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来北冥,自然是与长风有过照面。我想短时间内长风不会有事,况且长风也不会在北冥停留太久。”覃先生点头道。
“您已经准备好了吗?”韦七剑惊讶地问。
“带他见见那个老东西,总比在长安整天看着那些亭台楼阁,活在乌烟瘴气里头要好得多。”覃先生摇头道,“只可惜,委屈苏永邱了。他本应该还能再多活几年……”
“长风已经给他报仇了。”韦七剑说道,他依然举着酒杯,纹丝不动。
“我知道了。”覃先生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杯,微微眨眼,并没有理会,“杀了一个魏石春,还会有更多的魏石春出现。杀他一个李聂,这天下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仇是报不完的,可人总是要有个念想。报了仇,天上的那些人可能会好过些。”
覃先生说完,沉默了许久,这才露出凝重的神情盯着韦七剑:“说说你吧,为什么还要去长安?”
韦七剑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朝廷不缺乏七阶修行者,可也不会让一名七阶修行者白白送命。你不去,她也死不
了。”覃先生看着暗自低头的韦七剑,静静地等候着回答。
韦七剑这杯酒,他可以喝,但不是现在。
“我忘不掉。”韦七剑沉默了半天,最终硬生生的憋出这四个字。
覃先生似乎早便猜到他会这么说,因此立马接话,“你是剑庄的剑,剑若折了,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你究竟是想守住身上这七把剑,还是想守住七把剑后面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多谢先生教诲。”韦七剑道。
覃先生缓缓捏起冰冷的酒杯,仿佛杯中的烈酒很快也会被冻上一般。
“这酒我喝了,我恳请你,再守护这剑庄十年。”覃先生说完,一饮而尽。
韦七剑看着覃先生喝光这杯酒,心头很不是滋味。长安那些破事,的确是让剑庄伤筋动了骨。如今留在这世上的七阶修行者不多了……
覃先生这是话里有话,剑后身的人很重要,可若是没了剑,身后的人又该如何去守护?他本该是一柄毫无感情铁面无私的剑,只有这样的剑,才能够无坚不摧。
他知道,自己背负着的不仅仅是七把剑,更是七个故事,七份情义。
“赵辛集可还好?”覃先生放下酒杯,低声问道。
“恢复的不错,有照月门在暗中照顾,这大半年赵辛集在天牢里过得还算舒坦,加上莫停风手里一堆麻烦事,一没心思去折腾他。”韦七剑说道。
这倒也不是莫停风没心思去折腾他,只是懒得折腾。
十年过去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吗?
即便是折腾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倒不如花点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然而莫停风自己却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知道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活,可王爷既然交给他了,就不希望自己手下是一只猪。
他若是多放些心思,如今也就不至于待在这寒冷的雪夜下哀叹。
“该说的都说了,你且先回去吧。”覃先生说道。
“先生您还不走吗?”韦七剑问。
“走?”覃先生冷笑,“我走了一辈子,到头来,又能走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