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匹马一齐驰骋,声势震天,眨眼间便驰到山壁外。接着一丛又一丛的羽箭从马群中腾起,飞过了山壁。
群马紧跟箭后,从那道窄窄的山缝冲了进去。山壁里面声音大作,马蹄声、叫骂声、喊杀声交杂在一起,闷闷地传了出来。
过不多时,豁鼻子便带着手下疾冲出来。阿布多身不由己地连声欢呼。却见山壁中又冲出百余人,挥舞着奇奇怪怪的兵器,徒步追赶。
只听一声呼哨,五百伏兵弓箭齐发,劈头盖脸地向追兵射去。当先几排纷纷倒下,余人忙扶起同伴,退入了山缝。
豁鼻子领着手下如旋风一般冲了回来,手中牵着另两匹马的缰绳,两马中间兜着一块大皮毡。
阿布多偷眼瞧去,见里面躺着两个人,身子拥在一起,浑身是血,也不知是生是死。
豁鼻子瞧瞧阿布多的光背小马,问道:“你跟得上咱们吗?”
阿布多小脸一扬:“怎么跟不上!”
豁鼻子点点头,口中连下命令,大军疾驰到天黑,这才扎下营来。豁鼻子布下岗哨,心急火燎地钻进营帐。阿布多心里好奇,一撩帐角,也从下面钻了进去。
只见帐子里铺着块毛毡,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血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卒跪在旁边,手里的白巾蘸着麻油,一点点地擦去大个血人身上的血。
豁鼻子一脸焦急,问道:“救得活吗?”
老卒叹了口气:“腿断了一条,肚子上这道大伤,肠子都快流出来了。心口这一刀,要是再深几分……唉。小的伤就别说啦,血都快流光了。”
“我喂给他!”豁鼻子“嗤”的一声拔出匕首,在腕子上一划,把伤口凑在大个儿血人嘴边,要把血滴进他嘴里。
老卒忙道:“这可不成,眼下人昏着,一口血呛住,马上就要了命!”
他取出个皮袋子,摸出一支曲针,放在火上燎了燎,穿上桑皮线。左手把那血人肚子上翻开的皮肉捏到一起,右手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好,又在外面敷了一层厚厚的药膏。
他把那人身上十几处大伤缝合,接着又给他敷药、正骨。忙碌了半晌,这才站起来,道:“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啦!”
豁鼻子拍了拍阿布多的肩膀:“孩子,咱们出去。”
阿布多却看得出神,动也不动地站着。老卒向小个血人一指,咧嘴一笑:“我要给她治伤,坏小子,你想瞧光身小姑娘吗?”
阿布多脸一红,跟着豁鼻子走出了帐子。
豁鼻子问道:“小兄弟,你认得路吗?”
阿布多点点头:“比这儿远的地方我都去过。”
豁鼻子递给阿布多一副弓箭:“这个给你,天一亮就回去吧。”
那弓立起来比阿布多还高,他又惊又喜,铮铮撩着弓弦,一时难以相信:“你真的给我?”
豁鼻子道:“那还有假?”
阿布多心花怒放,欢天喜地地去休息了。豁鼻子却皱着眉头,一刻不停在帐外踱着步。
月过中天,帐中忽的传来几声呻吟,豁鼻子咧嘴一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大声叫道:
“哥哥,米大哥,你还记得我吗?咱俩一起打过仗、杀过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