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兄,怎么想起在这里下棋了?”张玄清被拉着坐在袁天罡对面,看着石桌上的棋盘有点蒙。
今天本来天色就黑,没有月亮,此时他们所在的石桌隔着房间又有三四丈远。
古代可没有电灯,房间中昏暗的烛火,透过纱窗,根本照射不到这里。
饶是张玄清通了眼窍,眼力远超常人,看棋盘上的格子都模糊不清。
这还怎么下棋?
熟料,袁天罡嘿嘿笑了,眼底幽光闪烁:“道兄啊,今天咱们不仅要比棋艺,还要比一比修为。”
比修为?
看着袁天罡眼中的幽光,张玄清顿时明了:对方这是要检查一下自己的望气术呢!
这些日子他虽然着重修炼轻功,但望气术也没落下。
反正他能够十几天日夜不睡,有的是时间。
望气术虽言望气,却也有夜视之效。而且,望气术的修炼是基于眼窍和先天一炁,张玄清早就具备这两点,故修炼起来进展极快。
想明白这点,张玄清也来了兴趣,眼底幽光闪过,视野顿时一变。
原本黑暗的天地变得灰蒙蒙的,类似于凌晨将明未明的场景。或稀薄或浓郁的五色气体飘荡在视野之中,石桌上的棋盘也逐渐变得清晰。
这种清晰并不同于正常的清晰,就如这棋盘本是红木打造,但此时在张玄清眼中,却是灰色。
其余的石桌、石凳也是,院子中凡是没有生命特征的,都变成了灰色。有生命特征的,如大树、袁天罡,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颜色。
在张玄清“开眼”的同时,袁天罡已捻起一枚黑子,点在棋盘右上小目位置。这既是围棋界约定俗成的礼貌,也是最为常见的起手式,可以说中规中矩。
张玄清见此也不耽搁,捻起白棋在棋盘左下星位。就这样,两人你一手,我一手,快速在棋盘上落子。
不过与寻常人下棋不同,他们俩右手下棋,左手却放在膝上快速掐算。
此乃易棋之道!
易,是周易的易,变易的易,而不是博弈的弈。
凡学易道者,没有不会下棋的。
张玄清当初为了学算术,也曾煞费苦心学习棋艺,背了不少棋谱。他现在和袁天罡所走的棋路,便是通过易经演算,结合天时地利,以棋为卦、以卦为棋,不仅仅落子棋盘,更要考虑棋盘外的东西。
就如两人的方位,张玄清在北,袁天罡在南。今日是大年三十,乙酉年、戊寅月、癸亥日,财神正南,喜神东南,死门正北。张玄清本命最后一日,福气正低,煞气冲克,又正好坐在死门,想赢那是千难万难;相反,袁天罡坐财神位,又有喜神相伴,可以说打开始一落座,张玄清就输了一筹。
这才是真正的比拼修为,有一点没有算到的,便会落入下风。
起初张玄清还没注意这点,等发现时,已经晚了。一盘棋不等下完,已左支右绌,进退维谷,无奈,只得投子认负,苦笑道:“道兄真是好算计!”
“不敢当,不敢当,侥幸趁道友不备矣。”袁天罡呵呵直笑,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呵——时间不早了,贫道也累了,就不陪道兄了。”说完起身,一步三摇往回走。
刚走没几步,忽又回头,一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道兄,人生在世,当开心点才是。”
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目送袁天罡的身影消失,张玄清怔怔半晌,忽地无声一笑。
低下头,看了眼桌上残局,他抄起旁边酒坛,仰头痛饮一大口。
痛快!
忽然一股困意袭来:望气术运用是极耗精神的,下棋、演算更耗心神。饶是张玄清,此时也难免感觉到疲惫。
晃了晃脑袋,头有些晕,他哈欠一声,强打精神,提着酒坛往回走。
然而刚刚转身,眼角余光一闪,瞥见旁边的屋顶上似乎有个人影。
那人在房檐之上,半蹲半坐,旁边摆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圆咕隆咚,好像是个酒坛。
张玄清定了定心神,运气望气术看去,虽然五色彩气隐隐挡住那人的脸,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那人是——刘剑南。
“大晚上的,他跑房顶上去做什么?”
张玄清心里嘀咕,挺胸提气,足尖一点,飞身跃上房梁,落脚无声。
可带起的风声,还是让刘剑南惊觉,低喝一声:“谁!”蓦然回头,见是张玄清,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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