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气墙结界,一时鼻酸,心里难过。
环看洞府,不起眼的沙石,不在意的书籍,现在竟都变得极为珍贵。
这里舍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可是舍不下又能如何,他这一辈子注定要为续命奔波。——怔了片刻,包好衣裳,一咬牙窜出瀑布,蹬步上崖。行至白继文和方熙弱的墓前,又行尸走肉似的痴痴看着。
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这时,人影一晃,醉心猿纵上崖来。
谢宫宝咦了一声,喜迎上前:
“猿伯,你来送我么?”
醉心猿走到近前,递给他一袋银两和一方古琴。
谢宫宝接来,收好银两,而后从琴腹里抽出一把宝剑。
此剑,剑身宽厚,通体发黑发亮,一看便知不俗:
“这是先生的八荒琴和揽月剑,你给我做什么?”
醉心猿唧唧呜呜说了几句,跳上树荡了荡,长啸一声,投身下崖。
谢宫宝的猴语基础不扎实,硬是一句也没听懂。心想,猿伯向来不敢乱动先生的东西,这一定是先生的主意。既是临别相赠,所赠又是朝夕相伴之物,正好留着当个念想。他把琴装进琴袋,细心背好,而后翻山而去。
……
……
其时,正值春末,天色将昏。
谢宫宝走出界山,看见山下扎着十几个布棚。
这倒巧了,当年进山之时便是结营在此。
时隔五年出山,竟还能一览当年风貌。
真个是恍若时光倒流,引人发叹。
那些布棚背靠大山,炊烟袅袅的,还有马嘶人喊,倒有几分少时的味道。
谢宫宝绕到近处,看见棚区里面的人都在围火烤肉,外头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在玩耍。那小孩嬉嬉笑笑像是追着什么,越追越远,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还没等小孩哭出声来,突然从乱石堆里窜出一条蟒蛇,那蛇缠住小孩,扬起头张嘴要咬。——谢宫宝心呼糟糕,一疾上前,出掌隔空一劈,“唰”的一声,蟒蛇便即身首分离。
这时,小孩才哭出声来,越哭声音越大。
棚区里听见小孩哭声,有人急喊:
“哎啊,那孩子!那孩子!”
众人从棚区奔出,顿时喊声一片。
谢宫宝抱起孩子走过去,有个女子冲上前把孩子从谢宫宝怀里接过来:“一没看住,你就跑远了,为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全当耳旁风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便打他屁股。
听这声音,闻这香气,只觉得好熟悉。
像是近距离、趴在身上摸过、闻过?
谢宫宝仔细端看,真是越看越惊。
那女子头后结着发包,做少妇打扮,竟是白骆衣。五年前,她17岁,正值妙龄,妖骚多姿;五年后却已为人父母,但容貌依存,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经历、几分成熟、几分韵味。——谢宫宝莫名其妙的想起当年在白驼山庄竹林里看见的那场肉搏战,心里泛起一丝好奇。
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是马擒龙的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怕给白骆衣认出来。
心想,我长大了,她八成是不认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