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楚沐方身体摆动幅度剧烈造成的错觉,用粗大的铁钉深深钉在水泥地里的铁椅子几乎都肉眼可辨地摇动了起来,楚沐方在挣扎着,耸动着,最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而满足的怪叫声,然后才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恢复到原来那幅傻傻的样子,催眠过程脱离了柳子元的控制范围,被暴力终止了,催眠询问结束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时间并不长,也就最多一两分钟的样子,但是柳子元却深受打击,右手张开捂住了自己的脸,对眼前的景象简直是不忍直视,对讯问的结果感到灰心丧气,对一心想帮楚沐方脱罪的人来说,这一幕都是让人沮丧的。
如果前面的动作还有别的像想到现场情绪过于激动之类的掩饰的话,那么楚沐方的囚裤敏感部位处那就在刚刚被洇湿的一团逐渐扩大的水痕,真真切切地说明了就在刚才的催眠状态下,当问到案发现场情况时,在楚沐方身上发生了什么。是的,他第一意识想到的是什么淫秽的事情,而且如实地泄露出了致命的秘密。
楚沐方在那个厕所里确实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会要了他的命。
一个人被催眠之后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再来下一次,更何况是被暴力终止了的催眠,短时间内被催眠人意识中的警惕性大增,几乎没有再次下手的可能。更何况真相也摆在面前,不管愿不愿意接受,也必须要相信自己,相信科学,所以柳子元兴致寥寥地开始做收尾的工作,更多的是程序性的一些交代,因为楚沐方已经恢复了“正常”,傻子的那种。
一直在旁边配合并密切关注的白泉颐拍了拍有些丧气的柳子元的肩膀安慰说:
“就这样吧,算了,他要是真的作了孽就让他去死好了。”
柳子元用力地敲敲桌子,眼中起了红丝,“你知道那个的,这案子里面应该是有问题的,查不出来我不甘心!”
不知从上面时候起,我们组里的成员已经深深地相信“蝴蝶”了,如果是“蝴蝶”把我们招来的话,那么让我们介入这个案子应该是哪里不对的,未来可能是会有重大影响的,这一切都等待我们去发现、去昭雪,但结果却是让人失望。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时间。”白泉颐说完,又看了眼那个傻傻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虚脱了一般流着口水像是睡着了的傻子,“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考虑特赦这一步,我们该回去了,这个情况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
柳子元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特赦也只是说说而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是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现行犯,我们小组想要一手遮天,党纪国法也不会饶了我们。
看守所民警押解楚沐方的时候,注意到了他裤子上的印迹,在向局里上级汇报的时候说,这些检查组的人真狠,不知道为了要什么样的口供,居然把楚沐方那个傻子连尿都打出来了,有效地误导了近江县有关方面的判断。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还是回到我在招待所门口这边,我听了刘国亮说到楚沐方案关于验尸的幕后秘密后,心里就红灯直闪拉起了警报了,一而再,再而三,他都在我面前特意提到楚沐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端详着刘国亮的面庞,希望能从他的眼睛中发现一些秘密,但是他圆圆的脸庞上挂着微微的笑意,似乎心无旁碍,好不心虚地和我对视着,顺便也在密切注意着我的表情。
许多人在生活中经常能交上好运是因为他们的脸上常常挂着一副愉快的笑容——这使他们赢得了别人的欢心。但面对这样的人的时候,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为妙,要记住并认识到这样一个道理:一个人会微笑着,微笑着捅你一刀。我始终记得在学校里老师曾经叮嘱过我们的这句话,所以我的心里丝毫也不敢放松。
肖雨城见过刘国亮,而且我还专门问过他对刘国亮的看法,因为白斯文提醒过我要注意这个人。肖雨城的答复是,这是一个厉害的刑警,要小心被他看破我们的手脚。肖教授一般不怎么评价别人,但是能得到他赞许的人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我问肖雨城这样判断的理由,他说凭的是感觉。我说这不科学,我一直以为你的职业会让你是一个只讲证据的人,他呵呵地笑着说,无他,唯见得多尔!我总觉得他和王启年那样的家伙都有点神神叨叨的,但确实都是有本事的人。
“国亮兄,我觉得你怎么对楚沐方的案子有着异于常人的热情和关注啊,老是听你提到这个案子,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刘国亮比我年纪要大,就直接套近乎地称兄道弟了起来,用直接反问的语气来试探他。
“确实有一些疑点,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没有完全的查明白真相,定案定得太快了,让人不放心。”刘国亮压低声音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那你有证据吗?”我不由地眼睛一亮,难道我的运气真的那么好。
“没有!我也自己查了一下,在机械厂就是为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刘国亮摇了摇头,语气中有点泄气的味道。
“这个案子是你们局长亲自抓的,而且法院也已经判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地锲而不舍呢?万一被侯局或者你的同事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你,你想过后果没有?”我还是继续地试探道。
“会把大家都得罪了,说不定还会脱掉这身警服,我当然想过后果。”刘国亮轻轻地说完,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令人炫目的光芒,他带着决心郑重地说道:
“但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我信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