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是洞天?难怪灵气充沛如厮!
见他不动,那人愈加愤懑,长身而起,高举右手。
青山空寂,河水凝止,微风顿时平静,雨落的灵气也悬停在蓝天下方。
天地间响起一声清脆弦鸣。
无数剑意从天地各处流淌而至,汇聚进他的手掌间、
剑凝,寒芒夺目。
一剑斩下,剑光笔直一线。
凝剑到挥剑只在刹那间。
林默危机预感事先做出判断。
脚底阴阳鱼图顿生,高速旋转,层层叠叠阵纹扩散,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九星制临八方,精气在天星宿流转,形质在地山川纵横。
剑光向着阵图山河而来,无比迅疾,就连视线都无法追上。所经之处,山崩地裂,星辰坠落,大地上尘烟弥漫,形成浓密尘雾。
笔直的剑光开始扭曲、衰减,轰然撞塌一条绵延山脉后消失不见。
异兽庞大的身躯动了起来,粗如千年古木的蛇尾横扫,尘土飞扬,天摇地动。
蛇尾披满鳞片,坚实有力。
一扫之力,不逊元婴大圆满倾力一击。
嚓嚓声不断,撞入阵图的蛇尾竟然就这么寸寸断开,甲片激射,血肉横飞。
异兽负痛,一声震天长嘶,后背一拱,将背上那人高高抛起,一扭头踏云而走。
那人空中悬停,瞪大眼瞧向林默,愕然道:“剑修?”
林默也瞧着他,“你也是?”
那人眼睛眯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剑,“五源来的?”
林默也眯起了眼睛,“去过西崇山?”
他们都在提问,没人正面回答。
那人的手垂了下来,剑尖指地,好像打算罢手。
林默不敢大意,阵势微收,脚下阴阳图犹在缓缓转动。
“你来了多久?”那人的语气很奇怪。
林默怔了怔,如实道:“刚来。”
那人也怔住,半晌才开口道:“五源还有人能自行飞升,乃至洞悟天机?”语气简直像听到了天方夜谭,惊讶得无以复加。
林默差不多确定他身在何处?
真身当然不在,真身还在真源之火的太虚之境,以天地洪炉,熔炼肉身元神。
只是一粒心神驾驭阳神飞升来了洞明天。
他自己都不确定这种算不算洞悟天道,步入洞真境界,但从刚刚短暂交手来看,似乎也大差不差。
是不是因为身处太虚缘故,天劫无法降临!
那人缓了口气,问道:“西崇山可还有少阳剑宗?”
林默点头。
对方语气很明显表达出他便是少阳剑宗出身,不知是第几代祖师!
“我是第四代,蔡群峰。”
山上宗门传承迭代并不明确,尤其像五源这种,三百年一次破天接引,留下来的,寿数基本无法熬到下一个三百年,就像师父何长老,就是那一类不走运的,他看似与季长卿、余墨等长老平辈,实际上辈分年岁,当他们爷爷辈都足够。
然而宗主不一样,传承有序,不一定三百年轮换,也有不少宗主如何松声一般,中道陨落,三千余年间少阳一共宗主出现过十六任宗主,蔡群峰就是第四任。
林默清楚记得《少阳志》有载:蔡群峰,道号左岸,灵剑‘挥霆’,品中,坚韧有余,道韵不足。入集仙峰,修蛰龙心法,百年筑基,入门一百五十载,任宗主,七十二年,后不知其踪。
敢情这位四代宗主,结丹飞升,最后还成就大道,洞天登临真仙界。
“晚辈……十六……十六代弟子林默,拜见祖师爷。”
面对长辈,林默还是显得相当有礼,虽然这位长辈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以老卖喘。
蔡群峰叹着气,扭着望了望远方,又回头看着眼前差了十几辈的晚辈,轻轻挥手,长剑砰然散去,化作剑意敛入体内,“既然来了,那就寻一处洞天秘境,好好修行,别再到处乱闯,天界强手如云,误入他人洞天,好比与人问剑论道,也是遇上了我,若遇上别人,你这阳神之身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林默赶紧道:“晚辈还想请祖师爷指点迷津。”
蔡群峰皱了皱眉,还是停下脚步。
林默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真身还困在魔域血海太虚,谁也不敢确定这位老祖对魔域态度如何?
他试探着问道:“不知祖师爷现在执掌哪支道脉?”
蔡群峰眼睛又眯了起来,以拳堵嘴,干咳了两声,沉声道:“不是每一个洞明天真仙都去揽那庶务,我辈当以长生久视为重,区区虚名,何足挂齿。”
林默暗暗好笑,没地位就没地位,扯这有的没的。
“是不是祖师爷之后,自行飞升到青莲仙界的五源人,全都成了别人夺舍的躯壳?”
蔡群峰脸色一下变得阴沉,“有些话不能乱问,你既有幸飞升,那就顾好修行,偶尔去下界走走也自无妨,少去招惹道脉世家。”
林默道:“景晖楼姜家,祖师爷可熟?”
蔡群峰脸色更加难看,脚尖挪动,衣袖一拂,便御风而起,半空中留下一句:“少阳二代祖师便是姓姜。”转瞬便不见踪影。
少阳二代祖师姜道广,道号陵源,二代尚未立宗,因此也没有留下灵剑记录,《少阳志》只记载,少阳九峰的剑术道脉便是这位祖师一手创立。
景晖楼姜家竟然与少阳剑宗二代祖师有关!
林默掐指算了下,二代祖师在五源时,景晖楼姜家已经是十二道脉中坚力量,按年月推算,很可能就是景晖楼主,姜渃之父,当年谪凡五源斩杀姜渃肉身的,也许正是此人。
说起来,他才是真正的‘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