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青梅煮酒

在这个时候允许国度之内还有不安定因素随时可以影响到他争霸天下的步伐。而且，就算宋家对吴国忠心不二，放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吞入腹中，吴国皇帝不成了傻子？

    可是这一切对杜穆来，并不能成为他拉拢兰明公子的阻碍，相反，杜穆更为胸有成竹了些，貌似无意的随口道：“公子往前一步，便是光明万丈；公子退后一步，指不定就是黑暗渊薮。之间差别，望公子思量清楚。”

    往前一步退后一步往前一步，与朝廷合作，联手分化宋家，依附京都后的兰明自然前途不可限量；后退一步，返回宋家，在一蓄意谋杀宋氏继承人的帽子下，无论兰明公子名声再大，也不论宋家家主再怎么宽宏大量，日子恐怕也会极为难熬。望公子思量清楚，自然是清楚分辨孰轻孰重，也好避重就轻。

    兰明还是没有话，只是眉头皱的更为深了一些。

    杜穆不急不躁，慢腾腾将一枚果子吃完，再用老酒冲淡嘴里的苦涩意味儿，这才轻声道：“公子身在京都，而渭城却恕我直言，令尊大人的去世，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不过想想，又在情喇中，宋家寡义，公子又何必多情。杜穆虽如今是布衣之身，但也敢断言，若公子踏出那一步，渭城宋家，必然会成为公子的宋家。”

    必然会成为公子的宋家！

    这诱惑力，登时间提了一个档次。可兰明抬头看了杜穆一眼，却蓦的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谷平夏大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望向杜穆的眼神便有了些促狭。这个杜大人啊，倒真是敢想敢。这般条件虽诱人，可却是**裸的空手套白狼，玩的也着实飘忽花哨了。杜穆丝毫不觉得赧然，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兰明，等着这位少年时便名动神州的公子哥给予最后的回答。

    可是兰明公子不话。

    两人——或者是三人，就这么以你看我，我沉默，他微微眯眼养神的状态彼此气氛诡异尴尬。火炉有火花炸开声音飘忽，青梅的清新味道弥漫开来，阳光疏朗透过绿荫摇摇摆摆，这情景倒是让人昏昏欲睡，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

    可沉默，终究是要被打破的，而最先打破沉默的，便是一直闭嘴不话的兰明公子。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但分合中，却不是以帝王野心为契机；奉天承运自然是应持道理，但这天下是以万民为天还是以君主为天，尚堪捉摸。听闻杜大人幼年贫寒，常假书以观，饱读圣贤，怎么？现在倒觉得王道霸道才是真正道理？”

    兰明娓娓道来，竟是让杜穆不知该什么好，沉默半响，才笑道：“公子继续。”

    “攘外安内，什么是外？什么又是内！只怕在朝廷的眼中，宋家早就是人人喊打的国中外人了吧。这时候却口口声声攘外安内，别人不笑，在下可是要笑上一笑的。”

    杜穆收敛笑容，然后再道：“公子继续。”

    “没什么好继续的了。杜大人，您敢为人先，为君分忧，着实令人钦佩。如今宋家已是鼎中烹鹿，我不会再些什么，只是将来，还请杜大人举著的时候，能干脆一。”

    费了好多唇舌口水，却换来一番更为激烈尖锐的辞，杜穆暗暗苦笑，心道这位名动神州的兰明公子着实不好对付。他斜着目光看了看不动如山的谷老大人，做了一个学生无能为力，老师难道还不出马的眼神。

    听罢了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谷老大人睁开眼，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盯住了安静沉稳的兰明公子，轻轻笑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笑，让兰明公子微微震了一下身子。

    谷平夏老大人没有多话，他只是伸出了三个手指，然后一根一根的弯下去。每弯一根，便一句话，三句话完，老大人重新闭上眼，一语不发。可坐在老大人右手方的兰明公子，却在这三句话里面色变幻不定，最后化成了无力的苍白，而额头的汗水，也涔涔布满。后背之上，更是晶莹，眉头紧锁的如同山川一般。

    谷老大人一指道：朝廷只收银子，不收宋家。

    谷老大人二指道：朝廷烽烟神州，不染应天。

    谷老大人三指道：朝廷可以帮你杀些人，不露声色。

    这三句话，足以定鼎乾坤，何况一个年轻人。

    兰明公子端起酒杯，敬老大人，然后一饮而尽。

    青梅煮酒，宋家二公子，自今日起——

    正式依附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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