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将曲镇城的首级带来给他看,然而我想的是如何先杀了那位已经寿元将近的天符师,再杀曲镇城,”
“然而到了第八日,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我开始谋算着自己的利益,天符师活着为了我好,不知道他为了什么目的才在死前告诉我这一切,我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我就在他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重伤曲镇城,没错,就是让他进入神思严重受创,而且没有致死的状态,”
“因为我不明白月星全符运行的原理,万一它会在曲镇城死的时候完全攫取我的精血去回补那人呢,所以我暂时不能动他,不仅如此,还要安心地当他最好的弟弟,如果这种说法是假的,我就借城主府的力量先搜刮干净那位天符师身上的一切,最后再送他去死,”
“总而言之,曲镇城和那位天符师在我眼中是只剩下价值可以榨取的人,在被囚禁的那几日间,我就想明白我的恩师和我的兄长都已经算是死了,然而那位天符师迟迟没有答应让我出去,我开始寻求破解之法,因为我能感觉到那禁灵阵法开始减弱的威力,”
“让我惊异的是,我第九日便将阵法完全破开,我自然不可能自大到以为一位天符师设下的阵法能被我如此轻易破解,我甚至觉得那位天符师还要戏耍于我,”
曲槃时沉默了一瞬,方才继续说道,“后来我出去了,那位天符师……已经寿元将近,毫无声息地死了,还维持着我生前和他坐着说话的那个姿态,”
“我把他埋了,没有借助城主府的任何力量,就是简单地在后院埋了,甚至还用手给他刻了一个碑,天符师的尸身是千年不朽的,甚至可以作为许多邪符的炼制材料,我被囚禁的时候想着,若是他死在我手上,我会给他一个挫骨扬灰,物尽其用的下场的,”
“这可以说是我这辈子唯一做过的还算有良心的事情了,”曲槃时嘲讽甚至还带着些许地笑着,“当恶人破天荒地做一件唯一算得上良善的事情时,是不是连上天都会想劝他改邪归正。”
“我埋完他,回到他死的地方时,看到位置上多了一封信和一个盒子,信里说他相信我仍然是一个无辜而且一心向善之人,他说他设了一个阵法,等我出关之时,如果他的尸身受到毁灭性的破坏,这间屋子的阵法就会我和他的尸身烧成烟灰,因为他后悔他的教导竟然没把我带到正路上来,所以哪怕在黄泉之下,他也要再重新教导我,”
“然而若是他的尸身平安埋入了土中,就说明我仍是那个一心纯善的人,”
曲槃时笑出了声,就连话语中都带了一分嘲讽的意思,“他说他钻研了许久,终于找到一种可以压制月星全符的法子,就是那异虫的虫王,他说我若是信得过他,想要为自己报仇,就把这虫王好好温养,然后放进灵旋之中温养,直到自己找到彻底破解月星全符的法子,再去寻仇,”
“而我若是信不过他,便放下心中的一切戒备,一切慢慢来,好好钻研符道,他给我留下了很多钻研的古籍和笔记,这些古籍和笔记足以让我平安顺利地走到他这个境界,他说日后寻仇还是安心过下去都要靠我自己了,他就再也帮不了我了,他说很后悔没有早些将我收入门中,他说我是他这辈子唯一收过,但最让他自豪的弟子,”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许多蠢或者偏激之事,但年老了收我为弟子,是他生平最让他快意和安生的事情,他说我还年轻,只要度过这个坎,日后定然一帆风顺,前途无量,现在做的些许事情哪怕过激,但也终究是一个本心纯善的人,他说他哪怕他已经在九泉之下,也希望我这个做为弟子的不要太过难过,日后哪怕他不在身旁,也要专心钻研符道,不要马虎,”
“我读完这份信,突然很后悔,”
曲槃时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他的口吻悠长而轻柔,然而在这轻柔之中带着让人寒冷的仿佛深藏着什么可怖东西一般的深沉。
“我怎么就让他平安进了土里?我真应该像我先前想的一样,将他好好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痛,然而我当时只是站着,我看着后院的坟下突然燃起了火,这火也是一道符,有些符师不愿自己死后身体仍然千年不败,便会用这道符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我看着这道符烧得满天通红,倒是有些愿意它将屋内的我一并烧了,”
“然后我就感觉到一股外力把我推开了房子,我跌倒了屋外的空地上,旁边是盒子和他留给我的古书,当时围在我旁边的人很吵,我只记得那把火烧了许久不灭,最后是曲镇城把我抱回了城主府,”
“他说让我节哀,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老师也是不愿看了我如此伤悲的,他说至少现在他会陪着我,他不会让我在他面前死,他说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死,”
“我很想笑给他看,然而最后,我如他心意的在他怀里哭了一场,我哭得就如同我以往看曲镇城为他的母亲哭的样子一模一样,我当时紧紧地攥着他,我在想,我的一个仇人没有如我愿地死在我手上,这次我就不能再放过这一个,”
“后来我每每借他的力铲除我要杀之人,只要我黯淡说出我修为不济的事情,他总会满面愧疚地答应下来,他的遮掩在我的面前就如同小的时候骗我说药不苦,然后自己一边喝药一边安慰我不苦的时候一样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