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业足尖一点,身子纵在半空,平重明的百丈剑挥出残月也似的一片剑光,从他脚下掠了过去。
他凌空挺剑,刺进苍龙剑乌云般的剑影里。
这柄苍龙重剑乃是华山祖师以玄铁磨制,原本无坚不摧。可赵子业手中虽是寻常兵刃,在他真气灌注下通体生芒,却不亚于世上任何神兵利器。
只听“嚓”的一声长响,两剑剑刃相擦,穆望川手臂一滞,苍龙剑去势骤缓。
赵子业喝道:“撒手吧!”剑芒陡然一跃,刺向穆望川手腕。
穆望川右手微松,左手在剑首一推,剑柄猛然一翘,呼的一声大响,似铁棒般兜头打了过来。
这招“飞龙昂首”以拙胜巧,苍龙重剑八十余斤,剑柄击敌,力道尤为沉猛。赵子业手中长剑一曲,右臂微微酸麻,他不敢硬抗,足尖一点,身子向后飘去。
忽觉背后劲风大作,却是虚难的禅杖、平重明百丈剑双双袭到。他一提真气,身形骤然一快,抢在杖影、剑光合上之前掠了出去。
穆望川纵身一跃,凌空握住苍龙剑柄,落地之处,却是赵子业身后。三人又将他围住。
赵子业情知当面三人皆是绝顶高手,倘若单打独斗,自己身怀承天、九华两派绝技,又得太行天书上的内功相辅,自然哪个也不惧。
但三人联手,却是平生从未一遇的险境,只要一给对方施展攻招的余暇,自己只怕就要性命难保。
他游目一瞥,见平重明身后一根旗杆,倒有合抱粗细。心中一动,脚下若往若还,倏地闪上前去,长剑疾刺,剑风鼓荡,带出一道雪影。
平重明只觉他身影一晃,似是要摇散在漫天飞雪中,正要挺剑追刺,猛觉脸上一凉,千万点雪花迎面撞来。接着银光一闪,赵子业的长剑已递到眼前。
百丈剑利于远攻,却不善近战,平重明被对头欺到内圈,自知难以抵挡,只得飘身避去。
虚难挺杖相迎,赵子业纵到旗杆旁,探手一搭,身子一个盘旋,却从杆后杀出,一剑疾刺他后心。
虚难禅杖反架,只听“嗤”的一声,却被剑芒削去了尺许长的一截。
这禅杖虽然沉重,却并非什么奇异之物。方才和对方兵刃相交却丝毫不损,全凭着他将内力运在杖上相护。
此刻仓促之间,他内力未及凝聚,杖剑一交,便吃了个亏。
穆望川见虚难情势窘迫,重剑劈去。赵子业袍袖一甩,卷住旗杆,身子飞旋,只一个盘旋,长剑横劈直刺,便攻出了七八招。
他身临强敌,内息奔腾鼓荡,剑上白芒吞吐,如飞瀑流水,从半空里滚滚而下。
穆望川、虚难等皆是一方大豪,三人联手,势道何等厉害。可在赵子业这等居高临下的攻势前,自保虽然无虞,却也无暇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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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关城狭长,金军大队铁骑难以施展。
许多人马才冲进关门,未及列阵,便被群豪冲得七零八落。
女真人虽然长于苦寒之地,生性勇猛坚韧,可论及单打独斗的本事,又岂是平精卫、空正等人的对手?
加之鲍一枭等太行群豪早有准备,斩马长刀正是重甲骑兵的克星。向前一垫步、长刀一挥,金骑便一匹匹地倒下。
摔下鞍来的金兵来不及起身,便被守军乱矛戳死。
漫天飞雪中,刀光、血光、箭光、火光,处处光影错杂,怒骂、狂叫、惨嚎、呻吟,种种声音交织。
不知有多少人马在其间拼死搏斗,更不知有多少个生灵,在下一瞬便要变成冷冰冰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