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同一道金色的丝带,温柔地洒在王府的前院之中,似是给偌大、清冷的王府带来了些许生机和希望。
此时刘语菲正在庭院中教秦瑾瑜跳方格游戏,一旁叶轩则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大声叫着:“姐姐好棒!”
另一边,杨老夫人躺在摇椅之上,满脸笑意地看着,眼中充满了欣慰。
而谢梦宇、南宫静雅、杜凌风、计城宇、侍女红柳则是分别坐在庭院各处,边看着两个小家伙玩耍,边悠闲地晒着太阳。
咚咚!
就在此时,紧闭的王府大门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庭院中所有人都被这敲门声吸引,不禁都望向大门处。
杜凌风走过去,拉开那道厚重的王府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
只见一个宫装美少妇出现在大门处,其左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眼神明亮,好奇地打量着开门的杜凌风,以及门内的一切;而在美少妇身后,则是一个与小男孩一般大的小女孩,她双手正抱着美少妇大腿,头侧伸出来,怯生生地看着杜凌风。
两个小孩长相相似,穿着亦是一样,两人大约三岁左右,如不是小女孩那头上扎的小辫子,估计一般人很难分清这两个小孩是男是女。
“你好,我叫薜芳吟,来找平西王,麻烦你通报一声。”宫装美少妇开口问道。
杜凌风一怔,他未曾想到眼前的美少妇会是当今皇后、以及皇子公主——不过下一瞬,反应过来的杜凌风忙把薜芳吟迎进门,并道:“阁主他们在院中休憩,您随我来。”
院内,除了杨老夫人与谢梦宇,其余人皆好奇地看着这位突然来访的美少妇。
另一边,薜芳吟边走边打量着院中诸人,有惊讶、亦有些心伤——惊讶的是刘语菲的相貌,她自认亦是一等一的美人,相貌与院中的南宫静雅相比亦是不差,可看着刘语菲那倾国倾城的相貌,薜芳吟亦是有些自惭形秽;心伤则是看到那躺在摇椅上、形容枯槁的妇人,以及眼瞎、断臂的楚大哥。
“儿媳芳吟见过姆娘。”行至院中,薜芳吟朝着摇椅上的杨老夫人,盈盈地施了一礼。
一旁跟着的小皇子则是学着母亲,朝着摇椅上的杨老夫人有模有样的执了一个书生礼,而小公主依旧怯生生地躲在薜芳吟身后。
“哎!”杨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伤心、又有些欣慰地道:“吟儿不必多礼!”
自叶辰身死后,她一直觉得已身为皇帝的楚江流有错,因为他不曾为叶辰说过一句话,后来她也把征西王府与皇家的联系断结,一直都不曾见过那个她带大的小家伙楚江流。后来她虽然释然,也明白楚江流的无奈,但却也拒绝了后来皇家的一切帮助。
“吟儿谢过姆娘。”看着年约五十却如耄耋老妇的姆娘,薜芳吟语带哽咽。
这三年里,他们夫妇两人知道姆娘过得很苦,但他们夫妇自二哥叶辰身死后,亦相当于被软禁在皇宫之内,这一禁就如此过了三年……
“往事随风,过往如云烟。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见到你们,我很开心。”这几日见到楚天宇回来,她已经释然了许多事,她知道他一定能照顾好叶轩和秦瑾瑜,而且能在最后日子里见一见想见的人,她已经很欣慰了。
“那是你与江流的小孩吧,叫什么名字?快带过来与我瞧瞧……”仰躺的妇人笑着看着薜芳吟。
听到姆娘如此说,薜芳吟高兴地拭了拭眼眶中的泪水,随后牵着二小走到妇人身旁,道:“飞儿、涵儿,快见过皇祖母。”
小皇子楚云飞听了母后的话后,有些腼腆、又奶声奶气唤道:“孙儿楚云飞,叩见皇祖母。”
楚云飞说着便亦跪拜下去,本是仰躺妇人见此则是乐笑出声:“不用多礼,快起来。”
妇人说着便想伸出去拉小男孩,只是那手伸到一半却又似无力一般垂下。楚云飞见状似是明白什么一般,上前直接握住妇人右手,只是那神情依旧有些腼腆。
见楚云飞如此,妇人更是乐得直笑,那只闲下的左手则是朝着小公主楚云涵伸出,双眼之中则是有些期盼地看着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楚云涵见妇人如此,依旧怯生生地躲在母后薜芳吟身后,不过那小嘴却也微微张开,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句:“皇祖母……”
“姆娘,她叫楚云涵,比较怕生,望姆娘莫怪。”见小女儿如此,一旁的薜芳吟忙开口解释。
“不怪、不怪……很好、很好……我很开心……哈哈哈……”不一会,庭院中就响起了妇人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根本不似一个形将就木之人。
听着妇人那爽朗的笑声,谢梦宇嘴角亦是泛起笑意,其余诸人亦是如此。
而薜芳吟亦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着谢梦宇、刘语菲盈盈施礼:“芳吟见过大哥、大嫂。”
一旁的楚云飞见母后如此,则是从妇人手中抽出双手,然后跟随着母亲薜芳吟朝着两人执了一礼。
听着那久违的熟悉言语,谢梦宇一时间有些愣神,当年离开太急,他一直都未曾想过会再见到这些熟悉的人,这次意外回来此界,虽是物是人非,但以前熟悉的人和事再次见到,亦令他感慨颇多。
见谢梦宇不曾理会,薜芳吟心中亦有些伤感,“大哥,对不起。我……”
“你别理他,他一直都不曾怪过你们,他是在发呆想事情呢!我是刘语菲,很高兴见到你。”刘语菲见此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谢梦宇,然后径直走向薜芳吟并伸出右手,不过似是想起这里不兴握手,转而牵起薜芳吟的手。
“圣旨到!”
就在此时,王府大门外传来一太监尖细的喊声。
征西王府门前,传旨太监对着紧闭的王府大门宣读圣旨,所传旨意依旧是封谢梦宇为‘一字并肩王’。
只是与前几日不同的是,此次随行人员并不多——除了太监,只有十个身着奴隶服饰的青年男女。而依圣旨上所说,这十人是当今陛下见征西王府暂无下人可用,所以赏赐给平西王,以供驱使。
宣传完圣旨的太监看着紧闭的王府大门好一会,见大门依旧不曾开启,也就顺势收起诏书站到一旁,而随行的十个‘奴隶’亦跟随站在一旁,之后十一人如冰雕一般站在王府大门旁……
而离征西王府不远处的大街上,此时已挤满了民众,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征西王府这边……听完太监宣读完圣旨后,民众亦开始议论起来。
“圣上还是体恤平西王,如今平西王府破败不堪,征西王府亦是没有仆人,所赐的仆人刚好可以伺候杨老夫人、以及平西王。”
“是啊、是啊!自圣上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对待臣子亦是不薄。”
“不过,平西王好像依然不准备接旨呢!他这抗旨之罪也不怕被抄家灭族。”
“怎么可能,平西王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以他那圣上结拜大哥的身份,也不至于找圣上的不痛快不是吗?”
“你这么说也有理!”
“你们可别忘了,当年征西王也是圣上的结拜兄弟,最后什么下场?”
“……”
“咳咳……你们最好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传到皇家那里。”
听到有人如此,人群一下子散了开来。
征西王府大门外,传旨太监朝人群中望了望,随后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一般站着……
王府内。
愣神的谢梦宇亦被这尖细的传旨声惊醒,不过他并不曾理会,而是转头朝着杜凌风吩咐道:“杜长老,你吩咐隐阁的人去查查所赐十人是何来历。还有,传讯给各地隐阁成员,把之前背叛隐阁的人都找出来,凡是有因此而害死过隐阁中人的,一律给我杀了,这件事你亲自去处理。”
他不相信楚山行会这么好心赐仆人过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存在——不过既然决定十日后替叶辰平反,那其他一些人该杀的也该找出来了。
“属下遵令。”领命后的杜凌风朝着谢梦宇执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杜凌风走后,谢梦宇望向院中薜芳吟,道:“弟妹,好久不见。”
“大哥……”薜芳吟有些哽咽地喊道,声音中似是有着委屈,又有些高兴。
“我刚知晓叶辰身死之事时,的确有怪过你们。不过后来一想,以我所了解的三弟,他是不会这么对他结拜二哥的,所以那时我选择相信你们,如今我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当年叶辰被冤入狱,三弟是否有参与其中?”谢梦宇有些严肃地问道。
“大哥,这个我可以跟您保证,江流不曾参与此事,他知晓时二哥已在狱中,之后江流想帮忙,但却被老祖软禁于宫中,后来二哥……自……尽于狱中,我们亦是后来才得知的,不过那时……已经……”薜芳吟悠悠地回答道。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你这次来是因何事?”如她所说,前几日不曾出宫应是被软禁,那今日能够出宫来此看来是皇宫内发生了一些事。
“大哥……我是……来替江流尽孝的。”薜芳吟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谢梦宇眉头微蹙,“我想听真话。”
“……,大哥,我想把云飞、云涵……托付……给您。”说着伸手拉了拉躲在身后的小女孩,“飞儿、涵儿,快来见过你皇伯父。”
想起早上楚江流离别时说的话,薜芳吟有些担心,她怕他真的会与老祖撕破脸,所以她想回宫陪着他。
一旁的小男孩并未多想,听见母亲吩咐后再次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地说道:“侄儿楚云飞,见过皇伯父。”
而躲在薜芳吟身后的小女孩,则是探出那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谢梦宇,亦是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句:“皇伯父。”
谢梦宇蹙眉望着薜芳吟,亦不说话,似是在想着什么。而薜芳吟亦是有些沉默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时间,庭院中似是陷入一阵尴尬的气氛当中。
一旁刘语菲见此,则是有些无奈了摇了摇头——认识他以来,她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一想事情嘛,容易把什么都忘了,都不会去理会。
搁在地球上,这妥妥就是话题终结者一般的存在。
“你是楚云飞、你是楚云涵吧!快过来,皇伯母带你们去玩好玩的。”刘语菲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同时亦是提醒沉思中的谢梦宇。
随后刘语菲走过去,伸手拉起小男孩楚云飞,以及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然后向一旁跳格子的秦瑾瑜两人走去。
下一瞬,谢梦宇亦回过神来,再次对着薜芳吟,道:“我这可不是托儿所,你既然来了,就暂且在府里好好住下,其他事情无须理会。”
说完,已不再理会薜芳吟,而是朝着正厅方向叫了一声:“小元……”
下一刻,白色异兽元无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出现后的元无飘到谢梦宇耳边,有些亲昵的蹭了蹭谢梦宇脸颊。
其余人对此似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是吸引住了薜芳吟,以及楚云飞、楚云涵的目光,两小只目光中更是充满好奇,而薜芳吟则是有些震惊,毕竟这只看似会飞的小兽似是有些过于神奇……
薜芳吟震惊地看着那一人一兽,她发现那一人一兽似是在交流着什么,只见那只神奇的小兽倚在谢梦宇身旁,时不时轻点了一下头。
更令薜芳吟惊讶的是,那只神奇的小兽下一瞬就再次于空中突然消失不见。
……
从辰时到午夜时分,征西王府的大门依旧不曾开过,大门外以太监为首的十一人亦是站立不动。
直到午夜时分,太监睁开双眼望了望王府大门,随后看向旁边的十人——看着传旨太监的眼神,十人径自走到王府正门前一排站定,并齐声:“我等是圣上赏赐于王爷的奴才,既然王爷不肯接受奴才,奴才唯有以死相随,还望王爷今后保重身体。”
十人话音刚落,就见他们各自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然后举起朝着自己的肚子抹去。
嘶、嘶嘶……
连续几声不间断的割开颈部肌肉的声音于寂静中响起过后,只见十人缓缓地倒在王府门前。只一会,王府门前已被十人脖颈上动脉流出的血铺满,浓重的血腥味开始自王府门前飘散开来……
太监看了一眼倒下的十人,然后转身直接朝皇宫方向走去。
远处,围观的民众虽然只余三三两两几人,但他们皆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看见十人毫不犹豫地抹脖子,皆眼露惊恐、嘴巴张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王府内正厅,听到十人声音的刘语菲不禁蹙紧双眉,虽说一路走来在他身边见过许多人被杀,但他们皆是来杀他们之人,所以虽有不适,但也不曾与他说什么……只是此时门外的十人如真是一般的奴隶,那这样死去她会觉得太过可怜罢了。
而厅内的南宫静雅与薜芳吟皆是心神一震。
南宫静雅本是医堂医师,心中自生怜悯……而身为皇后薜芳吟虽似看惯这些,但她亦想不到老祖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大哥,不过她现在暗暗庆幸四个小娃儿早已睡下,不曾听到这种血腥场面。
刘语菲不禁看了看一旁的谢梦宇,只见他依旧坐着,似是在思索、又似在发呆……对这发生的一切皆不曾理会。
呜呜!
闻到血腥味的元无虽是有些不满地呜叫出声,但双眼却露出精光看向主人谢梦宇,似是在等他下什么命令。
谢梦宇伸手轻抚了抚元无额头,道:“你给我乖乖待着,不准出去吃。”
呜!
异兽元无耷拉着脑袋趴回地上,有些委屈地再次呜叫出声。
飕!飕!
突然,一阵尖锐的飞掠声传来。
下一刻,衣袂飘飘的杜凌风出现在厅内。
“见过阁主!”杜凌风鞠躬执礼。
“免礼吧!查得如何了?”谢梦宇望向杜凌风。
“禀阁主,查清楚了。门外自杀的十人是大理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培养的死士,各部是接到口谕进宫,然后与传旨太监一起过来的。据隐阁成员所探消息,各部派去皇宫的死士共有七十人。”
听着下属汇报的消息,谢梦宇起身走到厅门口,抬头仰望着夜空。
少顷,一道冷冷的话语自谢梦宇口中传出:“哼!七十人……老不死的,我看你能有多少死士来送死。”
厅内,南宫静雅与薜芳吟听后皆娇躯一颤,她们都感到了那话语中的冷酷、血腥之气。
而站在谢梦宇身后的刘语菲则是双眉紧锁,因为她不只感受到话语中的冷酷、血腥之气,更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死气。
她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只是她并不曾出声言语。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