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没成想凌元会说出这么大的事来,转念一想,张莎心头也有好些想问的,却没能问出口,只问道:“要往返的还是单程的?”
关于要不要往返的量,凌元自己都没想得这么明白,没料张莎这般体贴,凌元面色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可真好,张叔叔也好好,嘿嘿,我只要够吃四天的馍馍就好。”
见凌元说得轻巧,张莎起身走到屋子角落的柜子旁,从柜子里边儿取出一个包裹,回到凌元身边将包裹打开,说道:“馍馍没有,不过这里有我跟我爹往返药馆的肉干儿,以你的体力,五天应该够吃了。”
她特意拿出包裹里的水囊说道:“这里边儿的水可以存上一天,你也带上吧,别忘了遇见溪流就把水囊装满,以防没地儿找水喝。”
凌元很开心,他翻开包裹取出一支肉干儿放进嘴里嚼了嚼,有些硬,但味道很好。
“你吃吗?”
凌元毫不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之理,拿起肉干儿递到了张莎嘴边。
张莎意顿,竟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吃下了凌元递给他的肉干儿。
“还要吗?”凌元望向张莎,却自顾自道,“最多再给你一支哦,剩下的我都得在路上吃。”
“你还是留着在路上吃吧,省得你路上饿着。”
张莎没觉得凌元的自私,淡淡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用脚碾药。
凌元将包裹在怀中绑好,一只手拿着肉干送进嘴里嚼着,他又来到张莎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你想当官儿吗?”
从不跟陌生人接触的张莎很在意别人碰自己,但她没对凌元提出来,只问道:“官?那是什么?”
凌元解释道:“就是管人的嘛,我要是官你是民,你就归我管喽。”
张莎却道:“这不是我父亲么。”
听得张莎这般理解,凌元道:“也可以这么理解,要不以后让张大叔做官,你做官家大小姐。”
“大小姐我知道,可着官家大小姐又是什么?”一直魂不守舍的张莎又犯迷糊了。
“我发觉你还挺笨的啊,官家大小姐就是官的女儿嘛,你是张大叔的女儿,张大叔是官,你不就是官家大小姐。”
“我……我是挺笨的。”张莎坐直了身子,又泛起了迷糊。
凌元看得清楚,见她不敢看自己,问道:“你怎么了?干嘛背对着我,你转过身来。”
张莎很听话的转到了凌元面前,却把头耷拉着,没敢正眼瞧凌元。
见到张莎按照自己的指示做事,内心稍稍满足的凌元走到房门前,笑着跟张莎说道:“我要走了。”
“好,祝你一路顺风。”
“你不问问我还回来吗?”
像是早已要说的话没敢说出口,张莎脸色些许紧张,嘴角轻动,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凌元满脸堆笑,道:“我要回来啊,接你跟张大叔去星冥帝国做官,你做官家大小姐。”
“哦。”
“我去哪里只有你知道,你可不要告诉我姐,知道吗?”
“好,我不告诉任何人。”
凌元见张莎答应,挥了挥手,径
直出门去了。
张莎坐在板凳上忍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起身来到门口,见凌元偷偷摸摸做贼躲开了他姐姐,往没路的山林中窜去。张莎有些担心,但她直觉着凌元这么能说会道的,应该会平安归来的吧,继而担心又转换成了怦怦心跳,就刚刚不足一指宽的那一眼对视,主动把脸凑到她面前来的凌元让张莎第一次心神失措。
此次战斗林墨作为叔叔辈将凌澈两姐弟完好救出,正躺在木床上,一个时辰前张大叔才替他泡完大骨汤,为了持续药性,张大叔特意将药渣涂抹在林墨周身。林墨贵为苍灵门少门主,身份尊贵至极,不说其父乃是当今仅次于剑神布博的用剑高手,其门中十一青使更是名动整个道灵界,但这只是公认。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知晓林羡真法技道究竟如何,当是与之比试的剑神布博,此人剑法深得师傅明尚老人真传,剑法已入剑道巅峰,可他当初与林羡比试险胜的半招,布博知道是他师弟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将身后名留给他,从而好建立一个不接受任何挑战的苍灵门。要说林羡当初剑法如何,布博摇头苦笑,他曾这般评价林羡这位师弟:古往今来,剑道上有他林羡来过一遭,道灵便不输于魄魂灵神两界。
凌元走的时候,是凌澈几人在张大叔家修养的第五天。太医院的老臣冯西河也终是找着了主子,还是气喘吁吁的。
老人家第一眼见到安然无恙的凌澈不免老泪纵横,口中一直喊着‘公主福大命大,老臣望之深感五内’‘还请公主早日完成善缘,一了我朝之大宏愿啊’之类的话,只看得张大叔与张莎不明所以。
张大叔家根本就不知道灵界还有个星冥帝国这样的边陲小国,凌澈淡淡看了眼为此本走掉半条命的冯西河,见他没完没了,摆手道:“好了,既然冯先生安然无恙,待小叔的伤养好,我们再做另一步打算。”
冯西河裹着衣袖抹了一把老泪,可老头子身子骨却突然瘫坐在地,干涸的嗓子使他苍然道:“公主殿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啊,还望公主殿下成全。”
历来皇庭里的开口都是跪首,这冯老先生坐在地上算是什么?
凌澈见冯西河脸色蜡黄,如同死尸,这可是要归天了么,冯西河乃历经三朝老臣,无论说话做事定有他一番道理,凌澈正视道:“冯大人请说。”
冯西河歇了很久,直到懂事的张莎给他端来了一盏清茶,老臣冯西河咕噜两口喝掉,依旧口喘粗气道:“老臣在星冥经过无数风霜,此生的心愿已了,也别无他求,但求老臣若是死在了星冥之外,还请公主将老臣的尸骨火化带回星冥,将老臣葬在咱们星冥的最高峰天山之上,那样便可看星冥万代兴盛,老臣也就死得瞑目了。”
听得此言,一如遗书一般,凌澈眼波一闪,现在正眼瞧了瞧眼前的老臣,这才发现他比出国之时枯瘦多了。
是啊,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跟着自己走南闯北,道力不会技道不懂,现在已风烛残年,倘若前几天的动乱再多来一次,这老人即便不用别人动手,心神交瘁也得是自己把自己给累死了。
“冯大人,此次出行已历时一年有余,侦查左族云族各用一个月,其余时候都在各地度过,算起来这一年来我们安稳日子也就过了两个月罢了,只是本宫绝无赶冯大人走的意思,依本宫看来,冯大人还是早些回国吧。”
冯西河脸色变得慌了,他奋起一把老骨头朝凌澈跪下,磕头道:“皇上就是害怕公主殿下出任何意外,才让老臣伴随公主左右,恳请公主收回成命。”
凌澈深感冯西河之忠心,沉默久久,说道:“冯西河听令,本宫出行在外,凡事不需你打理,你只管顾好自己,万事有本宫在,你只消记住,切莫让我朝陨落一位忠义良臣。”
跪在地上俯首听令的冯西河身子微微颤动,本以为此生已无回报,此时再一次热泪盈眶,面朝地下,恭敬道:“臣领公主旨。”
一位十三岁的小女孩能有这番心思,看得出凌澈这位公主的仁德要高出洁癖许多。
张大叔与张莎父女早已看得呆住,凌澈扶起冯西河,来到张大叔面前,说道:“张大叔,冯大人身子不好,你这儿可有什么给他补补的?”
张大叔嘿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只瓶子,说道:“凌姑娘,张大叔别的药不随身,就这补身子的药可是召之即来。”说着伸手替冯西河把了把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道:“老人家久不进食,加上心神劳累,才会这般,错不了,这瓶药丸吃两粒,包管老人家立马就能自行行走,不信凌姑娘试试。”
林墨受那么重的伤张大叔都有法子,就算冯西河体虚的年迈身子吃了这丹药不能延年益寿,想必也能固本培元。凌澈接过药瓶,替冯西河服了两粒,果真,冯西河气息逐渐轻缓,就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好像洗了一身热水澡,全身气血通透。
将药瓶还给张大叔,凌澈问道:“张大叔,我家林叔大概何时好?”
张大叔道:“三天到五天应该能下床走动,至于痊愈,至少还得再休养半月。”
凌澈应了一声好,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金元宝,说道:“我们这些日子深得张大叔照顾,这点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张大叔不是爱财之人,但眼前的少女分明是富家人户,这锭金子乃是她的心意,想他的大骨汤造价虽不昂贵可也得需要银两,便也没推拒。将凌澈递过来的金元宝手下,张大叔就递给了身后站着的女儿。
张莎没见过金元宝,脸色有些惊喜,好好地打量了会儿,问道:“父亲,这就是曾经你说过的金元宝吗?”
张大叔嘿嘿一笑,心头也挺开心,说道:“是啊,这锭金元宝够做一百桶大骨汤,还能管咱们一年的吃食呢。”
张莎却如获至宝,将之捂在胸口道:“不呢,这锭金元宝女儿不想拿来开销,我们把它藏起来。”
张莎的话让爹爹再一次嘿了一声,只听得爹爹对她说道:“行啊,难得莎儿有喜欢的东西,这锭元宝莎儿就好好保管吧。”
没成想自己随意赠送的东西竟然让别人如此珍惜,凌澈望向张莎,觉得此女孩除了长相黑了一点,五官也算标致。想必这个家没个女主,家里家外张莎多少都得张罗着,所以才会如此日晒,前些时候弟弟将张莎脸黑的事大声宣告,心头对张莎歉意更重了。
突然想起凌元,眼下却不见他,凌澈以为弟弟在外边儿玩耍,也没多心,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弟弟会前往克莫山脉。
当凌澈意识到不对劲儿时,凌元已经离她数十里之遥,在他房间里找到的却是一纸留书与一道令牌,不知凌元搞的什么鬼,凌澈眉头紧皱,一把甩开留书。
令牌是天刺令牌,留书上只一行字:姐,令牌在此,我就不回星冥了。
凌澈气笑:“你这小子拿个天刺令牌就想着命令本宫,回头非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