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又想到今生今世,不知能不能再看他一眼。鼻子一酸,眼眶登时红了。
虚寂道:“我们余下诸人,便逐一施展各派武功,开始时大多是些入门功夫,讲解其中诀窍,探讨如何将其略加变通,教授给毫无根基的人。
可众人皆是一派大豪,大多自负自傲,如此济济一堂地谈论武学,争竞之心便难免伴随而生。
那是在第三天上,华山南宫大侠演练了一套剑法,巫峡派黄老施主说,这套剑法古朴苍劲,易于入门,可力道似嫌不足。
南宫施主听了,一言不发,望了一眼墙壁上绘的五百罗汉,便请老衲以毛毡将其罩住。老衲虽不明其意,但仍吩咐弟子照做了。
南宫施主又将方才那套剑法使了一遍。这一次却大不同前,剑端发声,有若龙吟,殿上劲风凛冽。
老衲难以抵受,不得不潜运真气相御。一套剑使罢,敝寺僧人去揭墙上所罩的毛毡,哪知轻轻一碰,便碎做许多片,原来已被剑上劲风震酥。
若非罩着毛毡,只怕壁上五百罗汉要尽数剥落下来。究其原因,自然是前一次使剑,南宫施主只求剑法简明易学,未运内力,而后一次运上了内力而已。”
黄若心想:“原来华山派剑法如此厉害,我两闯华山,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虚寂道:“南宫大侠演罢,黄大侠又施展了巫峡派的流水行云七十三剑,快似大江流水、幻如巫山行云,委实令人佩服。
余下诸人不甘人后,纷纷施展各门派绝技,清泰真人三清掌法浑厚精纯、九华派暗器功夫精巧玄妙,老衲那天真是大开眼界。
我师兄弟二人那时争竞之心未灭,也各自施展了一路武功。老衲那时于敝派绝技‘梵净指’初窥门径,便以此技献丑。虚悲师兄用的乃是般若禅掌。”
他说到这里,神色一黯,白眉垂得更低了。顿了片刻,才接着道:
“令尊待我们各自练罢,问老衲,少林寺里有几人可施展梵净指法,又有几人可施展般若禅掌?
老衲答他寺中数百武僧,可练梵净指法者三人,而般若禅掌仅虚悲师兄一人练成。
令尊听了,点头不语,场中之人却皆明白他的意思:如这等艰涩难懂的武功,如何可传授给军中普通士卒?
“南宫大侠忽然说:‘老子曰大道至简。焉知至简不能反蕴于大道?或许简便易练的武功,便蕴于这些精微深奥的武学之中。’
众人听了精神一振,本来这些高深武功的诀要,皆是各派的不传之秘,向来不会让别门别派的人知道。
可当年西夏小梁太后好武,频频侵扰我大宋。大家便以社稷为重,摒弃户牖之见,以各自武功要旨相告,以期集众人之智,悟出一套合适的武功,可令我大宋兵精将强。
我们九人便在千佛殿中论武,几日下来,最后却全无定案。想来各派武学,多有抵触之处,难以融会贯通。
后来大伙儿便各自散了。令尊本来还想和老衲多探讨几日,可收到快马传来的军令,也只好离去。
老衲事后才得知,原来那年五凤帮帮主曲大明……”
黄若听他说起五凤帮,心“砰”地一跳,隐隐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