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宛平府林玄机搜寻到一个容貌酷似夫人的少年,我也曾偷偷去看过,年岁到底相差了些。这世间容貌或许尚可靠着秘法点滴更改,但骨相年龄,却是丝毫改动不得。”
“我可没说陈长安是公子。”她说着,神识扫视四周,再三确认没有任何窥探后,压低声线道:“可世间道法无数,也许真有什么我们所不知的手段呢。不过,前些天太平说,只要取回守阙剑,公子自会现世,那大抵就不是他吧。”
“取剑啊。”苏小娘低低一叹,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
寒酥客栈的最后一间客房,说是上等,实则不过一般。约莫几丈大小的屋内,一张屏风隔开床榻和桌椅位置。
屋内还有一个木桶,极适宜鸳鸯戏水,但与大红衣共处一室,陈长安自觉熄了泡澡的念头。
喝了几杯茶水后,小二终于将吃食送过来,俱是寒酥客栈拿手好菜,一座酒楼客栈,美色可以勾人,但想要长久不衰,更多的,还得靠着留住人味蕾的美食。
陈长安气势不凡,乘坐的马车又极其昂贵,身边又跟有大红衣这样的绝色美人,客栈的掌勺厨子早就得了嘱咐,要拿出十八般手艺,竭力讨好这位。
做得好吃了,或许讨不得赏钱,但一旦这位公子觉着难以下咽,那少不离得吃番苦头,或许因此殒命也未可知。掌勺大厨,早些年曾在将军府邸做过帮厨,就亲眼见过技艺不凡的大厨因一道菜不合口味,就被生生拔去一截舌头,虽侥幸活了一命,但终是再也做不得菜了。
掌勺大厨兢兢战战,端菜送饭的小二也如履薄冰,快速将饭菜端上后,再留下据说是掌柜亲手酿制的春归,转身就走,连赏钱也不敢讨一分。
陈长安与大红衣两相对坐,少去朱厌在侧,就更要自在不少。
桌上美酒佳肴,他只挑饭菜,对于那瓶青釉瓷瓶盛装的春归并不去碰。
穿越过来后,陈长安就没碰过酒水。
这一世的十几年人生记忆里,唯一一次饮酒,还是那年被林玄机带回宛平府洗漱干净时,林玄机怔怔出神地看着他,最后鬼使神差地同他饮了几杯。据说是听雨楼百十两银子一瓶的春归,他当时只顾着戒备林玄机,没来得及细品,后来林玄机要他修行,要他去连山取剑,打磨雕琢的手段俱出,那般美酒,再也没饮过了。
陈长安不去饮酒,对面的大红衣却是自顾自地斟上一杯,声音平淡,问道:“陈长安,是不是想自己走了?”
陈长安细细咀嚼口中饭菜,全部咽下之后,没做隐瞒地点了点头,“师姐,你们这些大人物有你们的布局落子,我这样的小角色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师姐你传我剑道法门指望着我去取剑,大宫主给我玄离,要我争一争山试第一等。这些,我都会去做,可行走六千里,我也想着能一个人去看看,那些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原来是想去青眉啊。”大红衣有着几分了然,声音呢喃道:“当初垂钩钓龙的,是夫人呢。”
她说着,饮下杯中美酒。
酒名春归。
陌上春至,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