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耐心等待着朱修讲完这一切后,深吸一口气。
他很愤怒,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愤怒没有意义。
“我怎么知道……”李克一字一句地道,“这场战斗不是你挑起来的?”
朱修是秦人,还是秦国派来的间谍,按理来说,秦国军队现在进攻上郡,应当跟他脱不开关系才对。
“首先,我手里根本就没有信鸽,我是只身一人来找阳周大夫的,没有车马行李,没有人手,如何跟秦国联络呢?”朱修微笑着一摊手,“另外,现在秦军攻打魏氏,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何必之前对你说明我的身份?我那不是自投罗网?秦军既然会发动攻击,显然就是不在乎我的性命。”
“但你难道不是秦公的人吗?”李克皱眉问道。
“秦公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并不是秦公最信任的手下。庶长晁死后,那些帮助秦公杀死庶长晁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最让他觉得信任,那个人叫做史元。”朱修道。
李克却是吓了一跳,“士元?”
“史元。”朱修重复道,“他是秦公现在最看重的人才,当初在李守射伤庶长晁之前,史元就已经献策,想要借这次秦魏之战除掉他。”
李克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那他现在为什么又要策动秦军东进?上次秦军难道不是已经大败了吗?”
“秦军大败自然是事实,但是在魏军东调,迎击齐国的前提下,魏氏在河西的军队依然孤立无援。”朱修淡淡地道,“或许,史元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在上郡和河西同时掀起震荡。”
但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自己送去书信之后?按照时间来算,令卒肯定已经走到了河东,可是信使如果想拿着魏侯的正式文书回到上郡,就必须穿过赵氏的土地,恐怕又会另生变数,还会大大延长路途。
“你觉得……”李克咬紧牙关,接下来自己要问出的话,才是真正令他如此愤怒的原因,“这件事与阳周大夫……有没有关系?”
朱修深深地看了李克一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待朱修离开之后,魏舒忍不住问到:“你觉得是……阳周大夫?”
“除了他还能有谁。”李克叹了口气,“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也未免太巧了,我们刚刚和安邑建立直接的文书往来,秦军就切断了通路。”
“或许真的是巧合呢?”
李克不愿意相信。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就是不愿相信。
深夜的时候,李克睡不着,想要离开卧室,去外面走一走,他披上外衣,也不想梳理头发,就这样披头散发地离开了卧室,走到屋外的时候,他看到今晚的月光很亮,让他想起了在蒲坂城外小草屋中的那场对决。
但他竟然在门外的月光下看到了单。
单也看到了他,刚开始似乎还有点疑惑,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向李克拱手行礼。李克笑着道:“大晚上就别弄这些虚文客套了,你也睡不着?”
单似乎有点羞涩,自从自己立下军功后,单、梧和自己似乎就有了一丝隔阂,李克也不好捅破,有时候也只能听之任之,但在私人场合,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老战友因为身份而有顾忌。
“李守毕竟是李守。”单轻声道,“属下不敢僭越。”
“怎么僭越都冒出来了。”李克拍了拍单的肩膀,“我们都是平民出身,就算我现在是郡守,你也不必如此生分。如果我可以通过军功爬到这个位置,你当然也可以。”
这自然只是一种虚伪的安慰,李克非常清楚,自己能够进入安邑完全不是因为什么军功,更重要的是自己是段干木保荐、子夏给予信物的西河学宫学子,而对于单来说,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去拥有李克拥有的一切。
单也只是微微一笑,“李守言重了。”
“这几日你和张曼一起查探高奴附近的市镇、水文、山脉,应该很累吧?”李克这几日为了能够得到高奴附近的情况,派张曼和单前往附近查探,并由张曼写成文书,自己需要一些能够读的竹简,这十几天来,自己几乎没读过任何东西。
“属下不累。”单连忙道。
李克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难道不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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