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蒹葭以一招”居后抓”,探入黄鹤剑光间的缝隙,正中他头顶破绽之处。
她武功既高,眼力便远超常人。黄鹤剑招虽密,但剑光却非实质,旨在扰人耳目而已。她熟习居后抓,这风雨不透的剑光在她眼中,也处处是漏洞。
幸而这一下尚未抓实,杨大海、刘蓬风二人便飞身来救,铁链铁拳,夹击上来。不然的话,她手中所抓的,就不是一块头皮,而是黄鹤的头盖骨了。
黄鹤头顶受伤不轻,大片鲜血漫下,眼前一片血红。他摸出金疮药,胡乱洒在伤处,包好伤口,擦干血迹。
却见刘、杨二人正背靠背地奋战。二人手上所用,皆是沉重招式,招招如狂飙突进,挟沙裹石。
曲蒹葭却好整以暇,围着他们缓缓而行,不时毫无征兆地欺身而上,居后抓诡异莫测,逼得二人手忙脚乱地回招自保。
群丐料理罢坑中对头,见情势危急,不顾性命地围拢上来。
史灶主奔到近处,蓦地里左手短枪抖出,疾扫曲蒹葭下盘。
曲蒹葭脚尖在铁链上一挑,哗啦一声,短枪反飞出去,竟比来势快了数倍。
史灶主忙以右枪相架,哪知来枪力道强劲。两枪相撞,他虎口一麻,右枪也被撞回。“噗噗”两声,双枪插在他两腿之上。
黄鹤挥刀刺去,曲蒹葭左手后发而先,白影闪处,三根手指已搭上了他的喉咙。
黄鹤性子向来激烈。此刻局面恶劣,他敌忾之心大起,毫不闪避,弯刀中宫疾进,竟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曲蒹葭不及发力,只在他喉咙上留下数道血痕,足尖一点,身形向后疾飘。杨大海的铁链早已递到背后,她又是侧身一飘。
她接连两飘,风动白裙,闲逸处似风吹柳絮,清雅时如水送落红,丝毫不见急迫,却恰恰将杨、黄二人的前后夹击避过。
黄鹤杀红了眼睛,势若疯虎般进逼,楚阳梦会、瑶姬授书、禹王斩龙……刀上剑招似大江流水,源源不绝。
曲蒹葭没料到他竟全然不顾性命,一霎间慌了手脚,只凭借身法闪避。待到第六刀时,已看清他的武功路数,左臂微扬,“鬼难逃”疾飞而出,缠了过去。
黄鹤只觉身上处处紧勒,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奋力撑手撑脚,却挣脱不得。
他情知落入这件古怪宝贝之中,今日万无幸理,索性豁出命来骂个痛快:
“贼贱人,昨日老子逛窑子的时候,还瞧见过那姓李的小白脸。他和老子说,你这婆娘水性杨花,和一个糟老头子好上了,他要猪要狗要窑姐,也不能要你。”
曲蒹葭当年内伤难愈,穷途末路之际,不得已委身于滕天一。她生平恨事,以此为最,直气得浑身发颤,手臂一抬,将黄鹤挥起,头下脚上地往那大坑里摔去。
黄鹤身影没入坑中,骂声却不断地传上来:
“臭婊子,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黄三两只眼珠子掏了!不然老子看了你这黄脸婆又丑又贱的模样,吃不下饭,喝不了酒,要恶心死了。”
曲蒹葭怒极反笑:“这有何难!”
杨刘二人大声惊呼,同时纵出,分攻她两侧。二人知她出手如电,不及相救黄鹤,便使出围魏救赵之计,要逼她出招自救。
曲蒹葭左腿翻出,凌空一扫,将杨大海的铁链踢向刘蓬风的手臂。接着双手猛地一牵,黄鹤骤然从坑底飞出,腾上半空。
曲蒹葭趁着牵拉之力猛地一纵,身形如射,迎了上去,探指向他双眼挖去。
蓦地里眼前银光一闪,一柄长剑自黄鹤腋下穿出,疾刺过来。这一下近在咫尺,饶是她身法如电,也难以躲过。仓促间向后一仰,堪堪避开要害,左肩却被长剑穿透。
她左手发力,推开黄鹤,向后飘去。却见黄鹤身后闪出一人,手中长剑如流星追月,当胸刺来。
曲蒹葭连纵两下,跃上一株老树,这才瞧清来人,惊道:“是你!”
持剑偷袭之人正是上官屏。
黄鹤方才被曲蒹葭掷落坑中,摔得着实不轻,幸而泥土松软,才保住一条性命。
他才从土里挣出头来,便觉一只手揪在背后束甲带上,心里登时一惊:“老子流年不利,输给了母夜叉,这不知是哪个小鬼来讨便宜!”
却听身后那人附耳说道:“黄三侠,你设法让她拉你过去!我藏在你后面,寻机刺她一剑!”
黄鹤辨出这声音乃是上官屏,心头大喜,随即出言挑衅。
曲蒹葭视野为坑沿所遮,更兼狂怒之下不虞有诈,果然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