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这些附和是真是假,但心中却是透亮,不论这陌生的男子是不是真的稷剑学宫弟子,此时唯有装傻,才是正理。
稷剑学宫确实势大,可还没到横行昆仑的境地。
此事过后,即便稷剑学宫找上门来,也有正当理由,不知者不罪嘛。
反之,若是此时不识时务,站到了虞江南的对立面,嘿嘿,自己能不能活得过明天,可就未必了。
“你、你们……”陈洁儿何曾见过这等无赖的嘴脸,气的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涌出,莫大的委屈下,让她下意识的望向了陆十四,满脸哀求。
“好吧,我姑且相信,此物真是稷剑学宫的接引令牌,那么请问,这接引的是哪为天之骄子?莫非是姑娘你么?”虞江南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不给陆十四开口的机会,抢先问道。
“当、当然。”陈洁儿下意识的点头,可不知为何,胸中却满满的心虚。
“师妹莫玩笑了。”果不其然,唱双簧的人出现了,易水寒。
此时易水寒心中虽满是惆怅,但面对“外敌”,却也只能暂时压制。
“论容貌、品性,说师妹是那天仙儿也毫不为过,只可惜天妒红颜,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修行的资质,实在一般。别怪师兄话说的难听,以师妹的资质,还万难入得稷剑学宫的眼,又怎么可能会舍得那般贵重的接引令牌呢。”易水寒的人品在今日算是彻底的败光了,但这番话,却是说的合情合理,便是道观内玄心山的门人弟子,也跳不出毛病来。
陈洁儿的真实身份,在今日之前,罕为玄心山门人所知,但其资质如何,却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过的,因为这,没少成为弟子私下里的笑谈。
一番连消带打,到了这时,可谓将陆十四身份带来的影响彻底消除,甚至,道观中,绝大多数人是真的起了怀疑之心了。
“哎,论起对人心的把控以及口舌之争,我实在是差之远矣。”事已至此,陆十四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心中忍不住的感慨。
这虞江南若是有幸跟薛衣侯得遇的话,怕是要引为知己了。
智取已经变得不现实,那么就只能强攻了。
这一局,虞江南赢了,但只是赢得了一时,而陆十四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
一声轻微的剑鸣响起,陆十四鬓角处一根发丝顽皮的摆脱了束缚,竟是自动的从头皮上剥落。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发丝已变成了三尺长剑,徐徐的落入陆十四的掌握。
“是飞剑!”
有人惊呼。
剑之一类,能被冠以“飞剑”,便是名副其实的法宝了。
眼前这飞剑,不仅是法宝,还能如意变化,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不得不说,玄青剑虽是把废剑,但这番变化,却是极为唬人。
不说其他人,便是虞江南在看到玄青
剑后,脸上也再无半分得意之色。
虞江南之前并不怕陆十四稷剑学宫弟子的身份,原因很简单,那便是自持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人多势众,面对一个孤家寡人,还是个同辈的年轻人,虞江南不觉得自己会输。只要别不小心杀了对方,日后,便是稷剑学宫找上门来,自己打可已不知者不罪做借口,大不了做些补偿便是。
稷剑学宫虽势大,但总归自诩正道,难不成还会为了座下一名只是受了欺负的弟子,而大开杀戒不成?
但此一时彼一时,自玄青剑的出现,虞江南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的身份,在陈洁儿拿出接引令牌时,虞江南便确定了,必然是稷剑学宫的弟子无疑。
可同样是弟子,却也要分三六九等的。
虞江南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稷剑学宫中一名普通的弟子,地位算不得高,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派发接引令牌了。
但是现在……
虞江南出身虞山,论及整个昆仑仙境,自然排不上号,可在这冰雪荒原,却是坐着头一把交椅。实力以及底蕴乃至眼界,如何是玲珑阁之流可以比拟的。
在这些乡野散修眼中,玄青剑只是把法宝飞剑,但虞江南却看得更加细致。
身为虞山的少宗,虞江南打小便被寄予厚望,不仅是修行,更是调教出了不俗的见识眼界。
所以,他深知,同为法宝,论品阶有三六九等,除此之外,更有特殊的存在,比如如意法宝,比如本命法宝,再比如……假如意法宝。
眼前这并能够变化大小,藏匿发间的飞剑,最次也该是柄假如意法宝。
而虞江南巧合知道,整个昆仑仙境,能够炼制假如意法宝的秘术,只有五种,而稷剑学宫恰恰拥有其一。
如意,虽假,却也远比“无”贵重稀罕的多。
便以假如意法宝而论,只为了能模拟如意法宝的变化神通,除了特别的炼制秘术,更需要诸多天才地宝,其价值不菲处,便足以让八成的修行之人望而却步。
想他也是堂堂一宗的少宗,可手中用的也不过是品阶稍高的法宝而已。
虞江南倒也不羡慕,法宝而已,身外物。
但他现在却不能不考虑这把假如意飞剑所代表的含义。
稷剑学宫虽掌握了炼制假如意法宝的秘法,但因为所需材料太过稀罕珍贵,真正能够炼制出的数量绝对不多,且备受宗门重视。
那么被假如意飞剑认主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呢?
虞江南知道稷剑学宫有七剑之说,代表着低辈弟子中最强的存在。他不知道,七剑配备着什么样的飞剑,但只是想想,能够拥有假如意法宝的弟子,即便不是七剑,也绝对相差不多。
虞江南不怕稷剑学宫的普通弟子,可若是换成七剑或者差不离的存在呢?
七剑,对稷剑学宫弟子而言,不仅是一种无上的名誉,更拥有着极大的威望乃至权柄。
有了威望,足以让他在宗门内一呼百应,至于权柄,虽有着诸多的限制,可若是对付一个穷乡僻壤的宗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错,虞山是昆仑仙境认可的合法宗门,受规矩的保护。
但这种保护,却有着极大的漏洞。
就以眼下而论,他不正是利用了些许手段,绕开那规矩,而变向的灭了玄心山么?
他能做的,稷剑学宫或许做不得,但若是下面的弟子个人行为呢,又如何做不得?
到时候,如法炮制,让虞山换个姓氏……
细思极恐……
于是,难题在陆十四还没有察觉中,就落到了虞江南的头上。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
斩草除根,彻底将这个极为可能的稷剑学宫骄子斩杀。
第二,
委曲求全,舍掉颜面弥补与对方的裂痕。
前一个,风险极大,且不说,稷剑学宫有没有特殊的法门,为座下弟子保驾护航,便是现在人多眼杂,想要彻底的保守秘密,也绝非容易之事,可谓后患无穷。
后一个,虞江南又实在不甘。
不是舍不得颜面,是怕对方不好相与,让自己谋划已久的计划全盘崩溃。
为了谋划玄心山,虞江南准备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期间,更是耗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乃至精力。
若是失败了,不仅会损失惨重,更会让他在虞山的声望大跌。
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少宗,更不是唯一的少宗。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兄弟,同样对宗主之位心怀觊觎,且都拉拢了不少拥趸。
可以想象,一旦自己计划失败,必定会成为抹不掉的污点,更会被人拿来诘问质疑,最终动摇父亲的决心。
“不,还有第三条路。”
事关自己的荣辱甚至生死,好一个虞江南,竟在急切间,真的想出了一条两全之策。
“易兄,你我联手,拿下此人,如何?”不动声色中,虞江南以心声之术,对易水寒命令道。
看似询问,实则不容拒绝,便是命令了。
“为何是我?”易水寒同样心神回复,听似不解,实则透着心虚。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猜不出那神秘来人的身份,怕真的是稷剑学宫弟子了。更何况,出于对那把飞剑的忌惮,他是真的没信心能胜得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