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这冒出头的细长条状有了动作,这薄膜如同褪了皮一般地从这处血肉上掉了下来,黑气朦胧地笼罩着这处细长黑条,变成了一处看不见踪影的黑团。
当这条黑色长条的细线终于全部从筋脉中钻了出来后,那处它钻出部位的血肉却毫无痕迹地愈合了上来。
与此同时,纸片的巨网瞬息间便抵达了这处。
黑团敏锐地感觉到了纸片中传来的来自它只能仰视的高层次的气息,却也察觉到了这气息的残缺还有衰弱,就如同一处有神智的断肢一般纵使威势上碾压得了它,也不能完全就让它束手就擒。
它不愿意从这处身体中出去,因为出去的下场——
纵使神智偶尔清醒,大部分时间仍是朦朦胧胧的黑团却清楚无比地觉得。
它不会死,只是会比死落得个还要难熬的下场。
它如同猛兽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一头闯进了渔夫的猎网一般,指望着这猎网能够被冲破。
然而巨网按兵不动着,甚至没有因为这冲势而有一丝异动,就如同渔夫看着自己心怡的一条鱼自己跃进了网中,是冰冷审视着,并没有什么喜悦的目光。
因为纸片觉得,这个猎物的吸引力——
似乎比不上它先前的猎物。
所以哪怕它是花了大力气才抓到它,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如果黑团此时清醒地依附在人的神智上,大概会呕出一团血来,大概会有种“被吃了还嫌塞牙”的堵心感觉。
纸片恢复了原形,只是颜色仍是微不可见地淡了一些,如同耗费了不少元气一般地回到了身体脑中包围着的神思中央,还是它平时所处的那个熟悉位置,它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宛如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地亘久不变地维持着这般沉静的姿态。
一切事情的发展看似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实际不过短短一瞬而已。
体内还是恢复了纸片没有异动时的紊乱中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然而身体还是如同泛起波澜的湖面一般,在纸片回到原来的位置后不久。
在身体的另一处,一处鲜红的血肉之上,毫无征兆地,一处筋脉上的皮膜撕裂开来。如同什么东西要挣扎着爬出来一般,一层又一层的筋膜撕裂开来,这撕裂声响并不算小,只是如同层层拨开的花蕊一般,一处不过拇指大的白色气团在所有筋膜撕裂开时终于显露出来。
若是纸片还在,它定然不会舍小放大,因着那黑团而放弃这看似不如黑团大的白色气团。
因为白色气团蕴含着的吸引力,不止比那黑团大得多,而且它隐隐地散露出与周围的神思同根同源的味道,就如同它本来就是这处身体中孕育出来的一般。
然而就宛如只是侥幸一般,因着这不过几秒的差距,黑团就取代它成为了纸片吞入口中的食物。
白色气团毫无察觉一般地,安静平和地呆在层层筋膜守护中央,如同一处小型的心脏一般,它微小而平稳地颤动着,如同有着它自己的呼吸和节律一般。
下一刻,混乱的毫无主人控制的身体中各自为伍的灵气,心脏,血肉就如同收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感应一般,心脏的搏动,灵气循环的颤动,乃至是肌肉骨骼的颤动这些杂乱,不受控制的东西宛如被主人清醒时用了神思调控一般,默契平和地保持到了同一个节拍上。
而体内所有地方的颤动——也隐隐贴合起了白色气团的颤动。
处于神思中央的纸片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异动,这异动似乎在告诉它与某种宝物失之交臂一般,在它还要飞出脑中去查探时,这异动已经悄无声息了。
纸片了解得近于微毫的体内,并没有一丝一毫异常的讯息传来。颜色透明了些的纸片踌躇着,最后还是没有再做出其他异动。
如同心脏般跳动的白色光团,在纸片查探的那一刻猛然地沉寂了下来,却在随后,发出了比先前要猛烈地多地疯狂地搏动。
受着这震动的影响,神思,心脏,灵气,体内的各处自发地贴合着,仿佛融为一体般地默契融入,将自身的韵律贴合进了这白色气团的韵律之中。
在身体的各处终于与白色气团协调到统一的韵律上时,所有部位不约而同地发生了一丝迟滞。
这迟滞与纸片强制压迫下的静止不同,仿佛是迎接雨水回归到旱地上,这迟滞只是一时协调不顺的无声欢迎和温顺至极地接受。
下一刻,白色气团如同雾一般地分散开来,变成了一团可扩散到全身的雾气,它接触到身体,就犹如水融进了海一般,平静而毫无波澜地融进了神思,筋脉,血肉,灵气循环之中,是真正地了无痕息。
体内外不安地涌动着,哪怕在刚才的战斗中着也掌控不了身体中每处灵脉神思控制的神思,仿佛终于在巨大的拼图中补全了一块一般,纵使疲惫,纵使力竭,也因着这圆满,终于如同退潮的海浪般平稳地安静了下来。
身体内的每个部位都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不再各自为伍,而是在统一的循环建立中得到了真正的安宁,这时,体内的所有伤势也才终于在全面而完整的神思安抚下,开始了灵气流畅统一着的修养和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