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散修夺得自由,我巴不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富豪全部去死!”
看到那血红的眼睛,仿佛有铺天盖地的鲜血潮涌而至。韩胜惊呆了,何等熟悉的眼神,他当年在兵器作坊,与云三作战时,正是这血红的眼眸!
这生无可恋、疯狂绝望,恨不得拉全世界一起死的眼神!
良久过后,韩胜喃喃道:“我们的路,还是不同……”
“是盟主你变了。”安知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我以为你潜藏在蜀山,是为了夺取高等功法,好传给兄弟们;我以为你这些年从未放弃过仇恨,每日都在痛苦煎熬;我以为我们来接你,你会立刻跟随我们回去,大家合力完成未竟的心愿!”
“我失望了,盟主你不再是以前的盟主。是啊,你现在是仙门新秀,无所不有。你已经鱼跃龙门,为什么还要和我们这些下贱的散修混在一起?何况我们如此极端疯狂,试图打倒所有门派,你自然想和我们划清界限。盟主,你说过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我们跪下,可你却跪了,跪在蜀山面前,甘愿做万仙盟走狗!”
“我没有跪!”韩胜一把抓住安知命衣领,咆哮道:“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复仇!七年来两千两百七十个日夜,我只睡过一次觉!只睡过一次!”
韩胜面色狰狞,手背青筋暴起,他嘶吼道:“我不敢睡,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漫天大火!散修们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呼喊,他们喊着自由,他们全部死了!所以不能再看到这样的惨剧,散修们不该毫无价值的死去,我不想让他们背着污名死去!就算是死,也该是英雄之死!”
夕望看到安知命脸色涨红,手掌移向匕首,王卫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头。
韩胜看到他们的动作,忽然笑了。他松开手,坐在椅上,将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安知命,这是你的散修盟,还要我回去做什么?”
安知命剧烈咳嗽,说不出话。
韩胜目光扫过室内,安知命不断喘气,王卫低下头去,夕望则警惕地盯着韩胜。
“这是你的散修盟,”韩胜静静道,他起身走向门外,在破去结界时,他低声道:“我的散修盟,七年前就没了。”
“盟主!”安知命吼叫,他热泪盈眶道:“我宁可放弃一切,求您回来带领散修盟!”
韩胜停下脚步,安知命眼睛里的光芒再度亮起,良久后韩胜说道:“我还是坚持那些话,暴力反抗门派是自相残杀,与妖魔勾结更会让散修盟遗臭万年。如果你们不肯和平解决,教我回去也没办法。”
安知命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直到熄灭。
“盟主,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安知命哽咽道:“散修盟不可能后退,也不会妥协。这些年来,大家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能推翻万仙盟,消灭所有黑暗肮脏。我们为了这个目标奋斗七年,八百万兄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们没有后路可退!”
韩胜无话可说,这些年他改变很多,可安知命还是当年的安知命。
在他走出房门那一刻,安知命失声痛哭:“你不是我的盟主,你不是!我的盟主死在了七年前,死在了天柱山!”
这个将韩胜视为神灵的人,在信仰崩塌后,哭的像个孩子。
……
外面大雨滂沱,雷电交加,韩胜独自走在回蜀山的路上,浑身湿透。无数水流在他脸颊流淌,地面泥泞不堪,他踩到烂泥摔倒在地。一道闪电在天上劈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韩胜耳边炸响,一如多年前散修们在山洞里的咆哮。
那时散修盟刚刚建立,第一次掌握自己命运的散修们激动万分,仰天长啸:“自由!”他们的咆哮冲出山洞,在天地间回荡。
那时的他们拥抱欢呼,为自由而战,试图开创一个充满自由和希望的新时代。每个人都有着崇高的梦想,即便是死,也要为自由而死,为苦难的散修们死出一个榜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韩胜蜷缩成团,任由泥浆浸入衣衫,风雨吹打着脸,水滴不断淌落。就在这时,一道宝蓝色的剑光从天空划过,没入蜀山。韩胜痴痴望着那道熟悉的剑光,是清泊长老。此时他本该在蜀山修行,却从崆峒修士的住所飞出,趁着雷雨返回蜀山。
“真脏,”韩胜平躺在泥地中,身心冰冷,意识在黑暗中沉沦:“太脏了。”
……
在狂风暴雨中,一行三人御剑疾飞,为首的王卫转头问道:“安大哥,我们回去后该做什么?”
安知命面色苍白,眼神却燃着火焰,他咬牙道:“盟主已死,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散修盟,只有兄弟会!”
“我,安知命,就是兄弟会的第一任会长!”
他望着蜀山,说道:“魔族不是给我们两个名额吗?通知他们,第一个摧毁蜀山!”
王卫沉声道:“属下遵命!”
想到韩胜决然离去的背影,安知命拳头攥到骨头发白,指甲刺破皮肉。当鲜血滴落,他仰天狂笑:“彼,可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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