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永只因赤练蛇单克失利,心神稍分,以致被毒丐江裕逃走,明知追之不及,便过来怒斥两人道:“哼,凭你们两个大人,竟连交手也不敢。你更没用,还被那小子伤了。”
须知成永发怒并非无困,只因他眼力高明,阅历丰富,刚才看见何仲容上屋的身法,虽惊讶此子功力甚高,但他却估计得出以于戎和单克两人之力,怎样也能把何仲容拦截住。虽不能收拾下何仲容,最少也能把他缠往。可是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还因单克失手之故,以致连毒丐江邛也逃走了,教他焉得不生气。
秃鹰于戎呐呐道:“启禀堡主,那厮在下认得,姓何名仲容。”
成堡主怒道:“认得就不敢动手么?”
于戎和单克对觑一眼,单克装出伤痛之状,哼哼卿卿,不肯说话,于戎只好道:“那厮那厮早已死了是在下亲眼目睹的”
成堡主心中甚怒,但反而淡淡一笑,道:“哦,你们以为是见鬼?”
于戎光溜溜的秃脑袋,冒出白烟。只因他随侍成堡主日久,已知成永情绪如何表现。他明白这时成堡主随时可以杀死他们,因为他正处于盛怒当中。
赤练蛇单克为人精狡,早也明白成堡主的脾气,此时更是骇得软了。
秃鹰于戎道:“不瞒堡主,此人之死,实与大小姐有关。今天傍晚,大小姐命小的派人将那何仲容埋藏,小的因那副寿材赶不及,便停尸堡后宝云庵。小的明明细察过,那厮的确气绝丧命。”
他一提及成姑娘,老堡主便无可如何,慢慢道:“你准知是他?假如另有一人与他面目相肖,却又如何?现在先回宝云庵瞧瞧,若果尸骸仍在,便取你们性命。”
于单两人出了一身冷汗,成堡主向万象真人道:“你的脾气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我也想到这一层,故此带领着他们两人来巡视一下。假使你发出讯号,我会同百补和尚一道来,便不致吃那厮逃跑。但总有一天,这个老花子得死在咱们掌下。”
万象真人显得有点儿颓丧,道:“我苦练了多年的乌灵气功,仍然制不住他的血掌,唉”
成堡主微微一笑,道:“他的血掌练到今日,已取用了不知多少胎儿,你怎能办得到?
现在咱们回堡休息一下,明日便是你当值台主呢!”
四人直奔成家堡,先闯入宝云庵,秃鹰于戎和赤练蛇单克全身不住沁出冷汗。要知成堡主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不啻已下了判词。
入庵一看,尸体无踪。于单两人透了一口大气,性命捡了回来。他们忙忙绕着庵院四下查勘,不久工夫,便发现了秦东双鸟的尸体。
成堡主和万象道人亲自去看,他们的眼力不比等闲,登时认出秦东双鸟的伤痕,乃是被山右老农孔廷式擅长的金指银掌功夫制死。
秃鹰于戎猜测道:“那厮前些日子曾与秦东双鸟结仇,今日偏好是他失踪,秦东双鸟又死在这附近,以小的想来,相信一定是何仲容所为。本堡下午时,那粉金刚任运就被山右老农的绝艺寒袖飞砂打瞎了眼睛,那时恰好这何仲容就在当场,大概是他自知露了马脚,晚上怕在筵席上露出马脚,那时昆仑、峨嵋和龙门双仙都不会放过他,故此他早一步装死溜了。”
这番话入情入理,虽没解释何以牵涉成小姐之故。但一则那何仲容长得俊美无比,二则他曾在成小姐归堡时,为她挡过一阵秦东双鸟,故此做父亲的不难想到,就在筵席举行之前,成堡主还暗中为了女儿不知有什么心思而甚是烦恼。这一趟以武会友,虽然另有绝大内幕,但同时也不无找个文武双全的快婿的意思。以何仲容的来历身世,他的女儿怎能下嫁于他?现在这下可好了,那厮既然开溜,却未尝不是佳事。
秃鹰于戎这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此事若是传出江湖,说他被假鬼吓退,他们还能混字号充人物么!
他尴尬地堆笑向成堡主道:“堡主你老可得为小的们留点儿面子,莫将此事传出江湖,小的们感激不尽。”
成永沉下脸,道:“你们还好意思求我,但试问要教那些和山右老农有过节的人追踪于他,能不抖出来么计
单克垂头丧气,道:“堡主,小的们带罪立功,务必把那厮和老叫化的行踪探出来,堡主可肯高抬贵手?”
“姑念你们知错认错,我只好不说,万象老友你冲着我的面子,也替他们保守秘密吧!”
万象真人笑道:“这个当然,我老道得罪了他们两位,日后还能清修么,哈哈-”
“你们不必多事,赶紧派出得力之人,搜索附近一百里之内,现在可用得着地方上的流氓地痞之类。一有线报,须以巧妙方法透露给那些人,等他们去打头阵。”
四人回堡,分头办事休息。
这里且说何仲容落荒而走,一面东张西望,走了五六里路,果见那厢有人影闪动。
他下了决心想道:“我今晚不拘用什么手段,也得把这个万恶的野兽杀死。”于是飞纵过去,那人影果然是名震武林的毒丐江邛。
他不知在哪儿弄到一包油纸包着的馒头和自牛肉,这时已打开了,馒头上尚自热气腾腾。
毒丐江邛一见到他,便忍不住浮出笑容,道:“孩子你才来呀,我老是纵上树顶了望呢!”
何仲客走过去,双眼瞄住那包食物,肚子叽叽咕咕直响起来。
毒丐江邛道:“这是我乞讨来的东西,你不嫌肮脏么?”
何仲容暗自吞一口唾沫,想道:“你不肯让我吃,那才惨哩!”口中答道:“后辈岂敢放肆!”
毒丐江邛笑道:“你想是真饿了,来,咱们一块儿吃。”
两人登时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可是盘膝坐在树下。正吃得高兴,何仲容忽然停止动作,轻轻道:“老前辈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毒丐江邛一味瞧着他的表情,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到了。”原来他比何仲容还早了一点儿听到,但时间相差不过一线之微。起先他还疑心是何仲容勾来了人,但这时已凭经验听出是头野犬,大概是饿得慌了,嗅到风中牛肉香味,便走过来,这刻他便十分惊讶,这个俊美少年的功夫太高,听觉之聪,竟然和他差不了多少。
他微笑一下,道:“那是头野犬,咱们别理会它,你平日的听觉是不是特别灵敏?”
他这一问,乃是查探何仲容究竟是天生听党特佳,抑是功力高强而致?
何仲容不假思索,应道:“老前辈怎知后辈听觉特别灵敏的?真是一点儿不错。”
江邛看他一点儿也不犹疑,料是实情,便吁口气,继续大吃。蓦然随手掷出一个馒头,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何仲容暗自皱皱眉头,道:“你老为何要杀死那只野犬呢?”
老毒丐江邓狞笑道:“你可知道这头野犬怎会来的?”
“它它嗅到肉香吧?”
“对了,它嗅到肉香而来,不是想抢我的牛肉吃么?所以我要杀死它。”
何仲容没话驳他的歪理,只好耸耸肩,倒没有注意到老毒丐用软馒头击毙数丈外的野犬,这种手法和功力已属超凡绝世的科艺。
他道:“你老好像有点儿偏激。”
“哼,我一生都是这样,你可知道我几时就当叫花子?”
何仲容摇摇头,心想:“你当叫花子我还未出世,与我也不相于。”
“我十二岁便当了叫花子。”他傲然地道:“那时候我母亲已死了好几年,我父亲常常管教我非常严厉。后来娶了一个继母,对我不好。当我十二岁那年,有一天在塾里被一个大个儿揍了好多拳,脸青鼻肿。回到家里,还被父亲打了一顿。因此我在那时便明白什么也不能求人,必须自力更生。
“我在塾里一向有名恶毒,谁要惹着我,总要给我咬下一块肉来。但这大儿力气太大,我咬也咬不着他,故此终于鼻青眼黑地口家。
“第二天,我便进学去找一个老花子,他和我很熟,我知道他专门捕捉蜈蚣蝎子之类来卖钱吃酒,平日我已听说过捕捉毒虫之法。这次去找他,见到他用一个小竹篓装着一只特别大的蝎子,据他说这只蝎子能够把人螯死。我这天和他玩了一天,不动声色,第三日再去,已偷了父亲一块银子,带去买酒给老花子喝,老花子喝醉睡倒,我把竹篓偷到手,跑回塾里。
“我把竹篓预先放在塾后一个小石洞里,没有把盖打开,还放上两个铜钱。
“我故意拿钱买些零食请客,那揍我的大个子也有份吃。之后,他对我十分表示好感,但我心中却把他很得要死。
“放学后我们一同出来,我告诉他说,塾后那个小石洞中有铜钱捡。他当然不信,我便带他到学塾后面,先伸手入石洞,偷偷把盖打开,迅速地把用钱取出来。
“那厮贪心大起,立刻把我推得滚跌开去,伸手入洞一摸。”
何仲容听到这里,心想以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便会用这种毒计害人,再看见他那一脸满足的残酷神色,不由得打个冷战,道:“他摸着蝎子了?”
“当然。”毒丐江郎大笑一声,道:“那厮低叫了半声,面色转变成又青又黑,我过去跟他一脚,他倒在地上,我便一直跑去找老花子,老花子刚刚酒醒,我装出十分害怕地告诉他,说我把他的竹篓拿去玩,哪知里面的蝎子整死一个同学。”
“老花子大吃一惊,埋怨我几句,便把我带走。这老花子后来便变成我师父,教我一身武功。
“他的武功比我好上千倍,我暗中留心,直到我二十岁,才发现他另有一本秘录,里面载着各种武功。他只传我十分之一,所以我还远不及他。”
何仲容本想说徒弟不及师父,并不稀奇。但终于忍住,心想:“这人性情凶毒偏激,天知道他有什么古怪见解,我且不做声为妙。”
毒丐江邓继续道:“过了不久,我便求他教我秘录上的武功。哪知老花子脸色一沉,说:.‘我这本六纬真经)虽然只是上册,但其中载着武林各派绝艺,任何人得到手,只要拣择其一,虔心苦练,便能成为武学圣手。你心术太坏,性嗜杀人,这等奇书焉能传授于你?过些时候你如还不知悔改,我老花子还得为世间除害哩。”我心中十分愤怒,但面上露出悔惧之色。第二天,我便把他毒死,将那本六纬真经取到手中。”
何件容见他如此残酷无道,连师父也能毒弑,杀他之决心,更不可动摇。
江邛忽然陷入沉思中,并不言语。何仲容几次伸手到他身边取牛肉而食,他都毫不理会。
何仲容忖道:“我不趁他寻思旧事之时暗杀他,还待何时?”想到这里,突然生出一计。
毒丐江邛这时想起一桩旧事,忽然觉得十分悲哀。但那个女人美丽的脸庞,并没有在他心中停留太久,因为他这种沉思状态,实在不是完全真的,倒是想试一试这个美少年会有什么行动没有。
现在他已注意到何仲容悄悄移过来,心中冷笑一声,全身运功准备。
何仲容见他仍然没有觉察,挨到他身边,倏然骈指点向他肋下。
毒丐江邛蓦然一侧,他的手指眼看落空。何仲容为之大惊,伸出去的手悬崖勒马,停住不动。手指缩回,化为拳头。
江邛冷冷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何仲容故作愕然道:“你老说什么?我”
“你什么,难道你还有别的用心?”
“用心?你老究竟说什么呢?我刚刚要取馒头,忽见一只野蜂要歇在你身上,故此赶快抓住它。”
嗡的一声,果然一只野蜂,从他拳头中飞出来,毒丐江邛愕一下,半信半疑地瞅住他。
歇了一会儿,他道:“好吧,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何仲容装出不懂,问道:“咱们今晚就露宿在这里?”
“不成,咱们得走远些,不过也没用处,咱们总不能走出百里以外。但若在百里以内,成家堡明早便知道咱们藏身之处。现在从东边走,不须十里,有个破山神庙可以睡一宵。”
何仲容起身跟他走,暗中松了一口气。
毒丐江邓走得甚快,但何仲容居然跟得住,使得那老毒丐暗暗惊奇。
何仲容一边走一边想道:“我好歹跟你去神祠,只要你肯教我武艺,我就在喂招之时,冷不防一刀砍死你。或者等你睡着了,然后暗中砍你一刀。”
霎时果然到达一座破神祠,两人进去,毒丐江邛摸出半根蜡烛点着,祠中倒还干净,两人便席地而坐。
何仲容道:“老前辈你传我几手武功吧!我自小便练内功,如今好像还不错,但武功招数方面,只有十二招刀法,用完便没有了。”
江邛阴阴笑道:“我老花子暗中看你和牛鼻子打了一阵,已知道你路数有限,纵然内功甚高,但派不上用场。后来你使出一刀。乃是天山派的绝招‘雁冲残雪’,那时我忽又拿不定你是否无师自通,现在你脚程上显示出内家功力,才可以断定你是无师自通。”他停顿一下眼光,阴鸷异常地盯着他,又道:“你想学武艺,我老花子可以教你。但你得听我命令十年,什么事都要听我的话,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何仲容愕一下,然后颔首,心中想道;“我一刀杀死你之后,你还有什么命令?”
毒丐江邛脸色渐渐松弛下来,道:“我居然对你起了特别的感情,真是奇怪,我的身世,除了还有一个人之外,便只有你一个知道。”
“那个人是谁?”
江邛忽然发怒地瞪他一眼,但终于平静下来,缓缓道:“那人便是当今称为武林前五位高人之一的太白冰屋全人谷姥姥,三十多年前,她还是个风姿嫣然的姑娘。那时候我的武功仍然未入高手之流,但因我性情偏激,动辄杀人,江湖上毒丐之名,已轰传一时。有一天我在太白山麓碰见了她,登时被她迷住,痴痴随她上山。她忽然停步问我是不是毒丐,我点点头。她立刻问我跟她于什么,我答不出来,楞了半天。她冷笑一声,便上山去了、我在一棵树荫的石头坐下,托腮痴想,但觉无法剔除她的容貌,于是我知道我是忽然爱上了她。直到第二天早晨,她下山来,见我仍然坐在树下,便走过来。”
这个老花子这时已完全沉缅在昔日的回忆中,清晨的群山中,晨风甚冷,露水寒凝,但气味是那么新鲜可爱。朝阳升起,斜照在群山。一个长裙曳地的白衣少女,冉冉走过来。
何仲容本意趁这时一掌击去,但手掌老是发不出去。因为他想不到这么一个恶毒的人.也有一份纯真无比的感情。他何忍在此时去暗算他?
“她那时就像一位仙子似的,用那银铃般的声音问我,可是在此坐了一晚。我告诉她一点儿不错,因为我不愿离开她居住的附近。她想了一下,便说,只要我做到两个条件,我便可以得到她。我这时也禁不住为了她的坦白而震惊起来。
“当时我已立定心肠,无论她所提的条件如何难法,我也必定要办到。
“她说,第一条件,要我永不为恶,不但不能杀人,而且还得行侠仗义。
“这个条件有什么难的?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
“第二个条件,要我武功比她高强。我那时还不知太白山冰屋绝艺如此近已因病身故。
自从那时起,直到如今,我还未去过太白山。但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她割肉剥皮。”说到这里,他慢慢地一挥手,呼的一声,那个锦囊脱手飞起,刚好打祠门斜斜向天飞出去。
何仲容赶紧回头一瞧,他的眼力夜能见物,是以看得清清楚楚,敢情那个装盛着六纬真经的锦囊,无巧不巧地挂在词外一株高树上。
他想借口出去替他取回锦囊,以便暂时离开这个满身偏激疯狂的人,换几口新鲜空气。
正要动身,毒丐江邛道:“你不要出去,这本劳什子真经害得我好苦,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撕毁它。”
何仲容不便答腔,暗忖道:“此人已近疯狂,万万不能改邪归正。今晚杀他之事如不成功,日后不知还要茶毒多少生灵。”
忽听江邛道:“我不问你的身世来历,也不加害于你,现在你要学什么,我尽我所知的传给你便是。”
何仲容听了,暗自愧作,只因人家对他这么好,但他却一味盘算暗害他的方法。
“你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也不明白,也许这就是缘份吧,我的脾气就是这样,只要我看对了眼,要我怎样都可以。”
何仲容想起他述说过关于太白山冰屋主人的往事,觉得他的话不假,不过若果异日被他恨将起来,也是绝难得到他的宽恕。
他道:“你老教我一些精妙的招数吧!”
毒丐江邛站起来,道:“从前我苦练各派武功已有三十年之久,最后融会贯通,自创了十三手毒龙掌法。这一套招数,亦可用兵器施展,威力甚大。当日我找她报仇,使的便是这一套招数。我们功力相差一筹,而我之能支持到将近一百招才败,便是使出这一套招数之故。她直到我反复使了七次之后,才能趁我新旧日交替之际,强运内力使我衔接不上,因而门户大敞,被她当胸推了一掌,狠狠摔了个大跟斗。”
何仲容故意装出惊诧之声音,其实却暗想道:“人家不曾把你一拳击毙,还不感恩,此人心胸之毒,确是无可理喻。他这一套招数虽然甚妙,但我绝不能真学,否则欠他之情后,岂能下手杀他?”的鬼脸,正张牙舞爪,同时此地又极荒僻,基地听到异声,不免毛骨悚然。
他极力镇定着自己,想道:“这神祠虽然不算小,但一目了然。早先并没有发觉什么格枢之类,如今忽来这种异声,会是什么?那儿除了老叫花的尸体,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呀?”
正在怀疑,忽闻啁啾两声,鬼气森森,后面的烛光摇摇欲灭,仿佛鬼声一起,便有幽风阵阵。
何仲容头皮发炸,猛可横心向后一转,眼光到处,禁不住大骇失声。
只见烛光摇摇中,满祠明暗不定,那老叫花僵硬的尸体,已坐起半身。姿势是那么直挺挺的,教人一望便联想起僵尸。
他震动一下,定睛凝视住那具僵尸,暗付这:“高弃兄教我的金指银掌功夫,再三说明出手便制人死命。刚才我已摸过他的尸体,触手冰凉异常,绝对没有活过来的理由,那么现在不是尸变是什么?”
他忽然记得人家说,凡是遇上尸变,你一动,那便尸便跟着动,你走的话,那死尸便追上来,于是他恐怖地呆呆站着,耗了一会儿,他退后一步,果然那死尸蹦起来,直挺挺地向着他。
何仲容不敢再退,慢慢举手去摸刀,只见那死尸也学着他的动作。他恐怖地想道:“只要你不扑过来,我取下宝刀之后,便和你耗上一夜。”想到这里,已摸住刀把。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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