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
林鸿又问道:“那你和周兄比呢?”
李粲然噎了一下,含糊道:“我比他稍微厉害一点。”
周容一脸镇定的看着他吹嘘。
……
等第三天过后,一切行程准备就绪,开始出发的时候,四脉跟来的长老坐在一只妖兽身上,远远地飞在了空中。
由几匹棕色的马牵拉着一支庞大的车队,上面托运着各家灶户煎好的食盐,大约分了十几匹麻袋。
这数量当然不够,更多的食盐则是被装在了储物袋中,外面放的这些只是装装样子,目的引出那伙劫匪,以及闻盐而动的灵鹅。
官道被两边的柳荫覆盖着,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
这批货要从衢州一直运到竹西,也就是淮左一带,大概要走两日的路程。
不想引人注目,李粲然三人都没有御剑飞行,而是跟着车队,坐在了麻袋旁,慢悠悠地往淮左前行。
林鸿给他们展示了下自己的符纸和鹦鹉,得意道:“我每日就拿它练习。”
鹦鹉:………
这只并非普通鹦鹉,而是二阶灵兽,绿尾鹦,因此能承受得住他的咒术练习。
李粲然接过符纸看了眼,上面的是天干系咒术,但不是林鸿自己刻画的。
姚天濯仰躺在车队的木板上,眼睛半闭着睡觉。他前几日刚忙完了一项紧急任务,实在太累了。
连宗门都没回,直接又赶来了这里。
周容也半个身子靠着车上驮运盐的麻袋,但没有睡觉,而是望着远处的天空。
天空湛蓝,只有几朵飘飘悠悠的残云,空气清新。
天上那名骑着妖兽飞行的长老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三人的本命剑都收回了储物袋中,元气波动也全收敛起来,像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至于林鸿,他早就习惯了当个普通人,因此掩饰起修为来比他们更加熟练。
淮左一带位于中州的地界,因此走的是官道,中州面向的市场大,附近的盐商都会统一前往那里去进行贩卖,到时候会有专门的总商和他们接头。
林鸿说:“这样做生意也挺好,不愁吃喝,比呆在宗门要好多了。”
要是继续呆在魔神宗,他说不定一辈子也就是个不出挑的八脉弟子,还得忍受长老和师兄师姐的奴役。
林鸿问道:“像你们这样接一次宗门任务,会有钱赚吗?”
李粲然挑眉:“怎么,想打听魔神宗弟子的生计?”
林鸿嘿嘿笑了一下。
“有灵元石或者武技的奖励。”李粲然还是告诉了他,“要是表现得好,就奖励得更多。”
作为大宗门的弟子,这一点还是不用担心的。
林鸿问:“那你有考虑过以后吗?”
周容闻声看了过来。
李粲然:“以后?”
“对啊,难不成你一直呆在魔神宗,以后当长老吗?”
“也不是不可以啊。”
林鸿笑着劝道:“好歹要多来看看外面的世界,闷头修炼可不行,会抑郁的。”
李粲然嘴角抽了一下。
抑郁?
你懂得还挺多。
“我以前养的一只鹦鹉就是被我一直关在房间里,然后就死了。”
林鸿说完了鹦鹉的事,然后又回到了他身上,匪夷所思的说道:“其实从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谢兄你不像是会刻苦修炼的人,但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坚持走到了如今这一步,都当了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了。”
“为何不像?”
“我这个人直觉挺准的。”林鸿说,“我觉得谢兄你应该是那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少爷。”
李粲然勾起嘴角,他也想啊,但没办法。
修炼一开始新鲜好玩,可总会有累的时候,但他停不下来。
林鸿大概是说累了,也躺了下去,眯着眼睛开始休息。
周容拽了下李粲然的衣角,将他拉至自己的身边,他们靠得很近,在身体的一侧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两人十指交握。
周容的手心是滚烫的,紧紧的握着身边人的手掌。
他传音道:“游戏人间的花花少爷?”
李粲然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像么。”
周容说:“反正你不准离开我。”
过了好久,他都听不见李粲然的回应,正想偏过头时,耳边传来了车队中人的惊呼,“来了来了!”
车队停止了前行,所有人都跳了下来,警惕的望着拦住他们的一伙人马。
正是前几次遇到的那伙劫匪。
还有一群跟着飞在空中的大白鹅。
李粲然说:“我好想养一只白鹅。”
周容:“……”
【是灵鹅……】小统纠正道。
那一群灵鹅都会飞,三阶修为,体型很大,能坐人,此刻都扑楞着翅膀,凶狠地飞在了半空中。
李粲然突然想到了一句不和情景的诗。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正在这时,领头的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劫匪先开口,霸道的说道:“将你们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吧,省得我们动粗。”
在他熟练的放狠话的时候,一只灵鹅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飞过来啄人。
他们这才看得仔细,灵鹅细长的脖颈看上去特别优雅,嘴缘偏红,眼睛仿佛黑宝石,白绒绒的羽毛很蓬松,躺上去一定十分舒服。
就是脾气好像很暴躁。
李粲然想到,真的太对他胃口了。
林鸿一张符纸飞了过去,正好封住那只灵鹅的嘴。
这群劫匪也没想到这只车队跟了几个年轻的修士,对视了一眼后就想往回撤,但哪能如他们所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劫匪很好对付,林鸿一个人就能将他们踹趴在地上,就是这群灵鹅比较麻烦。
都是三阶的等级,相当于人类的辟谷期。
这多只辟谷期鹅聚在一起,场面十分壮观。见到劫匪被绑,它们没了主人指挥,开始胡乱啄人,盐袋子被啄破了好几袋,白色的雪粒一般的细盐开始往外倾洒。
周容会的武技都是大开大合的,他要是一招下去,恐怕这些灵鹅都会死。
姚天濯的情况和他差不多,会的都是强横的武技,面对这些四处乱飞的灵鹅,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当下只能一只一只去伸手捉。
林鸿倒是符咒一个接着一个,他好久都没这么痛快地实战过了,像个十成十的败家少爷。
李粲然说:“我来对付灵鹅吧。”
他之前在醉山河中铭刻的形意破魂咒消失了,换成了林鸿之前使用过的衍魔咒,对付这些妖兽正好。
衍魔咒,也称黑戊咒,天干系咒术第五类,主诛杀封禁妖兽。
和林鸿使用过一张张符咒的效果不同,李粲然手中刀光闪烁,很快就将这群乱飞的灵鹅给封禁住了。
他没有动用全力,故而这群灵鹅只是被封印住元气波动,并没有被危害到生命。
劫匪们此刻也都被绳子绑着扔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还有几人在不断地开口求饶。
他们是要留给林氏府上的人处置的。
李粲然望着地上一群被封了元气有些恹恹的灵鹅,灵机一动,说道:“我要不把它们全养了吧。”
到时候,每天就可以赶着一群凶恶的鹅上下山,雄赳赳气昂昂的,还能看家护院,别提多神气了。
周容:?
他很快就找到了个理由,出声道:“你不要修炼吗?”
姚天濯也跟着劝道:“大长老会生气的。”
“为什么?”
“大长老精心照顾的一片药铺之前就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灵鹅给破坏了,这个仇他到现在都没忘呢。”
那就算了,李粲然有点遗憾。
林鸿说:“谢兄,我帮你养吧,你可以随时来看。”
“我就自己养一只。”他说道。
说实话,他一直都挺想要一只属于自己的灵兽的。
周容知道他已经做了退步,便没再说什么。
李粲然先给了为首的一个劫匪一袋灵元石,相当于从他手中将这群灵鹅给买了下来。
那名劫匪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架不住眼前这些人的气势,还是将这群灵鹅的驭兽牌交了出来。
李粲然接着从诸多灵鹅中挑了一只最顺眼的。
周容担心他失望,开口道:“我刚刚观察过了,你挑的这只不太会飞。”
别的灵鹅都在扑棱扑棱的乱飞,就它伸长脖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地上。
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走地鹅。
可是它最凶啊,李粲然想,虽然不会飞,但这有什么关系。他反正能御剑飞行,不需要找个妖兽驮着自己。
“就它了。”他一锤定音道。
剩下的灵鹅也都是他的,但暂时被林鸿带了回去。
绑匪的事顺利解决了,他们也没必要再呆在这儿,可以打道回宗了。
头顶上飞的那名四脉的长老一直都没现过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回去了。
……
回去的途中,姚天濯与他们一同乘坐云舟。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到了这时候,才将憋在肚子里的话给说了出来,“齐家出事了。”
周容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粲然也看了过去,发现他的脸色和状态不太对劲。
姚天濯说道:“齐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口。”
“什么?!”李粲然皱眉,连忙追问,“是武陵城的那个齐家吗?”
“正是。”
周容有了点印象。
他记得三年多前第一次到一脉时,他和李粲然跟着孔灵他们前去北域的武陵城,过去征税。
当时是钱哲茂和董桉去收的钱,他们其他人没有跟过去,而是在城内随意逛了一圈。
照理说,齐家在武陵城代表的是魔神宗的脸面,现在被人一夜之间灭了口,说明是有人想打魔神宗的脸。
但这方式未免太残忍了点。
姚天濯沉声道:“齐家有个人还是孔灵的远方亲戚,也未幸免遇难。”
周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白阳州的事,问道:“是为了北域结盟的事?”
姚天濯缓缓点头,说道:“宗内有长老是这么猜测的,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现在凶手也不知道是谁。”
李粲然问:“谁会有可能?”
“有人说是之前死了宗主儿子的那个小宗门,他们想报仇,但我觉得不是。”姚天濯说道,“当时魔神宗给了他们一大笔数目的灵元丹,算是平了议论,也抚恤了他们。至于其他人的话,北域的几个大宗们都有可能。”
他接着说道:“可是现在他们都出面了,都申明此事与他们无关,长老们也找不到别的证据。”
李粲然忽然问道:“孔灵呢,她没事吧?”
周容听到他第一个就是问孔灵,心中不禁有些吃味。
姚天濯说道:“她倒没事,但是她从宗门回家休养身体去了。”
“修养身体?”
“对,她……”姚天濯纠结了下,还是说道,“可能是伤神吧,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只能这么想了。”
李粲然点头,没再追问。
之前白阳州一事上,孔灵帮过他,当时他就看出了孔灵状态上的一点不对劲,但没细问,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回去修养了。
周容淡淡道:“等回魔神宗再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