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说道。”
“李局长你不信是不是?那你去调查,看我说没说假话,对,你可以去问法院,问他们凭什么这么判!”
“那你说,他们是依据什么法条这么判的?”
“很简单,说我们这笔交易当年存在欺诈,显失公正。你说,这算什么?是他岳强发主动找的我,强迫我买他的煤矿,我还多给了他四五千多万,居然成了欺诈他,显失公正。”
“这……这……”
“你别急,听我说,既然问到这儿了,你就得听完。一审是碧山法院判的,我败了,煤矿还给岳强发,还要赔他一亿多元。我当然不服,上诉到省高院,一开始吧,二审法官挺讲理的,一看案卷就气得够呛,说哪有这么判的,我还以为这回能胜了呢,谁知道,判决下来却是维持原判,只是赔他的钱少了点儿,变成了五千多万,我的黑金煤矿就这样被岳强发抢去了。这事你能管吗?”
李斌良沉默下来,因为,由法院判决的案子,确实不是公安机关的职权范围。片刻后,他只好说:“如果你说的属实,就申诉啊!”
“申诉?申诉得到最高法院,谈何容易?你听说过几个申诉胜的?岳强发放出风来了,如果我申诉到最高法院,他就把工作做到最高法院,照样判我败诉。”
“这……梅董,除了黑金煤矿,你还有别的煤矿吧?”
“有四个老矿,但是,四个矿加起来也不如黑金煤矿,说真的,我说的三个多亿,包括矿产在内,其实,我手里的流动资金连两千万都没有。”
李斌良没有再问,因为听了梅连运的话,他觉得,胡金生的举报明显不属实。片刻后,他把话题转移到这上边,说有人举报他,侵占国有资源,让他说说怎么回事。梅连运又动了气:“李局长,我知道他们在背后鼓捣我,所以我早有准备,好在我办事有根底,开矿这么多年,账本儿还都保存着,这样吧,你自己查一查,看他们告的是不是属实。”
梅连运说完,要几个财会人员和保安搬过来很多账本,说这个是总账,那个是分账。李斌良根本看不过来,就说先看看总账吧。他一边看,梅连运在一边说,自己一共开了多少煤矿,出了多少煤,当年煤多少钱一吨,自己一共卖了多少煤,地下贮存多少煤,怎么能侵吞几百个亿?侵吞的钱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最后说:“这肯定是岳强发指使的,他是害怕我申诉,把案子翻过来,想借你们公安的手把我弄进去,彻底搞死。”
虽然账本不可能全看,但是初步看了看总账,再听梅连运的诉说,李斌良感觉基本上是属实的,胡金生那些话真的经不住一驳。
梅连运为了增强说服力,又告诉李斌良,二审判决没有下达前,岳强发就这样整过自己,他雇了一伙人,专门在网上散布自己侵吞国有资源的舆论,说得云山雾罩的,可是,自煤矿判给他之后,就消停了,不知为什么现在忽然又搞了起来:“李局长你想想,岳强发那是多大的力量,如果我有你们调查的这些事,还能让我在外边平平安安待着吗?早进去了!”他叹息道,“我明白了,肯定和并购有关,这个并购,有多少煤老板被岳强发坑得倾家荡产哪!”
并购?
梅连运说:“前些年,不是老出矿难吗?人一死就几十上百的,国家为了保证生产安全,决定由大型国有企业收购我们这些私营煤矿,由他们统一经营,改善井下安全设施,这就是并购。”
可是,这怎么能让煤老板们被岳强发坑得倾家荡产呢?
梅连运说:“这我不说,你们自己去调查调查就知道了。”郁明说:“梅老板,李局长亲自来找你,就是要听你说,你可别错过机会。”梅连运说:“我说的话,你们不会相信,还是你们自己调查吧。”郁明说:“那你说,我们去调查谁?”
“太多了,丁子才、大老耿、李茂林……找谁都行。就说李茂林吧,当年干得多红火,名声也不小,可是那么好的煤矿,硬让岳强发给霸过去了……”
李斌良说:“等等,你说,李茂林的煤矿也被岳强发霸过去了?你一个个说,这个李茂林的煤矿是怎么被岳强发霸过去的?”
“你们回公安局问问办案的,比谁都清楚。”
郁明说:“梅老板,你就别绕弯子了,就说出来吧,李局长听着呢!”
梅连运说:“那好。那时候,李茂林是我们林泉非常有名的企业家,主要是他有一个大煤矿,煤矿资源非常好,这时岳强发相中了他的煤矿,就劝李茂林把煤矿卖给他。你们说,人家干得顺风顺水,凭啥把煤矿卖给你呀?再说,岳强发给的价又低得离谱,所以,李茂林一口回绝。这下可好,李家很快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首先是李茂林的儿子被岳强发带到澳门赌场的大户室,输了几个亿,为此,黑道人物天天上门讨债,李家不得不变卖资产还钱。这时候,李茂林公司的财务人员突然到公安局举报李茂林偷税漏税,就这样,李茂林的公司被查封,人被带走。随后就有人找到李茂林家人,说岳强发和你们公安局关系很铁,只有他能救人。李茂林家人后来筹资交了税款,又送钱给岳强发求他帮忙斡旋,果然好使,李茂林很快就放出来了。”
李斌良说:“这……李茂林是不是真有偷税漏税行为?”
“要说偷税漏税,不是李茂林一家,所有煤老板都有,岳强发最严重,可为什么不查他?对,还是说李茂林吧,他虽然出来了,可是这么一折腾,资金链断裂了,煤矿再也开不下去,仨瓜俩枣的价钱归了岳强发。你们说,这和抢劫有啥区别?”
李斌良克制着愤怒的情绪:“梅老板,你再说个别的。”
“别的?好!”梅连运显然也来了情绪,“再说大耿吧,那人相当不错,豪爽,讲究,煤矿开得也挺好,他可是既没偷税又没漏税。不过你们知道,前些年,对*的管理有毛病,一是不及时、不方便,二是挺贵的。所以是二○○八年,有人给他介绍了黑*货源,大耿就进了点黑*,立刻被举报‘非法买卖储存*’,一下子就完了,大老耿全家被警方控制,法院又放出风声要重判他和他儿子。这时有人到看守所见了大耿,说岳强发可以帮他摆平此事,条件是他的煤矿要归岳强发所有。大老耿只能答应,之后全家马上被释放。再之后,又跟随岳强发到澳门赌了一场,财产全部输光。这才算完事。”
李斌良听着这些话,不由心潮起伏,尽管没核实过,可是,从梅连运的口气上,可以判断,他说的大多属实。怪不得他说自己的煤矿被岳强发抢去了,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妈的……
梅连运说:“对,李局长,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他们本人,看我撒谎没有?这事凡是开煤矿的都知道,你们公安局也知道。对,我再说一个:新城县绿化乡煤老板丁子才,他确实有毛病,本来开着洗煤场,却借机在场子里开黑矿,最后被公安部门查获,过程和大老耿一样,岳强发帮他摆平,条件也是到澳门一赌,倾家荡产。还有何森林、赵小金……”
李斌良听着梅连运的讲述,心中的怒火实在难以压抑。可是他知道,梅连运说得没错,即便这些都是真的,也不是能够轻而易举查清的,可是,虽然不能全部查清,其中的明显犯罪、由公安机关管辖的,还是可以介入的。所以他忍着愤怒问:“梅老板,岳强发带人去澳门,办出境手续没有?”
“没有。据跟他去过澳门的人说,他们是偷渡去的。”
“这么说,岳强发涉嫌非法越境?”
“李局长,这算什么,在碧山,所有法律对岳强发都是废纸。不过,如果他整别人,法律就好使了,而且特别好使。这不,我因为跟他对抗,公安局局长亲自找上门来了。他就是想借你们的手把我弄进去,免得我申诉。李局长,你说,这事你能管吗?你帮他整我,怎么整都好使,你要反过来帮我,对付他,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跟你说吧,不但整个碧山的公检法都被他控制着,就是省公安厅和高院、高检,也在岳强发的控制下。李局长你别生气,我劝你千万不要和岳强发对着干,别看你是公安局局长,你要跟他斗,我敢保证,绝对没好下场。”
李斌良觉得胸膛要炸开了。他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梅连运说的这些不是真的,要是这样,碧山成什么了?可是,理智和梅连运的口气又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这样,这法律不是完全成了岳强发的私器,他想害谁,法律就帮他害谁!那么,他何以有这么大的神通?不用说,背后是花重金买通了司法人员……
梅连运突然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李局长,你说,这社会是不是就这样了,没地方讲理了?”李斌良一时无法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