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与云天凤是第二天晚到达居庸关的,打头的岳镇江已在凌晨抵达了,因此当他们走进会场时,各大剑派的掌门及与会代表都已在场恭迎了。
大家都是仙霞岭论剑的旧识,只是陈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他身为天下最浩大的丐帮的掌门人,兼剑会盟主,不管他如何谦虚,那帐正中的椅子铁定是他坐了。
对于众人受逼离开仙霞岭的事,他已知道了,所以只是向点苍掌门略略询及宗仪的近况。
徐晓翠感慨道:“宗大侠自从苦果师太去世后,有时哭,有时笑,整整失常了三天,突然在一个晚上失踪了,只在苦果师大的坟上留下一簇白发,一首诗”
云天凤问道:“他的诗句是怎么说的?”
徐晓翠激动地念道:“一别尘世四十春,欲将湖海寄此身,只道仙霞春未远,安知梦里别有人,倚罗业中埋剑影,黄土地上葬情魂,只须心头有佛意,何必袈裟话空门。”
徐晓翠摇头叹道:“他追求四十年的梦境,正以为找到的归宿,却忽然发现是一个虚无的幻影,他还有什么可说呢?”
云天凤轻叹道:“宗老头终于在迷失中找到自己,很多人将一生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至死还不知那是多么的空虚。”
陈剑眉头微皱道:“天凤!好好的你怎么想到这来了。”
云天凤叹道:“你不了解女人的心,当她手中掌握着幸福时却不知享受它,当失去它时”
陈剑不解其情,可是云台剑客谢三变的两个女儿却十分感兴趣。
谢初英忍不住问道:“陈夫人,你能说得更透彻点吗?”
云天凤抬起头,见华山的孙新眼睁睁望着谢初英,点仓门下江水寒望着谢次英,逐知在仙霞练剑时,这些年青人已有了感情,送点点头郑重知道:“你们小时候,多半有一两件心爱之物,你们对它爱的程度,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唯恐失去它,结果它反而毁在你手里,你有过这个经验吗?”
谢初英道:“有!家父曾从景德镇带给我们一对瓷娃娃,是仿造我们的形貌制成的,我们爱不释手,连晚上睡觉,也不肯放开,结果睡梦中不小心,反将它们压碎了。”
云天凤凄然道:“对了,感情也是一样,你越珍惜它,越容易毁了它,我并不是叫你们漠视感情,只是劝你们别太斤斤于得失,感情本身有它的坚贞之处,不易被人夺去,只有你拚命想保护它时,才会做出错事,结果反而失去它,只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
陈剑觉得这种场会讲这些话太无聊了,忍不住温和地望了她一眼,叫她停止。
云天凤苦笑一声道:“我不说了,这两年来我的所做所为,一无是处,这是我唯一收获的经验,所以来劝劝小妹妹们,免得她们重蹈覆辙。”
陈剑忍不住道:“天凤!你”云天凤起身道:“我很累,想休息一下,明天你就知道这话的用意。”
说着走了。
陈剑虽感意外,却无法拉她,只得由她去了。
这时,青城剑院的院主柳含烟兴奋地起立道:“陈大侠,我们过去对南宫一雄可以误会了。仙霞岭之会后,承他指出我们的缺点,大家改进后,威力大增,尤其是谢兄的一对令媛,和点苍江世兄及西狱孙世兄的四象阵,威力更为难当。”
徐晓翠笑道:“令娃女与天山蕾仁兄的令郎合手两仪剑阵也不逊色。”
陈剑得意地笑道:“这好啊!两仪四象,六合俱在包容之中,这当真是无暇可击了,明天的剑会,各位可以大展雄风了。”
天山掌门蕾狄立刻道:“什么话,小辈们也许有进步,可七绝剑门约期邀斗,显然胸有成竹,我想请陈大侠将敌情说出来,使我们有个了解,也好先作准备。”
陈剑默思片刻道:“七绝剑门的掌门人易娇容残废之后,将帮务交给更名易七海的七王子处理,不过她本身是否有再战的能力却不得而知,然而明日之约可惧者不是七绝剑门。”
众入一惊。
陈剑道:“明天看起来虽是江湖私斗,其实却牵涉到诸王的继统之争,据我所知,明天还有一些人要插足,这些人的实力之强,远非我们所想。”
徐晓翠急道:“究竟是那方面人?”
陈剑一叹道:“这批人以当朝驸马赵霆为首,拥有众多高手,连南宫一雄也为其网罗”
徐晓翠怔道:“他怎么也投到人家府上去了。我们的剑阵出自他手,岂不是”
陈剑摆摆手道:“各位不必担心,南宫一雄的意象未明,而且他也不敢公然现身,我叫大家注意一个叫宫间纪子的东洋女人,此人剑法奇特,而且剑上淬毒,假如她出场,各位千万不要随便应战。”
各家掌门人都七嘴八舌地问起各种问题,然后大家各自归寝安息,以备明日之战。
陈剑回到自己的帐中,见云天凤倚榻假寝睫上泪光犹显,他不禁对她今夜的奇怪言行表示不解,乃轻唤两声。
可云天凤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怜惜地扯起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歪在她身旁,闭目养神,谁知这几天心力交瘁,这一闭眼却真的睡了。
他身旁的云天凤轻轻坐起来,呆呆注视着他,这个近三十岁的豪杰,睡相竟如一个天真的儿童,喃喃吃语,时而皱眉作态,时而裂唇微笑。
云天凤倾耳静吸,才听出陈剑口中的吃语,竟全是她的名字。
一阵泪珠涌起滴湿了她的前襟,她幌然不觉,直等远处传来鸡啼,帐中传来一阵朝寒。
陈剑身子微抖一下。
云天凤连忙掀开身上的毛毯给他盖上,并吻吻他宽阔的前额,然后以梦似的声音道:
“剑!你知道我多爱你,我知道南宫玉梅绝不会放过我,可我不怕,你是我的,她永夺不去。”
黎明,朝阳把血红的光照射在居庸关的城墙上。
这古城经过无数的兵灾,一代霸主秦始皇将它与万里长城接连起来后,它阻止了匈奴铁骑南进,城下黄沙不知饮了多少鲜血,埋葬多少白骨。
现在朝廷的势力也达到这里,促成一次空前的江湖盛会。
广阔的沙原上清出了一片平地,当朝阳的红光变成金黄的时候。
陈剑率领一列年轻的剑手到达了决斗的会场,丐帮的弟子四处守望,迎接聚会的人。
但七绝到门却一个人都没出现,既不知什么时候来,更不知从何处来。
陈剑有点担心起来,他们为何不爽约呢?
假如七绝剑门不来,能避免这一战,是他最希望的事,但他也期待这一战,因为他知道如不尽快解决这些事,尽早退出江湖,那烦恼将永远跟着他。
云天凤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沉静与机智,呆呆地一言不发。
卯辰之交,太阳已很高,丐帮的弟子才匆匆来报告消息,七绝剑门的人未到,京师的人却先到了。
陈剑眉一皱,问林立鹤道:“是那一路人马?”
林玄鹤恭身道:“京师前后共三拨人。”
陈剑微愕道:“哪三拨?”
林立鹤道:“四王子与南宫少雄打头。赵霆与佟尼居中,最后是二王子与赵绿漪。”
陈剑更奇了,道:“四王子与南宫来干什么?”
林去鹤摇头道:“不清楚,他们人数最多,又是车,又是马,二王子那儿人最少,只有他与赵公主母女三人,第一拨入距此只有五六里路了,请帮主示下。”
点在掌门徐晓翠立刻道:“七绝剑门呢?”
林玄鹤道:“没消息。”
徐晓翠道:“这是我江湖大聚会,不让大内诸王进场。”
陈剑一叹道:“我们没权阻止人家前来,由他们来好了,只要我们守稳立场就行了。”
林玄鹤点头退了出去,徐晓翠世也不便多说了,片刻后,尘土大起,一列车马飞驰而至,四王子与南宫少雄二人骑马,后面六八辆绿呢官车,重廉深垂,不知这什么人物,只有南宫少雄淡淡和陈剑打了个招呼,径自向预留给七绝剑门的位置而去。
岳镇江立刻赶去道:“各位,这地方不是给各位留的,请各位挪挪。”
南宫少雄冷笑道:“我们的位置在那里?”
岳镇江道:“今日乃江湖聚会,并未给官方留下席位。”
南宫少雄道:“谁说我们是官方人物?”
陈剑为息事宁人,就招呼岳镇江道:“岳长老,让他们在那里好了,你叫人把七绝剑门的位置移到南边去。”
岳镇江听陈剑交代了,只得依命而去,将席位移了个地方,可南宫少雄指挥车马又跟了过去。
陈剑忍不住道:“南宫兄,你这是干吗?”
南宫少雄哈哈一笑道:“刚才你说那是七绝剑门的席位,我自然就听从主人的调度。”
南宫少雄傲然道:“家目易娇容是七绝剑门的创始人,我自然就是七海剑的一份子。”
陈剑知他已知自己的身世,乃笑道:“话虽不错,但今日之会,乃由令堂主邀”
南宫少雄淡淡道:“到时家母自然到,兄弟乃头阵,各位准备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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