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长剑行空，不守唯攻

    黄若明白平精卫言语中的深意，向他点点头。左腿一迈，踩在艮位，身子跃在半空，忽而一折，落下时已在白锐身前的乾位。

    这一跃正是白锐老君剑的步法。他如何认不出？冷冷道：“这一招，是我梦中传授给你的吗？”

    黄若道：“这也是我师父教的。他让我好好记着，害死他的元凶便使这样的步法。叫我见到了，就用他传的剑法，给他报仇雪恨。”

    白锐怒道：“胡说八道，进招吧。”

    右臂一举，食指中指并拢伸出，当做宝剑，指定黄若。

    黄若抬手疾刺，身随臂后，恍如利箭离弦，直掠而上。正是长空剑第一招“孤鸿征空”。

    长空剑法气势豪迈，这一招剑路奇长，一刺两三丈，起剑于敌前，而收招于敌后。

    白锐数十年浸淫在华山武学之中，情知本派无论哪一套剑法，练到精妙处，讲求的皆是以气御剑，以意使剑。

    他寻思着这剑童便是会几招长空剑，又能有多深的内功造诣，能懂多少剑意？多半不过是全无实劲的花架子，哪抵得过自己的功力？

    哪曾想黄若这一剑声势猛恶，指端竟然隐有破空之声。他心头一颤：

    “难道当真是二师兄的鬼魂，要借这小子的手报仇吗？”

    白锐去离踏坤，闪过这一招，挺臂向黄若咽喉挑去。黄若指尖斜指，封住他的剑路。

    白锐不待招式使老，已绕到黄若左侧，手臂横挥，若是持着剑，便是一招“青牛抵角”。

    黄若迈步抢过他身前，转身回臂，指尖直指他的小腹，却是长空剑中的一招“雨燕归巢”。

    霎时间二人你来我往隔空相斗，一招招极是紧凑。

    白锐见黄若剑招略有滞涩，心念疾转：

    “如今须得速战速决。倘若容他撑过一时三刻，他剑招越来越熟，华山上便再无我容身之地了。”

    他暗中催力，老君剑本以绵密严谨见长，此时更是一招未尽，一招又生，脚下斜窜急转，似从四面八方同时攻来。

    长空剑法本招招克制老君剑。但黄若初次以之迎敌，尚未使得圆转熟练，遇到的又是顶尖高手，一时间险象环生。

    又过数合，白锐抢在了坤位，手臂一转，叫一声“着”，指向黄若后心。

    黄若无暇思索，左手一抓，用的却是“居后抓”。

    她一招发出，蓦地惊觉，心想：“糟了，别被他瞧出来我的武功路数。”手指一缩，捏了个剑诀。

    这一招瞧准了对方击来的方位，既狠且疾，啄在白锐手腕上。

    白锐猝不及防，被撞得小臂一麻，只觉黄若这招似曾相识，似是而非，冷笑道：“这也是长空剑法吗？”

    黄若道：“这招叫做钟馗捉鬼，是我师父新创的。”

    挺臂又上。白锐这一次攻势更盛，他手上无剑，迅疾却更胜有剑之时，一条手臂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狂劈直刺，不容黄若缓出手来还击一招。

    危急之中，忽听穆望川朗声道：“长剑行空，不守唯攻。”

    长空剑雄奇豪迈，长于进攻，凌厉有余而绵密不足，若是用以守御，自是以短击长。这八个字，正是长空剑的要诀。

    黄若听得明白，眼见白锐手指划了一个弧，向她左肩指来。

    她轻吁一声，一招“黄雀衔环”，手臂轻舒，指尖连颤四下，便似雀嘴一般，虚啄白锐胸前四处要穴。

    这招因其形，而得名于一个典故：

    相传后汉时有人叫杨宝，在华山看到一只黄雀被鸱枭袭击，跌于树下，被群蚁咬噬。他上前救起黄雀，带回家悉心照料。

    黄雀养好伤后，在他头顶上绕了一圈便飞走了。当天夜里，杨宝梦见黄雀又飞回来，开口能言，自称神仙，来感谢救命之恩，啄了他胸口四下。

    杨宝惊醒后，见自己前胸上放着四枚白玉环。

    白锐万没料到黄若突然间转守为攻，只得圈臂回架。

    黄若一击不中，便即远离，将白锐甩在身后丈余。

    白锐一进步，踏到黄若侧后方的“巽”位上，抬臂劈去。

    不料黄若凌空一翻，“巽”位立时翻作了“乾”位，她以攻代守，一招“大鹏乘风”斜劈白锐右肩，白锐脚下疾退，堪堪避开。

    二人眨眼间又斗了数十招，黄若于这路长空剑法的精义，领会得越来越多。

    暮色苍茫，从东面漫过了山顶。

    白锐虚持长剑，脚下踩着八卦方位，身子一化二，二化四，越转越疾，在昏暗中便似一团白影般朦胧不清。

    黄若却似一只惊鸿，不时在那团白影旁掠来掠去，每掠过一次，便将白影带得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