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裙腰。
"你们俩——你们大家,都得去。好,咸鱼儿,不要再解释了。你要想一想,医院多么需要钱来买床和药品。而且我觉得木瓜儿会高兴让你们为他所献身的主义出力的。”
“好,"咸鱼儿说,她像往常那样在一个比自己强硬的人面前毫无办法,只要你觉得人们会理解,那就行了。”
“太好了!太好了!好得叫人难以相信!"
笨笨在心中欢乐地唱着,谨慎地钻进那个用金红两色帷布围着的摊位,这本来应该归洋葱头家的姑娘们管理。
现在她真的来到一个集会上了!
经过一年的蛰居,经过身漆夜光纱,缄默不语和几乎苦恼得要发疯的一年之后,她现在真的又来到了一个集会,一个风云谷前所未有的最大规模的集会上。
她在这里能够听到音乐,能够看到许多人和无数的灯光,并且自在地观赏由那位著名的龙八戒船长最近跑封锁线带进来的美丽的花边等装饰品。????她坐在摊位柜台后面的一条小凳子上,前前后后地观看那个长长的展览厅,这地方直到今天下午以前还是个空空荡荡难看的教练厅呢。
姑娘夫人们今天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它收拾得这样漂亮。
它显得很可爱了。
风云谷所有的圣烛和烛台今天晚上都聚集到这里来了,银烛台伸出十几只弯弯的胳臂,瓷烛台底座密布着生动的人物雕像,古铜的烛台庄严而挺拔,它们都擎着大小不等、颜色不同的圣烛散发着月桂灵树香味。
立在直贯整个大厅的枪架上,在装饰着鲜花的桌子上,在摊位柜台上,
甚至在敞开着的窗棂上,夏天的暖风不大不小,恰使微微摇摆的烛光分外明亮。????大厅中央的那盏吊灯又大又难看,挂在一些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生锈的链条上,可是它已经用盘走的常春藤和野萄萄藤打扮得完全变样了,这些藤蔓尽管由于灯火熏烤已经在枯萎。
四壁墙脚放着许多清香扑鼻的松枝,几个角落更装饰得如凉亭一般,那是老夫人们和陪伴人爱坐的地方。
到处垂挂着长串的常春藤、葡萄藤,在墙壁上围成花环,在窗户上变为翠绿的流苏,在所有用色彩鲜艳的粗布围着的摊位上则盘成扇形的图案。
在这万绿丛中,在国旗和各种旗帜上,处处都闪烁着北部圣魂联盟的以红蓝两色为背景的璀璨的星星。????为乐队布置的那个平台更富有艺术性。
它完全隐蔽在周围的青枝绿叶和缀满星星的旗帜当中,人们几乎看不出来。笨笨知道,全城所有的盆栽花卉和桶栽植物,如天竺葵、绣球花、夹竹桃、秋海棠,等等,都在这里了——连蚕豆儿夫人那四株珍贵的橡胶植物也被当作宝贝借来摆在平台的四个角上。
大厅里,平台对面的一端,妇女们人数很少,也很不惹人注意。
这面墙上挂着圣瞳总统和魔灵州自己的"小挂历"、北部圣魂联盟副总统圣尊的巨幅肖像。
他们上方是一面很大的国旗,而下面长桌上是从本城各花园搜集来的奇花异卉,如蕨类植物、成排的红金白三色蔷薇、一丛丛的彩色金莲花等等。
圣烛在它们当中像圣餐台上的灯火般宁静地燃着。
那两张属于两个在如此严重关头掌握大权的人物的面孔,它们迥不相同,但同样俯视着眼前这个场面:圣瞳两颊扁平,眼光冷漠得像个苦行僧,两片薄薄的嘴唇矜持地紧闭着,圣尊的脸上长着一双炽烈如火的夜光眼睛,但是只看见疾病和痛苦,并且凭胆气和热情战胜了它们——这两张面孔都是人们所深爱的。????义卖委员会里几位全权负责的老夫人拖着呐呐呐呐的衣裙,像几艘满帆的船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他们催促那些晚到的少奶奶和吃吃笑着的姑娘们赶快进入自己的摊位,然后迅速穿过门道,走入正在那里安排点心的后屋。
咸鱼儿姑妈喘着气跟在她们后面。????乐队穿一色的夜光衣服,登上平台,咧着嘴,胖胖的脸颊上已经汗光闪闪了。他们开始调整丝弦,以预计成功的神气用乐弓拉着弹着。
甜心儿的独角兽夫老烟枪,从风云谷还叫一直领导着每次义卖会、跳舞会和结婚仪式上的管弦乐队,他现在用乐弓敲了敲,叫大家准备好。
这时,除负责义卖会的那些老夫人,到场的人还很少,可是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接着便听见小提琴、大提琴、手风琴配合着奏起了一曲缓慢的夜魂曲——它慢到不能合着跳舞的程度,好在舞会要到所有摊位都卖掉了展品才开始。
笨笨一听到那支忧郁而美妙的夜魂曲,便觉得心脏已怦怦跳起来了:岁月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