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晓雪在祭坛上舞蹈。
她身着一件雪白的舞衣,脚上穿着汉地商人高价贩运的丝履。
祭坛下人潮汹涌,她看见男人们倾慕的目光,女人们难掩的嫉恨。她便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当她笑的时候,更加美得如同谪仙。
不远的另一处祭坛上,是只比她年长一个时辰的姐姐,她身着绯红的舞衣,如同她的名字贺兰绯儿。
她们的相貌是如此相似,连她们的母亲都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因此,母亲自小便为绯儿缝制绯红色的衣服,而她则一直身着白衣。
其实她并不真正喜欢白色的衣裙,她觉得绯红的衣裙更加明艳动人,穿在身上一定比白衣好看得多。
但她又是如此倔强的女孩,虽然她心里这样想,却觉得如果说出来就会显得示弱,因而从未有人知道她也是喜欢绯红的衣裙的。
母亲一直带着她们姐妹两人流浪,在她们十一岁时,母亲生了重病,当她病入膏肓之际,她们遇到了偶然经过的贺兰部少主贺讷。
母亲死前,将她们两人托付给贺讷。
从此后,她们便改姓贺兰,跟着贺讷回到贺兰山下居住。
一直照顾她们起居的,是母亲的侍女曹娘,她一直追随在她们的身边,当母亲死后,也随同她们一起来到贺兰山。
不远处是贺兰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天空明朗而碧蓝,祭坛高得似乎可以触到白云,当她翩然起舞时,她觉得就象是在天空自由地飞翔。
她与贺兰绯儿都天生异禀,生来便有不同于一般人的灵力。因而她们自然而然地成为贺兰族的巫女,负责平时的占卜治病祈福等一切与巫术相关的仪式。
一骑黑色的骏马奔驰过来,人们马上让开了道路,马上是年轻英俊的贺讷。
贺兰晓雪一见到他,便不由地微笑,似乎是从很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开始了,只要她看见贺讷时,眼中就不会再有别人的影子。
她看见贺讷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微笑,然而她却知道那笑容不是对着她发出的。
贺讷打马跑到贺兰绯儿的祭坛之前,仰起头看着绯儿。
她看见她沉静的姐姐也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容。绯儿与她不同,平日不苟言笑,只有面对贺讷时,她才会笑。
看到绯儿的笑容,贺讷从怀里拿出一朵红色的花朵,冲着绯儿挥了两下。
绯儿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一曲方罢,绯儿自祭坛上一跃而下,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那祭坛极高,若是便这样落在地上,纵然不死,也必然会摔断双腿。
却见台下的贺讷不慌不忙,打马上前,绯儿一落下来,正好便落在贺讷的马上。那马长嘶了一声,向着原野上奔去。
众人都一起喝彩,眼见马越走越远,消失在落日的光影中。
贺兰晓雪怔怔地看着两个人驰远,心道,若是没有绯儿,贺讷喜欢的人一定是她。
她心里一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绯儿是她的双胞胎姐姐,两人自小便相依为命,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她是多余的?
她沿着后面的绳梯爬下祭坛,见众人都开始走散了。曹娘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晓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绯儿呢?”
她撇了撇嘴:“跟着贺大哥走了。”
曹娘笑道:“听说他们就要成亲了。”
晓雪一惊:“你听谁说的?”
“族里的人都这样说呢!绯儿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七岁了,也该嫁人了。”
晓雪闷闷地道:“我也十七岁了。”
曹娘笑道:“你是妹妹,当然等姐姐嫁了才轮到你。”
晓雪便有些不满:“我只比她晚出生一个时辰,为什么就要比她晚嫁人呢?”
曹娘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难道你也有了心上人了?”
晓雪怔了怔,不由地转头望向血红的夕照,我当然有心上人,六年前,当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已经爱上了他。