼,道:“不要哭。”
那悠扬哭声,突然停住。
枣树林中,又恢复了一片幽静。
葛玉郎,关中岳听得那大喝之声,心神才镇静了下来,停住泪水。
两人心头同时一震,暗道:“敢情这丫头之哭,也是一种武功不成。
凝目望去,只见那吼叫的人,正是坐在第六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停下哭声,凄凉地问道:“六师兄,什么事啊”第六位黑衣人道:“我们每人在一次聚会中,只能说一次活,限一件事,这规矩还存在吗?”
那些黑衣人,因为有一事一语的限制,无法一口气,向出心中凝问也无法说完心中的话,十二个人彼此之间,又互不搭讪,一个个的问了下来,无法衔接,那黑衣女应付起来,容易甚多。
只见第七个黑衣人缓缓站起,则的一声,由袖中抖出一柄软剑来。
黑衣女啊哟的惊叫一声,道:“七师哥,你你要干什么啊?”
垂在地上的软剑,右手微微一抖,长剑突然直飞过去。
黑衣女横里向旁侧让开两步,避过长剑,道:“一动不如一静,诸位有什么,只管吩咐,何苦要动刀舞剑。”
只听第八个黑衣人说道:“姑娘也不用故作为难了。”
黑衣女接道:“小妹并未和诸位为难,只是想诸位帮我一个忙罢了。”
第八个衣人道:“为了使此事,有一较好的机会,在下我说两句话还希望诸位兄多多增谅。”
黑衣女道:“但说不妨!”
第八位黑衣人道:“姑娘需要我等帮忙之事,我们极愿尽力,姑娘已答允毁去那令符、绢册,争执之点,是先后之分,姑娘如若能交出令符”
黑衣女突然说道:“八师兄,你的话说得太多了。”
黑衣人顿然而住,长叹一声,退了下来。
黑衣女黯然说道:“诸位师兄,既已答允帮小妹的忙,似是也用不着什么先后之争了,诸位之中,如是真有不愿帮忙的人,小妹也不敢勉强,只管请回,或是心中不忿,要杀害小妹,只管出手,小妹决不反抗。”言罢,突然向前行了两步,盘膝坐在雪地上。
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局,彼此之间,似是谁也不让步。
任是关中岳、葛玉郎久走江湖,今宵所遇之事,也看得两人莫名所以。
那黑衣女虽向那十二个黑衣人呼师兄,但那些黑衣人,似乎并未心甘情愿的认她作为师妹。
双方相持了一刻工夫,第九个黑衣人,突然大声说道:“好啦,我们答应姑娘就是,姑娘详尽吩咐吧,要我们做些什么?”
黑衣女道:“你一人答允,于事无补,希望诸位师兄,都能和你一般,答允助小妹一臂之力。”
关中岳心中暗自奇怪,付道:“看来,这黑衣女似乎是掌握了一种事物,足可以威迫这十二人为其所用。
第十个黑衣人道:“我们已听过了你的计划,明日分头动手。”
黑衣人道:“好!就此一言为定,哪一位不愿助她的可以先走了。”
十二个夫人答话,但也无一人起身离去。
黑衣女微微一笑,站起身于,道:“诸位师哥们,多多费心了,三日后,子夜时刻,咱们在第二个约约会的地方见面,那时间,我希望诸位师兄,都已得遂心愿,小妹妹亦可毁去令符、绢册。”
排坐在第十一个位置上的黑衣人,道:“希望到再见面时,师妹带上令符,绢册,免得还得定下一次见面之约。”
黑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小妹遵命。”
目光转到最后一位黑衣人身上,道:“十二哥,你可有什么教言,指点小妹一些?”
坐在最后一个黑衣人,摇摇头,未再接言。
黑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十二哥总是不喜多话。”
伸手扶在同来婢女的肩头之上,缓步而去。
两个娇小的黑衣人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
十二个黑衣人二十四只眼睛,转动相望,瞧了一阵之后,突然飞身而起,分由四面八方的向外奔去。
他们来的如狂风骤雨,去的闪电奔雷,一眨眼间,已经走的踪影不见。
这时,那最先出现的两个黑衣人,由两株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迅快的扫去雪地上的痕迹,也自行退去。
枣林中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葛玉郎推开积雪,站起身子,道:“关兄,咱们也该走了。”
关中岳一跃而起,道:“葛公子”
葛玉郎摇摇手,拦住了关中岳再说下去,接道:“关兄很失望,是吗?”
关中岳道:“就见闻而言,咱们有着使人满意的收获,至少使咱们发现了,开封府中,有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
葛玉郎道:“兄弟如说退出,只怕你关兄不肯相信,但我却说的实言,兄弟带着人,立刻离开开封府。”
关中岳道:“在下已答允过,那药箱奉赠葛公子,自然是要借重大力了。”
葛玉郎道:“今夜,他们在枣林中一番聚晤,彼此之间,谈话十分含蓄,如非兄弟先行无意中听到一次,这一次,也无法听出一点名堂。”
关中岳道:“葛公子可否见告,他们第一次谈些什么?”
葛玉郎道:“那是团团而坐,语气之间也较温和”
沉吟了一阵,接造:“似乎那黑衣女子,提出了牧羊图,要那十二位黑衣师兄设法抢到手中。”
关中岳道:“那些人答应没有?”
葛玉郎道:“那晚上,兄弟离的较远,他们之间,谈话的声音也小,有许多话,兄弟没有听到,似乎是那些人有条件的答应了那黑衣女子,大约有一点争执不下,约在今晚重谈。”
关中岳道:“他们今晚之会,也是闹的不欢而散。”
葛玉郎道:“但他们已谈妥了条件,那女的三日后,交出个符、绢册。”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不过,有一点兄弟想不通?”
关中岳道:“哪一点?”
葛玉郎道:“这些人是什么人?那黑衣女又是什么身份?他们把脸上包的只露出两个眼睛,自然是怕人瞧到。”
关中岳道:“在下听那十二位黑衣人说话声音,可以分辨出他们的年龄相差很远,有四五十岁的人,也有十七八岁仍带童音的人。”
葛玉郎道:“不错,似这等复杂身份,怎会同出一门”
关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事情确然是有些奇怪,似乎一切都大都大背常情,那黑衣女口口声称叫十二个黑衣人为师兄,十二个黑衣人也不否认,显然,过些人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了。”
葛玉郎道:“如是兄弟推断的不错,那十二个黑衣人,和那黑衣女子,不会是同出一门,他们虽是以师兄妹相称,只不过说明他们的关系一平辈罢了。”
关中岳道:“这些人的来路呢?”
葛玉郎道:“若干年前,他们是聚集在一个秘密帮会,也许他们合作过一件大案子,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名成得就,洗手退隐,但却有一件把柄,掌握在那黑衣女的手中,十二个黑衣人,极力想消灭去那把柄,但那黑衣女却借此作为要挟,要十二个黑衣人,帮她完成一件工作,那就是抢到牧羊图。”
关中岳晤了一声,道:“那黑衣女掌握的令符和绢册,似乎是很重要。”
葛玉郎道:“令符,只是代表一个人的权威罢了,人死威消,重要的还是那本绢册,那上面可能会记了二十年来,江湖上的隐秘大事”
关中岳接道:“那令符充其量只是一种标志而已,一旦再出江湖,至多是告诉人一个锁声匿迹甚久的门派,重又在江湖上出现罢了,绢册中,可能记了很多隐秘,但那黑衣女又为什么不怕呢?”
葛玉郎道:“咱们正是要追查这些原因。”
关中岳道:“可惜,咱们没有一点安排,他们已分头而去,唯一的办法,只有照着足迹走去,试得追踪了。”
葛玉郎道:“这个不劳关兄费心。”
关中岳怔了怔,道:“这么说来,葛兄是已经早有安排了。”
葛玉郎道:“是的,兄弟这番有了很精密的部署,关兄尽管放心,咱们在雪中呆了两个时辰,先去喝杯酒,驱驱寒意。”
关中岳口中未再多言,紧随在葛玉郎的身后行去。
葛玉郎当先带路,飞奔回原来的茅舍之处,伸手互击三掌。
但见火光一闪,居中一座茅舍中亮起了一道火光。
木门呀然而开,何莲花一身白衣,脸含微笑,缓步迎了出来。
葛玉郎一低头,行入了茅舍之中。
关中岳紧随而入,只见室中一张方桌上面,早已摆下了两副杯筷。
何莲花盈盈一笑,道:“关总镖头清稍坐片刻,我去替你们烫酒热菜。”
关中岳望着那何莲花走出客厅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十分奇异的神色,内心中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妨恨。
不一会,何莲花送上了热好的酒菜,又香两人斟满了酒杯,才嫣然一笑,退在葛玉郎的身后而立。
关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夜寒很重,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何莲花摇摇头,笑道:“你们吃吧!我已经用过了。”
葛玉郎道:“关总镖头已经决定和在下合作,不是外人了,你坐下来陪陪他!”
何莲花应了一声,在葛玉郎的身侧坐下,端起酒杯,道:“我敬关总镖头一杯。”
关中岳道:“不敢当。”举杯一饮而尽。
葛玉郎举起筷子,刚刚挟着一块豆腐,突闻砰的一声,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烛火摇晃,灯颤复明。
葛玉郎冷然叱喝道:“哪一个这样粗手笨脚的”
一面喝叫,一面转头望去。
目光到处,不禁睑色一变。
关中岳瞧出葛玉郎神情不对,缓缓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刀柄。
这时,何莲花挺身而起,一扬手,两支竹筷子当作飞镖一般,激射而出。
关中岳背门而坐,无法瞧到门口的景物,借着何莲花飞出的两支竹筷子,疾快转身去。
人也同时站了起来,金刀平举,一半出鞘。
两人的动作都极迅快,几乎是同一时间。
但是来人举手一挥,已把何莲花射出的两支竹筷子,接在手中。
来人并未反击,缓缓说道:“打扰清兴。”
烛火下,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只见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孔,穿一身天蓝色疾服劲装,显出猿臂蜂腰,潇洒的体型。
何莲花本待出手,却被葛玉郎一把抓住,望着那蓝衣人,道:“阁下何许人?”
蓝衣人进门之后,就未再向前退进,目光转动,迅快扫了全室一眼,道:“在下找一个人。”
葛玉郎道:“什么人?”
蓝衣人道:“虎威镖局的”
关中岳接造:“在下关中岳,虎威镖局的总镖头。”
蓝衣人道:“我知道你是关中岳,关总镖头,但我不是找你。”
关中岳征了一怔,道:“虎威镖局中人,在下都认识,你朋友找哪一个?只要能说出姓名,在下就立刻可以奉告他现在何处。”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道:“我要找虎威镖局的方副总镖头方振远。”
关中岳道:“方振远现在开封分局中,你朋友找他有什么事?”
蓝衣人道:“什么事?用着阁下问,那方副总镖头既然不在此地,在下打扰了。”
转身向外行去。
葛玉郎冷冷喝道:“站住。”
那蓝衣人动作很快,左脚已然踏在门外,听到葛玉郎喝问之言,陡然停了下来,头未回顾,脚未转步,冷冷地答道:“什么事?”
葛玉郎道:“你朋友,破门而入,大冷天带来了一阵寒意,话也不说清楚,说走就走,不觉得太随便了一些吗?”
蓝衣人道:“你想要怎么样呢?”
葛玉郎道:“想要你朋友留下一些什么。”
口中说话,人已行近那蓝衣人。
右手一探,疾快的向那蓝衣人右肩扣去。
那蓝衣人一直静静地站着不动,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葛玉即已逼到了身后一般。
但当葛玉郎出手,那蓝衣人却又似背后生了眼睛,轻轻一闪,轻妙绝伦地闪过了葛玉郎的一抓。
蓝衣人虽然避开了葛玉郎的五指,但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阁下的身法很高明。”
蓝衣人道:“够了吗?”
葛玉郎道:“阁下很高明,但还不够。”
蓝衣人道:“那么?阁下再试试吧!”
葛玉郎道:“好!你朋友小心了。”
右手一抬,一掌推出,悄无声息的印向那蓝衣人的背上。
那蓝衣人仍然未回头望一下,身子向前一棵,刚刚使葛玉郎手臂的长度,差寸许未能击中。
葛玉郎冷笑一声,道:“阁下果然是高明的很。”
左脚踏前半步,右手一伸,向前推去。
这时,那蓝衣人人仍未移动身子,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很难避过这一掌。
葛玉郎还暗自庆得手,突觉右膝一阵剧痛,身不则已的向后退了三步。
原来,那蓝衣人地声无息的抬起左脚,踢在葛玉郎右膝关节之上。
葛玉郎只觉骨疼如折,几乎是站立不稳,但紧咬牙关,不叫出来。
蓝衣人一个翻身,站定身子,冷冷地瞧了葛玉郎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何莲花轿喝一声,道:“站住。”飞跃而上,手中长剑,疾刺咽喉。
蓝衣人右手略抬,手中两支木筷一扶,挟住了何莲花手中的长剑。
何莲花用力收剑,但觉手中之剑,如被两道大力的铁钳钳住一股,竟然未能收回,木禁一呆。
蓝衣人右手突松,木筷落地,道:“好男不跟女斗,姑娘请回吧!”
何莲花虽知遇上了高人,但仍不服气,长剑一式“平沙落雁”刺了过去,口中喝道:
“神气什么,再接我两剑试试。”
蓝衣人脚步模移,伏身避开一剑,道:“姑娘人不是我的敌手,快退回去吧!不可逼人过甚!”
何莲花怒道:“我偏要再攻你几剑。”
玉腕翻动,连刺三剑。
这三剑快逾飘风,一气呵成,森寒剑光,疾如轮转。
但那蓝衣人,身如柳絮,摇摆闪动,灵巧异常地避过三剑,脸上微现怒意,道:“在下一出手,必要姑娘见血,你再不识趣那是自找苦头吃了。”
何莲花道:“我不是有些不信。”
她四中虽然说的强硬,但心中却是明白人家不是吹牛,只要一还手,自己必然是当场出丑。
但闻葛玉郎道:“莲花,快退下去,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何莲花对葛玉郎一向是百依百顺,应声收剑而退。
关中岳金刀出鞘,道:“朋友的身手,关某生平仅见,确是高明的很,还请慢走一步,指点关某几招。”
蓝衣人刻眉耸动,似要发作,但又强忍了下去道:“你是方振远的朋友,我如伤了你,对那方副总镖头无法交代。”
转身一跃,去势如箭,消失于夜然之中不见。葛玉郎望着室外夜空赞道:“好快的身法。”
关中岳轻轻叹息一声,道:“葛公子认识那人吗?”
葛玉郎摇摇头,道:“不认识,关兄是否认得呢?”
关中岳道:“在江北道上走动的有名人物,在下就是没有见过,也必听人说过,但这人却从未听到过。”
葛玉郎笑一笑道:“他是个很出色的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
关中岳道:“葛公子指何而言。”
葛玉郎道:“这是很隐秘的地方,除非那人是有心而来,决不会找人找到了这等荒凉所在。”
何莲花突然接口主道:“我瞧那人,是诚心找麻烦的,咱们刚才就不应该放过他。”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关兄,听他口气,似是和你很熟。”
关中岳道:“兄弟没有见过他。”
葛玉郎回顾了何莲花一眼,道:“莲花,收拾一下行李,咱们立刻动身。”
何莲花道:“到哪里去?”
葛玉郎道:“进城到虎威镖局开封分局。”
关中岳道:“葛公子,你不是还在此地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