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听,也知道要绑的就是自己曾见过的那个绝世大美女,而护卫的正是他恨得牙痒痒的蒂娜和杰克。
仇人就在眼前,他更是百计千方地怂恿强盗团动手,又出了种种古怪阴狠的主意。
强盗团最后下血本,花大价钱买来了致人虚弱无力的诅咒性药剂,又用重金买通了旅馆的厨师,然后,马克带着几个强盗,乘夜悄悄来到这里,他自己进来捉人,一个同伙在窗外把风,两个同伙在旅馆外头注意巡逻队的动静。
他们安排得小心周密,而希雅这一方,不管是蒂娜和杰克还是官方的卫队,都因为好一阵子不再有人半夜翻墙而放松了警惕,被马克轻易得手。
马克对蒂娜恨之入骨,没有立刻对希雅无礼,却先一步疯狂地折腾蒂娜。
黑暗里,希雅颤抖着看着这从不曾见过的恐怖景象。生平从未如此无助,如此惊惶,那个多日来,一直照顾她陪伴她的朋友在承受至大的折磨,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地等着,等着同样可怕的事,降临在她的身上。
在人性的至恶面前,所有的善良,坚持,正义,公理,都惨淡而苍白,她的教养,她的家族,她的学识,她的智慧,通通一文不值。无助地看着那黑暗里的魔鬼肆虐,无力地听着那低沉而得意的咆哮,她忽然间觉得,上回在路上初遇,她为了阻止东方杀戮马克这帮人所做的努力,简直是一场至大的笑话。
在她的心沉下最黑暗的深渊时,光明忽起。
那一点微弱但足以照亮房间的烛光在窗边燃起,希雅的眼中忽然露出狂喜之色,而马克则飞快转头。
窗边站着一个少女,一身极普通的村姑打扮,长相仅仅清秀而已,手里拿着蜡烛,眼睛望着地上被打得气息微弱的蒂娜,身子都在颤抖,脸色也苍白无比。
“你,你不要这……”
她说话都是哆嗦的,怎么看,怎么象个普通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小村姑,然而,她却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翻进了处于旅馆三楼的这扇小窗子。
如果是杰克和蒂娜看到这个小村姑,也许还要询问几句“你是什么人?”这样的话,但马克的对敌经验可远胜过菜鸟,在这种时候,任何变数都是危险的,不管对方什么来历,第一时间把一切掌控在手,才是正确的,至于是否会伤害无辜,绝不是他这一类人会考虑的。
他虽然吃惊,却只呆一下,就立刻拔出一把短刀飞扑过去,面对少女惊恐而畏惧的眼睛,他毫不留情地狠狠扎下去。
少女惊叫一声,手一软,蜡烛落地,转眼熄灭。
希雅努力瞪大眼,也只看得见马克持着短刀不断追斩,而少女手足无措地四下躲闪。房间本来就不大,少女又明显惊慌失措,两只手,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四下乱挥,一会儿拼命摇动,嘴里喊着:“不要……别,我是救人……你……啊……”
声音混乱而惊惶,没有一句意思通顺的话。
灯光早就没有了,而窗外的星月也暗暗沉沉,光线越来越微弱。希雅只看得见人影转来转去,起起落落而已。
马克低沉的咆哮,一声声响起,疯狂残忍,少女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尖促惧怕。她到处乱转,她满地打滚,她努力拿手边碰到的各种东西遮挡在身前,她尝试说服对方不要追杀她,但每一种办法都失效了,那把短刀离她越来越近,闪避越来越艰难。
马克这种人天性凶悍,凶性一起,越杀越是凌厉狠毒,就是比他强的人,也往往会被他的凶戾之气吓住。
少女却是天性纯良,根本不懂什么是生死拼斗。遇上这种事,就算有本事,也给吓得全忘了。此消彼长之下,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马克就越来越凶狠,而少女却更加惊慌起来。
希雅看得提心吊胆,明知自己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还是忍不住拼力大叫:“东方,东方,你在干什么?”
她的欢喜,她的希望,她的期待,她的信心,从来不是寄托在这个忽然出现的小小村姑身上的。灯光乍亮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东方。
依然黑袍,依然白,明暗之间依然是平静无波的眉眼。
他在灯亮起的那一刻,站在村姑身后,却在马克转头的那一瞬,到了马克身后。
马克飞扑向村姑,马克追着村姑满房间乱窜,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多大空间可以供人闪躲,但是那道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却一直飘飘然跟着马克身后。
不论马克动作多快,不论马克怎么转身,怎么飞扑,怎么上蹿下跳,他永远永远在马克身后,轻飘飘浑不着力,在最狭小的空间里,依旧从容得仿佛在整个世界任他纵横。
马克一直看不到他,甚至无法感觉得,有一个人,和他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一直一直,在他身后。
马克疯狂地追杀着一个忽然间冒出来的村姑,而东方,却只是平静地跟着,冷眼地看着。
最初希雅还很安静,很有信心,可看着东方一点出手相救的意思也没有,而少女却越来越危险,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叫催促了。
同一时间,少女缩到翻到在地的桌子后面,马克还是不依不饶地俯身挥刀向下刺。少女躲无可躲,眼望着马克身后的人,大喊:“救命……”
然而,无论是希雅那微弱得几乎无人听到的声音,还是少女拼尽全力的求救,依然不能让那人在黑暗里依然一片清华的眼睛生起半点波澜。
他就在那里,飘悬在高处,冰冷地,高高在上地,安然地袖手,看那一刀,带着死神的呼啸,一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