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过她的头来一瞧,隐约望见咽喉上一个大血洞,鲜血将凝未凝。
黄若心中一惊,才知方才陈大力是蘸着鲜血,将郑三娘的长发黏在自己头上。
忽又想起青竹林中,她逗弄着怀中纸娃娃的温柔神色,蓦地里心中一酸,既感凄凉,又觉害怕,轻轻将她尸体原样放好,缩回了角落。
过了好久,大门轻轻一响,又有人走了进来,这次脚步却重了许多。
黄若微微睁开眼睛,身前红影晃动。
陈大力又回来了,双肩各负了一人,一胖一瘦,皆四肢低垂,不知是死是活。
他打开栅栏,将两个狱卒的身体踢到角落,清出一侧空地,将肩上二人放下。
他头上满是血污,长发自头顶垂下,遮住了面目,两道冷电般的目光不时从一绺绺乱发后透出来。
黄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忽又听得“嗤嗤嗤”数声,将双眼微睁一线,见陈大力正摆弄着郑三娘的纸娃娃,墙上却钉着三只银光闪闪的飞刀。
陈大力将那纸娃娃中的机括取出,放在一旁。
又取下墙上三把飞刀,将两枚揣在怀里,左手捏着一枚, “噗”的一声,插入一人的胸膛。
那人正是他扛回的胖子,刀入身体却动也不动,显然早已死了。
陈大力两指夹着飞刀,一路向下划去。左手忽地一插,探入那人腔子里搅了搅,缩了回来,掌上多了一团血糊糊的物事。
是颗人心。
黄若只吓得全身冰冷,苦苦将一声惊呼忍住。
陈大力将那颗心往怀里一揣,便锁好门,抱着纸娃娃离开了。
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诡异残酷,黄若只觉胃中便似有一只大手在不住搅动一般,“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缓了好久,才有了点气力,怕陈大力发觉,又好一番清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陈大力又扛回了个人,同他调换了身上衣衫:
自己穿上他的短裤褂,将郑三娘的红裙套在他身上。又打散了他的头发,取了柄飞刀在他喉头戳了几下。
接着扯过一根衣带,往他脖子上一套,将他反背在肩头,行了出去。
黄若心中又惊又怕,猜不透他这一趟趟来来往往,到底是在干些什么。
牢室中一片寂静,墙角鼠洞里的吱吱声清晰可闻。
一只老鼠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沿着墙兜了半圈,嗅着血腥味,爬上郑三娘的尸体。黄若双掌一拍,将它惊了回去。
过了片刻,四下里传来些呼喊之声。
这声音不甚清楚,只能隐隐分辨出冤魂、有鬼等字眼。
接着好一阵人喧马嘶,只片刻,便复又寂然无声。
蓦地里大门一响,一人闯了进来,脚步声甚急,似是有人在后面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