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起来,你往回走应该很快就看得见。”
下半身湿透了的单璠关心道:“那你把火把给了我,师兄你怎么办?”
陈雍庭道:“一会儿我把小火把挂到树上,只有要鱼儿进入火光内,我看得见的话基本上就不会失手,你快些回去,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只想跟着师兄一块捉鱼的单璠想要任着性子留下来,可害怕师兄嫌弃,单璠叮嘱了一句,便举着火把往回走了。
当单璠回到驻地时,看到师傅一个人收拾着柴火,火堆时不时发出柴木烧爆的脆响,就见师傅看到了自己:“小璠啊,累到了吧,你师兄走前说来看你,他已经给你搭好了帐篷,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外边儿蚊虫多,等师兄回来吧。”
单璠哦了一声,将捉来的大青鱼交给师傅后,拿起一旁竹箱一道进了帐篷。
忽的起风了,风大的时候吹得帐篷呼呼作响,小的时候又文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单璠换好了衣裳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来到师傅身边问道:“师傅,这风好奇怪啊,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
老道人盯着地上的火堆看了小会儿,随即张望四周,怪罪道:“能不奇怪嘛,这么密的森林里如何能起风的?”
单璠被吓得一个激灵,当下意识到还在捕鱼的师兄,她呼唤了一声,来时的方向黑暗得让单璠瞧不见希望,想要奔走而去,老道人一把将她拦住,随即右手捻住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决,黄符纸如一道金光射向了陈雍庭方位。
从来都是和蔼的师傅如此严谨,单璠镇住了,当下听得师傅说道:“小璠,你师哥没事,这脏东西应该是奔我们这里来的。”
风变得更大了,陈雍庭好不容易搭建的简易帐篷给吹翻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番。打架不怕恶汉的单璠没见过这种鬼哭狼嚎的阵仗,她躲在师傅身后,听到了阵阵悦耳声响,声响含糊不清,但大抵意思在:你们来玩,不玩走不掉……一类的话。
鬼音重复了好几遍,师徒二人瞧见了飘荡在四周的森森荧光,荧光数量十数只,有人型却脚不沾地,它们毫无目的地飘荡着,单璠害怕极了,她眼光飘过四周,拉扯着师傅的袖管再一次问道:“师傅啊,师兄他真的没事吗?要不我们去找师兄跟他汇合吧。”
老道人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单璠以为师傅中了邪法,不停地摇晃师傅的臂膀,口中大喊大叫道:“师傅!你醒醒啊!你要被冤魂锁了去,咱们还怎么去找师兄啊!”
谁知老人摆了摆手,哭势依旧不减地抽噎道:“师傅是开心呐小璠,做了你这么久的师傅了,四五个月来还没有一次能证明自己的机会,以前跟雍庭的时候一年都遇不见一回,这要是你在的时候再遇不上,师傅的这张老脸可在你爹面前摆得上谱了啊。”
老道人的情绪使得单璠楞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师傅好可爱,便哄道:“师傅你可别哭啦,这里好危险,我们先去找师兄好不好。”
老道人发泄一番,心境好了不少,挺直了腰背道:“刚才给你师兄送了一道符咒去,他不会有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师看小璠你怎么把它们给解决掉。”
单璠还在想师傅何意出此言时,突然间狂风大作,吹得枯枝残叶满天飞,窸窸窣窣的的细小东西碰撞声不绝于耳,那幽怨的空灵声回荡道:“糟老头,你吓唬谁?不玩儿不准走啊……”
老道人跟单璠被妖风吹得睁不开眼,他提腰地喝:“小璠,驱鬼奠势决!”
单璠当机立断,于狂风之中闭着眼两手捏出兰花指在胸前,沉气将手高举过头,刹那间,一面与单璠等高带着莹莹金光的符咒一气呵立在她面前,这面符咒与前段时日客栈里凌元见到的那一面成熟许多 ,其完整性大致异能 符咒威力巨大,妖风瞬间停止。
突然安静下来的老道人东张西望,徒弟的功力将这脏东西吓退,老道人法指一挥,一道黄符纸追寻而去,由于黄符纸威力尚不足以镇压妖魔,这只脏东西唤出一股妖风将黄符纸泯灭,老道人感受得清楚,片刻后跟单璠叹气道:“哎!老夫要是多教你一
点儿,也不至于让它给逃了!小璠的符咒可以凭着意念走的啊,还能一次结数百面啊,形成御统境高手才能使出的结界啊,师傅都忘记告诉你啦小璠。”
单璠两手的兰花指保持着,面前竖直立起的大型符纸熠熠生辉,听到师傅的话,她明白了一些。
“哎呀……”
一道灵魂体倒飞至单璠近前摔倒在地,老道人刚痛恨自己失策,瞧见那灵魂体额头上附有一张黄符纸,知道是徒弟陈雍庭干的好事,果不其然,一向目光淡淡的陈雍庭此时严谨得要死,他跃身落地,右手里再现一张黄符纸,左手捏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就要给这个灵魂体来的魂飞破灭。
“我逗你们玩儿呐,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那灵魂体是个男子,真身被陈雍庭一招制服,周围的莹莹光星不再复出,四周恢复了原貌,在单璠没有撤掉那巨大符纸之前,落地的脏东西一直不敢正视单璠。
单璠撤掉了符纸,从被吹散的地上拾起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棍,凑到师兄面前夸赞道:“师兄,你好厉害啊,可比我厉害多了诶。”
完全不把鬼魂当重点的单璠觉得师兄刚才的那一身纵跃身姿极好,心头倾慕得紧。只看得师兄一脚踩在那鬼魂腹部,眸子里精光闪烁道:“逗我们玩儿?要不是我们这一行专门治你,你能绕得过我们!”
这话让鬼魂瞬间泄气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只好向小女孩儿单璠求情:“小姑娘,我是不是只说过让你们跟我玩儿的,没说要害你们性命是不?你给你师兄证明一下我啊,我是冤枉的啊。”
单璠心眼浅,别人说什么她就认真地想什么,回答道:“好像是,说什么不玩不准走,但是你还骂我师傅糟老头呢。”
那鬼魂恼道:“那你们也可以骂我啊,也跟我说不玩不准走啊,凭什么要把我打得魂飞魄散!?”
单璠被鬼魂这么一激,脑海里只想着他的这番话,最后跟师兄说道:“师兄,他好像说得有道理诶。”
陈雍庭懂得多,知道在跟师妹玩儿心理战,他脚下用力一踩,狠狠道:“我师妹好骗你也当我好骗,我师妹跟我好说话你当我也会跟你好说话!?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想一掌灭了你!?老实交代你在这里害了多少人了!?”
那鬼魂叫喊声极大:“没有害过人啊,只是吓傻过两个,我都是被别人害死的,所以我没有去害过别人的性命啊,不信的话你就打死我吧!”
出来混的陈雍庭见惯了蛇蝎心肠的百态众生,被鬼魂的最后一句这么一激,心头顿时烧起怒火,也没管这鬼魂是不是真性情,再一次抬手就要用符纸一掌了结鬼魂的神型,却被师妹阻拦。
单璠瞧见了鬼魂紧紧闭着的双眼,她凭着第一直觉知道这鬼魂没说谎:“师兄,你瞧他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要不咱们就放了他吧。”
被师妹劝说的陈雍庭心神一散,脚下不注意被鬼魂瞧瞧拿掉了额上符咒,他一把将陈雍庭震开,化作一道青烟想着远处急急掠去,口中还叫喊道:“我就不陪你们几个傻子玩儿啦,你们慢慢吵吧,拜拜喽……”
鬼魂气力极大,陈雍庭被震得飞起就要倒地,是单璠脚下疾步数丈,空手将师兄接住才免遭跌落磕碰,陈雍庭没有责怪师妹,想着人都没事便好,可师妹将自己接住后便没有说话,只见她两手捏兰花指,低声沉喝。
“去!”
一道道与单璠等高的金黄符纸从她手指间凭空跃出,速度奇快,直朝鬼魂的去向铺天盖地地飞去,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余张。
不光陈雍庭看傻了眼,就连老道人也感觉见了鬼,先才口头告知单璠驱鬼的奠式决之后还有飞式决跟造式决,这丫头没有现学过却能够立马现用,这等天赋在他这一门中简直惊为天人。
没多的时间给老道人和陈雍庭发愣,一声痛叫响彻方圆百米,知道鬼魂中了符咒,三人立马由单璠带头追了过去。
远处林间有个立体圆形符咒将鬼魂困在其中,森森月光下,那圆形金黄符咒体表面上亮暗间隔流动不止,像是一个能量巨大正在燃烧的火球。那蠢骂师徒三人的鬼魂在里头备受煎熬,他求饶道:“没你们这么玩的!有种放我出来单挑!”
单璠又把他的话给听了进去,脸色沉沉地认真回答道:“我不就是把你从外头关到里头去的吗,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打?”
鬼魂原型再次暴露在师徒眼前,被抓的他不服气:“你是趁我不注意才得逞,要论打架的本事我比你们都要强!”
单璠恼火得应了一声好啊,却听师傅告诫道:“小璠,鬼魂都会遁地,跟咱们一派一样,遁地之后就不好再找了,小心他再一次使诈逃跑啊。”
被拆穿的鬼魂怒号着:“老东西!就你话多!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陈雍庭不屑道:“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活着走出来?”
有老道人跟阅历极深的陈雍庭在场,鬼魂的确不能在单璠这里得到任何好处,他本人死前依旧保留着一份真性情,正感受着符咒带来的痛苦,最终认命道:“好吧,你们杀了我吧。”
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单璠突然间心软了,细细想来这只鬼也的确在玩弄他们,罪不至死,现在他认输,单璠的脑袋正将这只鬼给她带来的情绪正深刻地给记住,她的心彻底松了,随即那符咒布成的结界消失掉,单璠说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作恶了……”
“你……”鬼魂坐在地上呆滞片刻,继而不可置信地蹭起身来兴奋道,“你真的打算放我走?”
单璠正要说话,身旁的师傅手持符咒正中鬼魂脑门,鬼魂顿时仰头惊声哀叫,霎时间,鬼魂神型如一缕青烟当场泯灭,魂飞魄散之时只听得他那空洞的声音:“死老头你不得……”
话未讲完,鬼魂彻底消失在了这片道灵界之上。
“师傅?!你……”
单璠巨惊,她想询问个为什么,却见师傅对她说道:“这鬼捉弄人间不可久留,今日遇到我们克制于他,明日遇到进山砍柴的农户不知道会不会再给他吓傻,长此以往下去没有人制服得了,任由他在此山间吸收山灵之气日月精华,将来必定是个祸胎。”
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面,但单璠最后感觉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很清晰觉得师傅做了一件让她觉得是坏事的事。
老道人枯黄脸庞映着徒弟陈雍庭手中火把的火光,他看见单璠眼中的闪烁,背过身走向之前的驻地,那里还有东西需要收拾,今晚还得睡觉,有些驼的老道人边走便说:“咱们进门拜学,要做的就是坚持己道,小璠对鬼怪心慈,将来害得其他无辜百姓受灾是小,若是没把你教明白,将来害得自己身死道消,你叫师傅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很熟悉的场景,单璠本无意,可这情绪异常熟悉的场景来得很猛烈,望着眼前的师傅她的脑海中足足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原来梦祯姐教育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样,师兄则如轩哥一般不说话,表示着他不反对师傅的教导。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内心向来温顺的单璠甘受教育,瞧着师傅远去方向,那个方向已经一片黑暗,单璠的眼珠往下瞟去,心神乱动的她依旧说不出话来。
陈雍庭陪在单璠身边,看着惊呆了的单璠他安慰道:“师妹,师傅小事上含糊不清,可这大事上对你这般……”陈雍庭语塞,怕师妹不爱听,又改口道,“其实师傅这么逆你的意,当着你的面儿做了一回坏人,他的心也不好受。”
单璠很镇定地转过身去,却是对师兄撒娇道:“师兄你抱抱我,我就好啦。”
在单璠面前是傻子的陈雍庭没敢乱来,倒是师妹莞尔一笑,道:“逗你的啦,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师傅他好自私哦,用这样的法子来教会我一个他的道理。”
陈雍庭歇了一口气。
“师兄你快跟上来啊。”
单璠远远地给陈雍庭招手:“帐篷被风吹塌了,你得帮我再搭起来才行,还有你再不来,我可看不清路了,摔了的话你得背我。”
陈雍庭赶忙哦了一声,举着火把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