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头,因为不能挽留。
不敢回头,怕一旦回头,便无力再走。
“你要去哪里?”鸿钧老祖的声音远远传来。
少昊的脚步一顿,“有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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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还是那辆马车,可这天地之间,他的世界,从此少了一个人。
就好像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他去了九龙殿,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昔日的笑声似乎还在横梁间回荡,可循声望去,又哪里有什么影子?一切都只是臆想罢了。
那九九走过的每一寸地方,摔倒过的,依稀还记着那个小女孩调皮撒娇的模样。
在她房间的妆台上看到一支五彩的羽毛,被压在箱底,仿佛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殿外那棵桃花树下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只怕有万年了吧。看着醉了一树的桃花,少昊心想,百年千年以后,这一棵桃树会不会也修炼成精,却是个像九九那样的小酒鬼。
四灵族最后剩下的几个人,他曾经的学生,如今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玄铮玄毅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争吵了吧,凤凉也该长大了,有凤莹和泰麒在,总是让他放心一些……
九九,少昊是不是变得唠叨了?
可我总该告诉他们,从极渊还有个泷九,否则七千年后,这天地间岂非只有你孤零零一人?
从九龙殿到扶桑,其实很远,但总会有到达的一天。
舟车辗转,到达时,又是扶桑花开的时候。
东夷临海,洪水将东夷毁了一半,少昊到扶桑时,正是废墟重建之时。
马车经过宫门,一个老人抬起头看他,隐约觉得眼熟,又觉得不太像……
一阵琴声将他引了过去,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子在学琴,笨手笨脚的,被姐姐不痛不痒地打了一下掌心,女孩子吐了吐舌头,对陌生的客人笑了笑。
少昊勾了勾唇角,忍不住微笑。
女孩被她的姐姐带走了,这里能听到的,只有海浪声,海风很大,少昊咳了几声,从马车内搬出两张琴。
龙吟,凤鸣。
忽地想起九九喜欢的那首民谣,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个调子,指尖几次划过琴弦,终究是弹不出一个音符。
九九,你走之后,我竟连一个音也弹不出了……
苦笑着,抱着两张琴,一步步走入东海……
把该忘的都忘了,把该放弃的都放弃了,将这琴葬在东海最深的地方,不会有人再记得那首民谣了……
琴瑟和鸣,再不会有了。
你走之后,五十弦不动,五音不鸣,这世界,再没有了声音。
“少昊帝君!”
少昊离去的脚步一顿,回头循声望去。
叫住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或许她也不年轻了,她的眼睛看上去饱经沧桑。少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
“雨师瑄,你怎么在这里?”少昊惊异地扬眉看她。
她不是雨师妾国的国主?
“因为我久不立后,已经丧失了当国主的资格,现在,不过是一个游侠。”雨师瑄随意地笑笑,似乎对当不当国主并不在意。“想不到竟能在这里遇到帝君。”
“很巧。”少昊记得泷九对他提过龙八和雨师瑄之间的事,心中一动,“你为何没有立后?”
“因为,我的王后跑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雨师瑄笑了笑,“我本想找他,但听说他去了我到不了的地方。原来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生生世世了。”
少昊不知道雨师瑄是否清楚龙八的事,若她知道龙八就是死在他手上,她还能这样和他说笑吗?
“很抱歉。”少昊说了一声。
雨师瑄洒脱一笑,“罢了,这是我应得的,这时候不禁要庆幸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是几百年几千年,那又该有多难熬!”
少昊点头称是。
当活着只剩下一个“熬”字,那已经是一种莫名的悲哀了。
他又有多少年?
十年?百年?千年?
他也不清楚,倒希望真如姜姒所说,死一死罢了。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一死求解脱呢?
她还在从极渊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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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越多,恨得越深。
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我,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
我所有的幸福,我的哥哥,还有北溟,我最爱的人,一个个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的人间,那又有什么意思?
九龙殿外,浓郁的酒香,万年前至今的香蜜,醉生梦死的,是末日后的桃花,被遗弃的,是没有了他们的人间。
少昊,为什么,不一起死呢?
活着那么辛苦,为什么不一起死了算了。
你死在东海,而我,早已死在北溟怀中。
鸿钧老祖说,泷九,你既有了赴死的决心,为何没有活下去面对的勇气?
至今方知,爱比死冷,活比死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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