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弟子南下挑了六家黑龙武道馆,每次都是蒙头去,进去就打,打完就跑。
最后所有的武道馆都风声鹤唳,开始备枪,王学斌这才消停。
这一路交流也是王学斌有意为之,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功夫能放不能收。
一路之下,他只能求学,不敢跟人交手,他曾试过,大腿粗的树干,他两脚就开裂了,一脚能将人踹出三四米,在那之后他就不太敢跟人动手了。
毕竟无冤无仇的,心里过不去,最后才决定拿武道馆的人练手。
回到武馆问了师父才知道是因为不诚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便继续练了。
剑光霍霍,舞起来如同一匹白练。
他的剑法是下了苦功夫的,当初师父教他练剑时,曾在木桩上画了五个硬币大小的圆圈,让他必须练到每一剑都刺中圆圈。
他天天练,刺坏了十来个木桩,直到能每次都刺中硬币大小的圈,才停止。
然后又给了他一把香,让他用香练,点着的,削,要削灭火不能削断香,劈,要劈开香不能灭火,他足足练了两年才有所成就。
现在他用剑如臂指使,指哪打哪。
练完剑,起身收势,回到屋里收了剑,擦了擦汗,洗漱一下,又添了一件衣服,出得门来。
冬天的太阳升的晚,现在天还是一片黑,但是武馆的人已经活动起来,前院有几个人一起站桩,他们也都是前来学艺的,但是还没有收入门墙。
当初刚来北平的时候,师父的其他弟子也有不同意师父收他为徒的,因为这年纪差着辈分呢。
但是见他练过武后,就没人反对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沙袋打的前后飞起,有这么个师弟也绝不算辱没名声。
这一批弟子如果入门的话就是三代弟子了。
当初王学斌拜师时,师父就已经说了他为关门弟子,这一辈不在收人,着实是没有精力再教一个了。
亏得王学斌算比较省心的,说了就做,不打折扣,不然这一个都够呛。
王学斌来到前院找到师父,他师父坐在大堂里饶有兴致,看着前院的弟子们练拳,脸上已经皱纹丛生,胡子干枯没什么光泽,见王学斌来了,伸手招呼他道:
“来,陪我走走。”
王学斌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师父,师-父今年七十三岁,一辈子虽然练武强身,但是与人交手免不了受伤,今年秋天师父就曾说过自己年终将逝。
他和几位师兄也曾带师父去医院检查,但大夫说老爷子身体比一般年轻人都健康,中医问诊也说老爷子六脉调和,没有疾病。
师娘和师兄虽然担心,但也无可奈何,便陪着老爷子回了保定。
王学斌也知道,师父的大限将近,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天多陪陪师父。
“学斌啊,我练了一辈子武,你要让我说武是什么,我也是说不清,但是要让我练,我知道这就是武。”
孙禄堂说着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你底子好,也肯用功,但你不知道为什么练武,没有根,走多远都不正,你要找到自己的根,等你有了根,你就知道功夫是什么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易经手稿,递给王学斌,说道:
“我这一辈子功夫终究没跑出这本经,你师兄他们会将我门发扬光大,门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练自己的拳就是了。”
说着停下身子,扭头看着他。
“你小子虽然面上恭敬有礼,但是心里傲的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日后得长记性。”
“练拳就是做人,人傲了,拳就沉不下来,你连自己都制不住,还想制住自己的拳?”
孙禄堂回过头来继续走着。
“你向来一派公子哥的作风,花钱大手大脚的,有多少余财也不够你败的。
我给你师兄交代了,我走后,你可以留在武馆教习,或去国术馆也行,你不爱搭理俗事就只管教拳,别的自有人打点。
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呢,也行,有想法就去做,拳打到最后就是一个想法的高低,别的我就不给你什么了,就把这本经就留给你。”
“记得无论何时,都别放下功夫。”
说着使劲攥了攥王学斌的手,然后摆脱他的搀扶,独自迎着朝阳走去。
王学斌看着师父蹒跚的背影泪流满面,
低头翻开书,只见卷首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次日一早,孙禄堂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