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便开了。
他伸出三根指头,在黄若脉上搭了片刻,道:“老夫滕天一,你叫什么?”
黄若道:“我叫黄若。”
滕天一道:“嗯,你姓黄。”又道:“你练过本派的内功,师父是谁?”
黄若道:“姚姐姐教过我武功,可却不让我叫她师父。滕老伯,你方才说不用武功杀人,那这些牛鼻子是怎么死的?”
滕天一食指轻轻一弹,道:“药王谷三大绝艺,甄师兄精于医道,姚非我那女娃娃的师父……”
脸上忽的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轻咳一声,才接着道:“她师父精于武功。老夫所精的,却是下毒的本事。”
黄若心想:“原来牛鼻子们是被毒死的,怪不得昨晚没听到丝毫打斗的声音。”
于眼前这杀人于无形的老丈,自心底里生出了几分畏惧。
滕天一接着道:“老夫前几日见这些牛鼻子做了装扮,忽远忽近地缀在你们后面,怕是心怀鬼胎,便找了个由头,和你们同行。
当晚我在咱们露宿之处布下一圈毒障,若有人来偷袭,一触毒障,便会立时毙命,半点喊声也发不出来。”
黄若吐吐舌头,道:“这么厉害!若我那晚挣开绳索跑了,却触到你布下的毒障,死得岂不冤枉?”
滕天一道:“你若触到,自也无妨,草包和尚触到,也是无妨。你们早就用过解药。”
黄若奇道:“我什么时候用过?”
滕天一道:“这毒障的解药,就是我车上这口木箱。这木箱以药物浸泡,药气发散数丈方圆,你们这几天日日在旁边,饱吸药气,自然不怕。”
黄若心想:“原来如此。”记起这一路上总能嗅到些香气,似艾草,似檀木,当时只道是少林诸僧常年焚香诵经,衣服上的味道,因此全没在意。
滕天一道:“可惜昨晚没把他们全毒死。老夫料到余人定不肯善罢甘休,便借口离开,抄小路绕到前面,果然见到他们设下的这个机关。
那几个老道认得我曾和草包和尚同行,竟自不量力地要来杀我,被老夫引到林中,下了极霸道的毒药。
他们虽断了气,但毒性未散,和尚们不知深浅,过去查看,一个传一个地沾了余毒,虽不至于丧命,但总得几个时辰人事不省。”
滕天一一边说着,一边在空正等七僧身上搜摸,又将他们的包裹全打了开来。
经书、白巾、衣物、钵盂散了满满一地。便连黄若的小包袱也抖开了。
黄若活动了一会儿手脚,麻木渐缓,说道:“老伯,你在找什么?我帮帮你。”
滕老丈说道:“不必了,你呆着就好。”
他弯着腰,挨样物事拿起瞧一眼,便丢在一边。
如此大半个时辰,才长叹一声,直起腰来,神色颇为失望。
接着走到那具棺材前,双手合十,念起经来。
黄若心中一奇:“这老伯对死人毕恭毕敬,杀起活人来却毫不手软,真是稀奇事!”
滕天一念罢一段经文,道:“耿长老,滕某别无他法,只好开棺一看了。令你死后尸身外暴,真是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