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农忙的时候, 简陋的丧礼一结束,村人就各自散开干活去了。
喻俨带着妹妹回到家, 关上房门, 盘算起了兄妹俩现如今的处境。
家里的粮食所剩无几了, 喻俨踩着凳子看了眼米缸,米缸里只有薄薄一层稷米,即便掺水和野菜熬成滚粥,按照兄妹俩现在不算很大的胃口,也只能撑个四五天,除了这些稷米,家里只剩下地窖里储藏的几个红薯,最粗的不过喻芜手腕粗细,那一小堆,还不够成人吃饱两顿。
喻娘子养的鸡鸭不是用来卖了换钱给喻复才治病, 就是用来给喻复才补身子的, 在三天前, 喻娘子杀了最后一只小鸡, 给喻复才炖了一锅鸡汤,现在家里连最后一点荤腥都找不到了。
“二、三……五。”
喻俨数着自己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铜板,一共也就五文钱,这些钱又能够买些什么呢,他大概知道一点物价,这五文钱,还不够买两斤稷米呢。
即便聪慧如他, 面对这样贫瘠的家况,也有些迷茫了。
现在正值九月,按照当地的气候,再过三四个月就要步入严冬,那时候大雪封路,山上也很难找到吃食。
喻俨将那对夫妇房间里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喻娘子不愧是个痴心人,为喻复才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即便在家里欠了那么多债的情况下,喻复才的衣服都是干净整洁,没打过一个补丁的,可惜喻复才死于痨病,这些衣服卖不出去。
喻俨想着,他可以将这些衣服清洗干净后裁小,改成自己和妹妹的衣裳,等到他和妹妹长个后再将布料接上,加上那对夫妇房间里的几床被子,即便是冬天,他们兄妹也不用担心冻死了。
只是衣服的问题好解决,粮食储备依旧是当下面临的最大困境。
再过几个月,想从山上获取食物的难度就要增加了,也就是说,他必须在这几个月里存够能保证他们兄妹度过一整个冬天的食物,这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小芜,明天我们去山脚下玩好不好?”
前几天刚下过雨,喻俨想着,这会儿山上一定能采摘到不少鲜嫩的山菇,这些菇子镇上县城里的人也喜欢,他曾见到货郎来村里收山货,晒干的菇子能卖二十几文一斤呢。
只不过菇子晒干透后没什么重量,想要得到净重一斤的干菇子,起码得采摘十七八斤的新鲜菇子,按照喻俨以前采菇子的经历来看,起码得摘好几天,这还是在雨季山里菇子比较多的情况下。
但是二十多文对于目前的喻俨来说诱惑力太大了,如果能够采摘足够的菇子换钱,他们就能够买足稷米等能够充饥的东西过冬了。
至于山上其他更值钱的东西,比如药材、比如野味,喻俨想都不敢想,他可不认识药材,村脚下但凡值点钱的早就已经被村里人搜刮过了,更往里的位置有猛兽出没,除了猎人谁也不敢往里走,喻俨同样不敢。
至于野味,他的体型并不比肥硕的野兔山鸡壮硕多少,还不如它们灵活,自然也不打算打它们的主意。
不过他可以试着做几个陷阱,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有几个傻乎乎的猎物掉下来呢。
现在山是肯定得进的,家里那些稷米和番薯能不动尽量不动,明天除了菇子,喻俨还准备摘一些野菜野果回来,要是能够找到地萝卜(豆薯)之类能够填报肚子且耐储存的植物就更好了。
“你要乖乖跟在哥哥身后知道吗?”
喻俨捏了捏妹妹的小手,犹豫了一会儿,加重语气说道:“你可不能乱跑啊,要不然老虎就要把你叼走了,你知道老虎吗,很大很凶的,它们的牙齿有那么长,咬人可疼了,而且被老虎叼走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他听到村里一些婶娘就是这么吓唬自家孩子的,为了防止调皮的孩子们跑到深山里去,喻俨也怕自己摘野菜的时候妹妹乱跑,虽然怕吓坏了妹妹,却还是这么说了。
“呜呜呜,小芜乖,不咬……”
喻芜发育比同龄人慢,人家孩子三岁的时候已经能说比较流利的长话,可阿芜依旧习惯两三个字吐词,说话的速度也不快,看着有些呆。
或许是孩子的身体压制了灵魂的能力,阿芜在清醒时也就是六七岁孩子的理智和思考能力,而在不清醒的时候,则会比原本这个年纪还要迟钝一些。
“嗯,小芜最乖了。”
喻俨抱着妹妹,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他决定了,明天上山的时候用一条麻绳把妹妹和自己连在一起,只要妹妹走远了,就会牵动系在他腰间的绳子,到时候他就能够将妹妹拽回来了,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他只有小芜一个亲人了,或许说,他从来就只有小芜一个家人。
全天下,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也只有她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小俨,你在家吗,我是你李婶子。”
家住隔壁的李徐氏在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回了趟家,白天的时候,她翻了一下喻家的厨房,米缸基本已经空了,料想喻娘子那样的性子,稍微值钱点的东西恐怕都被她卖了给喻复才买药,家里早就没有足够的粮食。
于是她回家从自家米缸里盛了几碗米,又拿了一些番薯土豆过来,喻俨兄妹现在胃口还不大,这些东西够他们兄妹吃一个月了。
李徐氏家的条件也不好,家里只有两亩地,还养着三个孩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这点粮食已经是李徐氏从自家人的嘴巴里抠下来的了。
“婶婶,谢谢你。”
喻俨低着头,看着那些粮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谢谢婶婶。”
阿芜看了眼哥哥,又看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