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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云笑道:“没什么,找个机会偷懒,见您一个在这里所以就来跟您说说话。听说舒少爷和玉暇子要走,您不让,说是要等我回来,我特地来谢谢您。”?
郭永征淡淡地一笑道:“不必谢我。”?
耶律云在他的身边坐下,笑问道:“郭老,没想到您在这个时候还有这种雅趣,不过这个海上的风景的确不错。”?
“嗯,是啊,令人难忘啊!”郭永征的神情忽然变得有点哀伤,眼睛依然凝视着前方,但眼角处似有泪光闪动,令耶律云大吃了一惊。?
自从偷听了郭永征和孔瞻的一席话之后,耶律云对郭永征的印象很不好,甚至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看到这幕,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老人有着平常人一样的哀伤。?
“小伙子,你不该来。”?
“我?”听到郭永征语重心长地劝告,耶律云感到更加怪异。?
“你和卓家很熟吧?”?
“没有啊!上船前我才认识卓小姐,是我想来看看,所以求卓小姐带我来的。”?
“哦?”郭永征诧异地看着耶律云,有点不敢相信,但他从耶律云的眼睛中看到了诚实,然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倒是没想到,嗯,也许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耶律云听得莫名其妙,怔怔地看着郭永征。?
一阵清风吹来,拂乱了头发和衣服,郭永征的眼角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耶律云,表情忽然凝住了,紧接着惊叹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眼里也出现了深深地惧意。?
耶律云见他欲言还休,心中更是怀疑,追问问道:“郭老,您怎么了?”?
郭永征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哎,我们这些人忙忙碌碌了很多年,居然会是这么一种结果,世缘奇妙啊!想不到我还做了件好事,真是缘份。”接着转过身子正对着耶律云,脸色一正,道:“小伙子,回去后可要多加小心。”?
“嗯。”耶律云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什么?”?
郭永征淡淡地道:“凡事小心是基本的道理,不必问为什么。”?
耶律云沉默了一阵又问道:“郭老,你知道是谁烧了帆吗?”?
郭永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谁烧都一样,原来我还担心回不去,现在不用担心了,只要你在,我们就一定能回去。”?
“我?为什么?”?
郭永征再次把头转向了大海,不愿回答耶律云的问题。?
“郭老,每天这么看海不闷吗?”?
“闷?当然不闷,我的妻子就死在海中,看着海就等于看到我的妻子。”郭永征的眼睛射出的温柔就像是看着娇妻,令耶律云慨叹不己。?
静了一阵,耶律云觉得郭永征的本性不坏,因而决定从郭永征的口中找出谜团的答案,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郭老,您知道张南的事吗?”?
郭永征愕了一下,反问道:“你知道什么?”?
“他没死吧?”?
“不知道?”郭永征沉吟了一阵反问道:“你既然问出这句话,想必知道得不少吧?”?
“对不起,您和孔瞻在红山小湖说话时我就在那里。”?
郭永征大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接着缓缓地坐了下来,苦笑道:“百密一疏,想不到都让你听到了,也罢,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现在的道力根本对付不了你。”?
“我是敬重您才问,不然我早就当面挑明了。”?
“嘿嘿,你不是敬重我,而是没有证据。”?
耶律云笑道:“那也是原因之一。张南当日是不是没掉下海?”?
“掉了。”?
“可他怎么会没死呢?”?
“那是我安排的,随同他掉下海的还有一包猪血,当船驶回去看到海面上的飘着的血渍其实是猪血。”?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在礁城去肉店买了一包东西,当时我还琢磨这事,没想到是猪血,事发后也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好小子,连我去过肉店也让你看到了,真是天意。”?
“他人呢?”?
“他的水性很好,伏在船头的下面,当然人们都在海尾,所以没人理会,后来我自动请缨去守夜,就是为了把他弄上来,此后他就一直在躲在我的房中,船上的人都知道我孤癖,没有人敢闯我的房间,而孔瞻也知道,有他配合我,事情便天衣无缝。”?
“你们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幕。”?
郭永征轻轻敲了敲船身,叹道:“那是为了控制这艘船,我们都来过这个小岛,知道有三个小岛,而船只有一艘,只有控制了船才能保证回去,当时我和孔瞻知道玄清和玄明另有目的,虽然我们没有点破,但也怕玄清和玄明抢了先,所以安排了这一幕。”?
“孙总管是你们杀的?”?
“不是,张南虽然把他打下了海,但不足以致命。”?
“可他的确被淹死,尸体还是我埋的,不过后来又被人挖走了。”?
郭永征喃喃地道:“挖走了?难道是他?不会吧,他不可能干这种事。”?
“他?他是谁?”?
郭永征左顾而右言他道:“死了可惜啊!”?
耶律云见他不答也就不再追问,此时心中的谜团已经解开了不少,心情也舒服了许多,叹道:“想不到这里面有这么多事,真是不明白,值得吗?”?
“修练成仙,那是每个修道人的梦想,而得到强大的灵器则是达到梦想的快捷方式之一,只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我和孔瞻虽然安排了人手,但我们没想过杀人,只想得到灵器早日成仙。我可以发誓,这些杀人放火的事情绝非我们做的。”?
“我知道。对了,我听你们说玄清和玄明另有目的,不知是什么目的?”?
“他们两个都与锐国皇室有密切的关系,而锐国对高阳国垂涎已久,高阳国有东北方的钦国相助,所以锐国一直不敢动弹,如果卓文嫣和舒玉平成了婚,两个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为了加深矛盾,他们把玉暇子请来,玉暇子垂涎卓文嫣美色,只要坏了卓文嫣的清白,舒家和卓家必成水火之势,这两家都是道学名家,手中法器很多,只是一个贵为国师,一个名为庄主,其实地位都是一样,如果能令他们两个火拼起来,锐国就可以避开这两个最大的阻碍。”?
“卑鄙!”耶律云忍不住骂了出来,他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卑鄙的小人,比起山中的毒蛇还要可怕。?
郭永征叹道:“我们这种人对功名利禄没有兴趣,一心只想求仙,而玄清和玄明的目的则是国师的宝位,大家的目的不同,手段也不同。”?
“对了,岛上好像有一个黑影。”?
“谁?”郭永征忽然身子一颤,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
耶律云见他反应异常,也随着他的眼神张望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发现,正当他回头去看郭永征时,忽然眼前有一丝红光闪过,接着便听到郭永征凄惨地叫了一声。?耶律云定眼细看,顿时吓得呆住了,只见郭永征像被什么熔化了一般,从头上开始慢慢地化掉,最后皮肉骨头都变了一股轻烟化散而去。?
“啊!”纤云正走过来找耶律云,见到郭永征的惨状吓得大叫了一声便晕倒在地。?其他人听到两声惨叫连忙冲了过来,这时郭永征已经全部化掉了。?
“出了什么事?纤云怎么会吓成这样?”卓文嫣抱着纤云急声问道。?
耶律云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郭永征被人杀了,而那个人如果想杀掉自己也绝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虽然不在乎生死,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想着,像郭永征这种死法能不能去鬼域呢?
李威见他也吓呆了,冲到他身边猛地摇了他几下,问道:“老弟,发生了什么事?”?
耶律云这才回过神来,叹息道:“有人杀了郭爷。”?
“什么?有人杀了郭爷?”?
舒玉平喝问道:“尸骨呢?”?
耶律云指了指身前的空地道:“郭爷原本站在这一里,一道红光闪过,郭爷就像雪一样化掉了,尸骨不剩”?
“化化掉了?”所有的人又愣住了,一脸怀疑地盯着耶律云。?
李威问道:“老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耶律云的脸上难掩震惊和悲哀,沉声辩道:“不是胡话,是真的,一定是有人谋杀了郭爷,也许是想杀人灭口。”?
玉暇子又叫嚣了起来:“你这卑鄙小人又在胡说八道,哪有人会化掉?要有也是你干的。”?
耶律云哼了一声瞪着他厉色道:“我要有这本事早就把你化掉了,怎能留你到现在。”?
玉暇子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舒玉平问道:“你真能确定?”?
耶律云指着还在昏迷中的纤云道:“纤云也看见了,问她会更清楚。”?
卓文嫣一直捏住纤云的人中,纤云慢慢地醒来,但惊魂未定,脸色依然煞白,身子伏在卓文嫣的怀中颤抖着。?
卓文嫣安抚道:“别怕,有我在,祢看到什么了。”?
纤云结结巴巴地道:“郭郭爷化化了。”?
听到纤云的话,人们这才相信耶律云所说的是事实。?玉暇子惊道:“到底是谁,一下就杀了郭永征,他的道术可比我们强多了!”?
舒玉平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叹息着道:“这个隐藏在暗中的高手太厉害了,他如果要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看来我们的生死都在他的掌心里了。”?
卓文嫣道:“只有极高明的道术或法器才能将人完全化去,这个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世上这样的高手似乎不多,到底是谁呢?真是耐人寻味。”?
“不错,他一定是来寻宝的,我觉得不是林断山就是张南。”耶律云终于当众说出了他的想法。?
“林断山?张南?”?
人们又听傻了,耶律云别的不说,偏偏说出了这两个理论上应该是死去的人,还指出这两个人可能是隐藏着的高手,难免听得众人又惊又愕。?
耶律云特意留意了一下水手们的反应,果然当说到张南时,水手们的反应都十分异常,都显得揣揣不安。?他轻轻一笑,道:“刚才大家都在前面织网,不会是这些人,余下的只有失踪的人。林断山的墓中没有他的尸体,说明他还活着,张南也应该活着,这是郭老亲口说的。”?
“一定是他,是他杀了郭老。”水手们都惊慌地叫了起来。?
舒玉平喝问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少爷,我们在海上的那段日子船上闹鬼,他先弄死了孙总管,还威胁要我们听他的指挥,不然就杀死我们,我们怕死,只好听他的话。”?
“糊涂,你们这七个人居然怕一只鬼,这话说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少爷,您不知道,那鬼太厉害了,孙老被他轻轻一下就扔上了桅杆顶,然而他也跳了桅杆顶,把孙老一脚踢进了大海,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他指挥我们去接孔爷和郭爷上船,我们这才知道他是孔爷和郭爷安排的人,后来孔爷和郭爷在这个岛的东北部上了岛,可回来的时候只剩郭爷一个人。”?
“郭永征上了岛?他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耶律云插嘴道:“我见过他们。”?
“你?”?
“是,我躲在石后监视他,见到他和孔瞻失了法器,还偷听了不少的事。孔瞻来是为了小姐。”?
“为了我?”卓文嫣愕然看着耶律云。?
“他们亲口说的,其实他们两年前就来过这个岛,这次引小姐来是为了利用小姐的什么九天玄灵引魂**。”?
“什么?他们居然是为了文嫣!这两个混蛋死了活该。”舒玉平的反应显然比卓文嫣更加激动,对他来说,把心上人带入了一场阴谋,心里很郁闷,拉住卓文嫣的手歉然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告诉祢就好了。”?
卓文嫣温柔一笑,道:“他们既然早有预谋想利用我,就算你不告诉我,他们也也会用其它的方法引我来,现在至少有你陪着我,就算回不去也没有遗憾了。”?
“文嫣。”舒玉平被心上人的一番话说得激动不已,俊秀的双目一直凝视着卓文嫣,双手紧握着卓文嫣的玉手。?
玉暇子看在眼中说不出的妒忌,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
耶律云瞟了他一眼,道:“少爷,还有一件事也许你们也想知道。”?
“什么事?”?
“玄清和玄明亲口说玉暇子道长其实是他们派来的,为的就是小姐。”?
“这是血口喷人,你这贼小子居然还诬蔑我。”玉暇子又惊又怒,忍不住骂了出来。?
舒玉平没想到耶律云在这个时候还指出玉暇子与玄清玄明有勾结,经过了许多事件,他对耶律云的观感不像是在河畔木屋时那么差,因此心里也有了一点松动,沉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继续干活,争取早日织好船帆。”说着挽起卓文嫣向船舱走去。?
船舱中。?
卓文嫣偷偷地扫了耶律云一下,眼神中有责怪的意思,似乎在怨他不该再提此事。?耶律云并不完全了解卓文嫣内心的担忧,朝她善意地笑了笑,直接了当地道:“小姐,事情还是应该早点说明白,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前后受敌。”?
玉暇子心里发虚,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扯着嗓子叫道:“对,咱们就说明白,别怪我说出不好听话来。”?
舒玉平关好了门,脸色铁青地看了看玉暇子和耶律云,冷言道:“事情是该说清楚,免得我心里堵得慌,文嫣,祢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我!”卓文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神色尴尬,有些坐立不安。?
玉暇子见了她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得意,神态也轻松了许多,趁着卓文嫣不敢说追问道:“卓小姐,祢当时醉成那个样子,当然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舒玉平心中的天枰又倒向了玉暇子,转而斥问耶律云:“你说玄清和玄明指派我师兄图谋文嫣,可有什么证据。”?
“那他说是我又有什么证据?”耶律云虽然不满舒玉平纵容玉暇子鞭打自己,但碍于卓文嫣的面子,不想正面与他冲突,因此按着性子为自己辩驳。?
“我是亲眼看见的。”?
耶律云忽然笑了,反问道:“难道你躲在一旁看着我对小姐无礼?”?
“我我看见卓小姐身衫不整躺在草丛中,你想对他无礼,后来来了几个藤人,所以你没有得逞。”?
“可我见到你被藤人打倒在地,是我救了你,还在你旁边的草丛中找到了小姐。”?
卓文嫣被他们说得面脸耳赤,羞不可抑,低着头不敢看人。同时,她又欲哭无泪,似乎无论谁对谁错,她都要面对不堪的结果。?
舒玉平的心情也一样沉重,面前的两人一句句都是指向自己的心上人,而且所涉及的又是最难堪的事,即使心胸再广的人也未免憎恨起这两个人,但他还是压抑了心中的强烈道:“你们各持一词,我都不信,除非有人能拿出证据。”?
玉暇子转头问道:“卓小姐,祢觉得谁可信一点?”?
“我我不知道。”?
卓文嫣的答案令耶律云很吃惊,凝视着半晌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还在犹豫,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她,令卓文嫣更感愧疚,可吐吞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
舒玉平温柔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祢。”?
卓文嫣抬头看了看舒玉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鼓励后,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我当然醉了,真的不知道,但是在牢中之时,你师兄屡次用淫词调戏我,这是我亲耳所听,所以我更相信耶律云的话。”?
舒玉平一听之下,眼中立时就闪出了寒光,直指玉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