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需要一个黑行城中的向导,你了解黑行城中的大概情况吗?”
似乎怕他会后悔,少年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甚至不大习惯地模仿者记忆中符师下人的神态,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我叫汤九,我自幼就在黑行城中长大,一定能完成您布置的事情……”
似乎为了立刻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汤九立刻想做些什么,然而看到符师手上空无一物,有些无措之后却是乖乖放下手不说一句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番话却是在叶齐神念隔绝下发生的,再看到传讯灵符时,叶齐只是散出灵气将它打开。
看着叶齐要带着那凡人离开,一直隐藏着的邬都一终于忍耐不住地开口了。
“阁下这般粗莽,可是不大规矩吧?“
仙风道骨的邬都一带着劝慰之意沉沉开口:“毕竟这人是老朽用粮食买来的,就被阁下这般带走了,我旁边的这些符师道友们也不一定答应啊。”
邬都一旁边站着的符师们面色一变,他们可不愿意和一个陌生的符师就这般结仇,更不愿意被邬都一裹挟着将他的意思和他们绑到一起,然而一边是德高望重的符师前辈,一边是陌生的外来符师,最终他们也只能沉默着,默认了邬都一代表大家的姿态。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也没觉得邬都一有错。
毕竟黑行城中的每个符师划下的道都泾渭分明,如果他们今日不站在邬都一这里,下次别的人来他们地盘上破坏了规矩,你掳走一个凡人我带走一个下人,那成什么样子?
而他们自问若是换到了邬都一的角度上,也不可能在一群后辈面前,便对一个陌生符师服软,那邬都一多年来在众人心中的威望就维持不住了。
而邬都一没有提损坏的符阵赔偿,反而提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凡人性命,这便是一种严厉的提醒之后,身为师长前人的平易示好了,毕竟百十个凡人,也是不能比得上一处符阵布置价钱的,放过大的而提小的,其中大事化小的放过姿态已经明显无疑了。
想到这里,邬都一的前辈仁厚形象便在这些符术钻研时间不长的人心中越发牢固了。
一群新晋符师们此时心中连那个陌生符师翻脸的可能都没有想到,毕竟邬都一的符术之名周围几个城池,哪怕是凡人都是知道,而且那陌生符师破坏了符阵不说,若是还要强行掳人,那只怕黑行城中的律法都不容他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听了邬都一的这番话后,那符师就应该痛改自己的过错,哪怕不送上门来摆低姿态地认错,也应该是就此理亏地放下人然后乖乖离开。毕竟作为一个在外游历的符师,他的师承应该告诉过他这黑行城中的法文,而且深谙这些隐在每个人脑中牢不可破的规矩。
然而那带着纯黑面具的那人脚步一顿,却是再自然不过地拿出一大袋粮食说道。
“我可以用这袋粮食,赎回这个人的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由起了仿佛被人看低的羞恼之情,一小袋粮食固然可以买得了凡人的性命,然而若是真的让那人用粮食从他们手中换下这个凡人的性命,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可不就变成了黑行城修真之人中的一个笑话了吗?
在被邬都一拉上战车的那一刻,诸多站在他旁边的新晋符师不由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被侮辱的羞恼。
……
在看到叶齐手上出现的一大袋粮食时,汤九看直了眼的同时,也万万没想到他这条贱命竟能换得到这般高的价钱。
然而几乎立刻的,他就感觉到了那位抓住自己的黑衣的符师大人口中分毫不让的不妥。
这黑衣之人可能不知道,然而他这个在黑行城中土生土长的人还能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符师大人们的性子们,在这个交通闭塞的黑行城中,有些符师大人甚至宣扬命不要可以,但作为能运用天地灵力的符师,死和活着的姿态一定要有尊严,这股风气传到后来甚至变成疯魔一般扭曲的流行。
如果那黑衣符师大人肯放低姿态,汤九还信自己的小命有几分保住的可能,然而黑衣符师摆出这般看似平静从容,实则分毫不让的姿态,若是被那些符师大人看在眼里,岂不是就下了他们的脸吗?
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息,汤九咽了口唾沫。
他莫不是成了什么不知名争斗的引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