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望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直挺挺地露着一双小腿。心里又是一惊:“尸首在那!”
跑过去看,见两条腿的四尺之上是颗锃亮的光头,将尸身翻转过来,却不是冯秃鹳是谁!
冯秃鹳十指弯曲,手上紧紧抓着的,正是那件金豆子连缀而成的裲裆。
米入斗记起曾听常天风说过,黄若有个见钱眼开的帮凶,心想:
“果然是他!这秃子视财如命,买通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怎地死在这了?一定是她怕此事泄露出去,事后杀了他灭口。”
米入斗一刻也不愿多待,奔下山来。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念头也没有,渴了便掬一捧泉水、饿了便揪一把草叶。
到得第二日,头脑稍稍清醒了些:
“她闯了这么多祸,打算去通元谷兴师问罪的人一定少不了。曲蒹葭也不是什么善类,一场厮杀在所难免。我得赶过去,把真相和大伙儿原原本本地说个清楚!”
忽又想道:“她没几个月好活了。这一番胡作非为,就是想在死前报了杀父杀母的大仇。我要是揭破此事,她的苦心可就白费了。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却坏了她的事。我如何对得起她!”
米入斗心中矛盾到了极处,双手抓扯着头发坐在地上。眼前晃动的,时而是黄若的轻颦浅笑,时而却是蚩尤山天坑里的惨状……
过了良久,下定了决心,喃喃说道:
“若儿,我爱你怜你,若教我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我想都不想就会答应。可你做的这些,我没法帮你瞒着,我瞒不住自己的良心,最后总会说出来。
自今往后,你的大仇,就着落在我的身上。我就算舍了性命不要,也要把那恶女人的头砍下来,供在你的灵前!”
盘算已定,仍是从雁门南下。
一路疾奔,这日望见一条大道,黄土覆路,车马络绎不绝,正是旧唐来往洛阳、西安两京的官道。
忽听蹄声得得,两个人骑着骡子从后面赶了过去。
一人侧头瞧了他一眼,和同伴说:“你瞧这放羊的,扛着根大家伙,难不成也是去会盟的么?”
“连黑煞那千人憎、万人恨的人物都去会盟,这汉子去会盟,又有什么稀奇的了。”
米入斗离开草原时,身上穿的是皮袍毡帽,一直没换过,因此被他们认作牧民。
二人说话声音虽低,米入斗却听得清楚。抬头一望,见他们头戴白帽,腰间系麻。
他心头一奇:“瞧他们这副打扮,倒似是才死了长辈,怎地不在家守孝,却赶去会什么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