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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种种,薛衣侯先一步醒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醒来后的薛衣侯,同样虚弱,再看到趟在身边的赤果胴~体后,只是瞬间,心思便数次反转。
第一个念头,自是要奋起全力,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但紧接着,面对那张相同的娇容,他不由的想起了惜墨,想起了两人的并肩做作,更忘不了对方的过河拆桥,恨意滔天之下,却是强压下了歹念。
“说不得这个女人未来还有些用处。”薛衣侯摩挲着长出胡茬的下巴,暗自想着。
不过转念间,他又不禁摇了摇头。
恶尸是何种性子,他也算是见识过的,以自己的手段,还真的没有自信能够驾驭。
驾驭不了的后果,极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薛衣侯自然不会做寓言中的农夫,可对于“蛇”所带来的诱惑,又颇不甘心。
就在其犹豫不定之时,绛宫之内,玳墨给他吃下了定心丸。
要知道,就在惜墨恶尸出现之前,薛衣侯可是跟自己的恶尸斗过一场的,而那场的结果,便是薛衣侯恶尸被生生活捉,成了阶下之囚。
而在炮制恶尸的过程中,玳墨无疑有了不小的心得,严刑逼供下,更是获取了很多恶尸的秘密。
比如极阴之体。
待薛衣侯从玳墨口中得知恶尸极阴之体的特征之后,再无半分疑虑。
眼下的惜墨恶尸便是真的能够醒来,对自己也万万造不成威胁,反倒是薛衣侯却不得不绞尽脑汁为其续命,只为了能够在未来的
某天,凭此狠狠的坑上惜墨一把。
有了结果之后,薛衣侯只是脱去外衣,为惜墨恶尸遮体的同时,也捆成了木乃伊,藏于矿洞的深处。
暂时放下惜墨恶尸之后,薛衣侯自是要勘察身处的环境,只是这般,就足足耗费了半个多月。
半月时间了,薛衣侯每每昼伏夜出,拖着虚弱的身体,如同胆小的老鼠一般,向这四周探查。
正是这般的小心翼翼,薛衣侯才能够在陌生的环境里安身立命,同时也打探到了颇具价值的信息,并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妪身上。
好吧,所谓老妪救子的传言,都不过是薛衣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罢了。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光明正大的出场,不会过度的引来陌生人的怀疑以及排斥。
这老妪,丧子丧夫,更为邻里驱逐,孤苦伶仃,不得已只能委身于乱石堆中,食不果腹,还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么?
丧子丧夫,必定更加珍惜亲情。孤苦伶仃、食不果腹却仍能活下来,更见其性情之坚韧。
可以想象,当这老妪在河边发现苟延残喘且又丧失记忆的少年之时,其心情是何等的快活。
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啊。
于是,顺理成章,老妪救下了失忆少年,并赐其夫性,当做亲生儿子抚养。
一切都在薛衣侯的掌握之下,如果说有什么意外的话,或许……
为了“儿子”,本就艰辛贫寒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可老妪却全无怨言,甚至每每省去自己的口粮。
为了“儿子”,老妪甚至强忍住晚年得来的亲情,热泪盈眶中偏执的将其赶出家门,参加仙门的开渡仪式,只为能给他一个光明的前程。
如此等等。
老妪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薛衣侯受宠若惊,又每每想起殒命的母亲,逢场作戏最终演绎成了假戏真做。
到了今日,薛衣侯衣锦还乡,只是在看到老妪母亲一眼,没来由的就是心中一痛。
本就风烛残年的老妪,俨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短短的五十余年,给予了这位可怜老妪太多的痛苦,亲情的丧失几乎摧毁了其意志,艰辛的生活更是熬干了她的身体。
晚来得子,固然欢喜,同时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老妪早就该寿终正寝,之所以苦苦撑到现在,只为了能够看到儿子衣锦还乡时的风光,以及洞房花烛……
心情无比的沉重,薛衣侯一挥手臂,将枯枝杂草扫到一边,于眼前露出幽深的洞窟。
“惜墨,来日方长,咱们的恩怨日后总会有个了结,至于现在,却是要先收取一些利息了。”望着矿洞,薛衣侯冷笑连连。
走过曲折而漫长的甬道,薛衣侯停步处,乃是坍塌营造出的洞穴。
洞穴一角,赫然躺着被裹成了木乃伊的惜墨恶尸,一动不动。
“你虽未醒,但我知道,你能够感知外面。”薛衣侯对着惜墨恶尸冷冷说道,“极阴之体的反噬,想必让你在这一个多月里吃尽了苦头……那么,你……可愿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