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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道:“你既然告诉我父亲将你赶出家门,你必然会告诉我原因。”
拓跋嗣默然不语。这倒颇出乎无双的预料,以常理度之,如果一个人愿意开始提一件事情,他必然是很想找人倾诉。但这个拓跋嗣居然就此打住,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无双见他眉宇间颇有忿恨不平之意,便也不再多问。只道:“代京是怎么样的?听说那是个挺繁华的地方。”
拓跋嗣道:“不如长安。”
无双笑道:“你也去过长安吗?”
拓跋嗣道:“我曾经四处游历,到过长安。”
无双便道:“那你去过长安的退思园吗?那是晋国南渡以前留下的园林,虽然都一百年了,但还保存得很完好。”
拓跋嗣道:“去过,在长安的城西。”
无双拍手笑道:“对啊,就是那一座。”
两人一言我一语,居然便聊了起来,气氛也不似原来那般僵硬,倒象是多年的老友。
一路无话,不一日,马车便到了代京。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进了代京,便如同普通的行商。马车停在一座宅院之前,那宅院并不很恢宏,门上挂着的牌匾写了齐王府三个字。
看来拓跋嗣是一个颇为内敛的人,连府第也建得很是检朴。
拓跋嗣待无双如同上宾,派遣了两个丫环服侍她的起居饮食,每餐俱是山珍海味,居室亦是高床软枕。
而且拓跋嗣一有空,就会陪着无双在城内游览。
代京依恒山而建,恒山有北岳之称,山势雄奇,风光宜人。这一日,拓跋嗣又陪同无双游览恒山,两人只带了一名侍从,因此地是魏国国都,拓跋嗣十分放心,也不怕有人会将无双劫走。
信步上山,只见青松翠柏,流水山石,颇为秀美,又与以险峻著称的华山不同。
两人走了没多久,忽见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从山上下来,这少年虽然只带了两名随从,但气度不凡,一见就知非凡人。
拓跋嗣一见这少年就脸色一沉。那少年也已经看见了他们,马上笑嘻嘻地走过来“哥哥,这位就是姚秦的公主吗?”
拓跋嗣哼了一声道:“关你什么事?”他似乎极讨厌这个弟弟,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那少年也不以为忤,笑嘻嘻地道:“我叫拓跋绍,你就是无双公主?”
无双侧身行礼道:“原来是清河王,我正是无双。”
拓跋绍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无双笑道:“是魏主最宠爱的小儿子,我虽然远在长安,也略有耳闻。”
拓跋绍笑道:“略有耳闻,大概是听说我一向胡作非为,荒唐胡闹,连父亲见了我也只能徒叹奈何吧!”
无双道:“清河王说笑了。”
拓跋绍道:“怪不得哥哥不带你进宫,却让你住在齐王府,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
无双笑道:“我只是齐王的俘虏,住在齐王府也是理所当然。”
拓跋绍道:“我就不信哥哥没有私心。他一定是看上你了,否则早该送你进宫。”
拓跋嗣本就极讨厌这个弟弟,此时听他这样说话,更是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居然会是自己的亲兄弟。他冷冷地道:“你给我滚远点,无双公主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无双一怔,她与拓跋嗣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也看出拓跋嗣是个极能克制的人,颇有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大将之风,却不知为何一见到拓跋绍就变得狂燥不已。
那拓跋绍也不生气,仍然笑嘻嘻地说:“你叫我滚,好啊!我就滚。不过公主这样漂亮,我也喜欢得很。我看不如我请母后为我到长安去提亲,结成这门亲事,也可使两国息兵,即不两全其美。”
拓跋嗣大怒,一拳便辟面向着拓跋绍击去。他的反应如此之大,颇出乎无双意料,她心道,以拓跋嗣的为人本不该如此沉不住气,看来他一定是恨拓跋绍已极。
拓跋绍不退不避,也一拳向着拓跋嗣打去。两人都只求伤敌不求自保,只听得“通”地一声,同时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
两人都退后一步,跟着的侍卫连忙想要拉开两人,却被两人一脚一个踢得老远。兄弟两人便如仇人一般,你一拳我一脚打做一团。
无双只觉得颇为好笑,她找了个大石,坐了下来,一边拍手一边道:“看看你们谁赢。”
她个性本就亦正亦邪,只觉得兄弟两人为她打架是件颇为有趣的事,一点都没有将他们劝开的意思。
两兄弟下手绝不容情,都似恨不能将对方一下子打死。打了半晌,已经鼻青脸肿,鲜血长流。
侍卫才敢走过去,将两人拉开,两人都已打得没力气了,却还是恨恨地瞪着对方,若是目光能杀人,一定已经将对方杀死了许多次了。
侍卫将拓跋绍强行拉走后,拓跋嗣仍然怒气冲冲,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无双好笑地看着他,道:“你弟弟已经走了,你还生什么气啊?”
拓跋嗣道:“他不是我弟弟,他只是一个杂种。”
无双笑道:“你很讨厌他吗?为什么一提起他就那么大的火?”
拓跋嗣默然,他本来怒火冲天,忽然之间便冷静了下来,一冷静下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他道:“我们回去吧!”
无双暗暗称奇,这拓跋嗣的个性如此矛盾,益发让她不敢小觑,她心道若是让拓跋嗣继承了帝位,魏国的强盛只怕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